第四百一十章 正月初六大婚

  乱世不仅出妖魔，乱世也出英雄。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彦逸飞携各地能人异士治国数十载，各路下凡神仙也都脱颖而出，成了彦逸飞的追随者，一时间，他的威望相比之前，天壤之别。
  直到那天，我收到槐老儿消息，彦逸飞和林彤即将要大婚的消息。
  此时的我，正和顾临渊下棋，如今我的棋艺突飞猛进，再不需要耍赖着悔棋了。
  虽然输多赢少，可好歹下一千次，我起码可以赢个一两次了。
  也亏得顾临渊有这耐心，我若是有这么个笨同伴，我肯定会凶巴巴的凶人。
  今日不同，我一连赢了两局，感觉不大对劲，我问顾临渊：“你是不是在让我，平时你我起码还得再下几百局我才能赢一次，今日赢的太过早了。”
  顾临渊敲了一下我脑袋：“许是你今日变的比往日聪明了些。”
  我假装生气道：“这么说，我往日看起来很笨咯。”
  顾临渊赶紧接上：“倒也不是。”
  听到此处时，我颇为满意，哪知他又接着加了一句：“我觉得你往日笨起来挺可爱的。”
  我噼里啪啦的搅乱了棋局道：“不来了不来了，笨就笨，还什么可爱，今日总觉得心神不灵，也不知是不是在起芷仙境内待的太久的缘故，哎，临渊，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顾临渊起身道：“也好，整日在此地，就算是人间仙境，你也该看腻了，走吧，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
  我跟着起身，正兴奋的想要接话，结界一阵波动，我们都知道，是传信的鸟儿来了。
  一只独特的鸟儿飞了过来，在我面前杂乱的棋盘上立住，我摊出手掌，鸟儿自觉的飞到了我的掌心中，变成了一封信，只寥寥数字：“颜王与郡主婚期将至。”
  我将五指合拢，信纸在我掌心化为虚无。
  顾临渊问：“槐老儿又来什么消息了？”
  我抿嘴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说我今天怎么能连赢你两局呢，走吧，出去转转，这里面太闷了，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临渊走近我，他道：“啊芷，你若心里不痛快，可以朝我发泄，抗打抗骂，还能扛人。”
  “你当我是麻袋呢，还能扛人。”
  顾临渊的玩笑话丝毫没有让我开心起来，不过面上还是要假装一下被他逗笑。
  现在好了，彦逸飞和林彤，在凡间的身份，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郡主。
  一个是世人敬仰的大英雄，一个是菩萨心肠的女豪杰。
  一个是翩翩佳公子，一个是美丽俏佳人。
  一个善攻心，一个善用心。
  一个男才，一个女貌。
  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随顾临渊出了起芷仙境结界，在入口处，他问：“啊芷想去哪？”
  我想陪一个人去天涯海角，去云深不知处，去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笑，随心所欲的哭，随心所欲的无理取闹，随心所欲的放下所有心中负担的地方。
  我道：“我若这样出现在世人面前，凡界又要不安生了，隐匿身形，偷偷摸摸的行走在凡界，又不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如，陪我去看月亮吧。”
  “好啊。”
  顾临渊也不耽搁，直接欺身上前，牵着我的手，如流星般极速飞起，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此时是白天，先去溜达溜达再说，等晚上了再去天上看月亮。
  一眨眼，人已停在云端上，顾临渊放开我的手，指向一侧道：“月亮里面住了个仙娥，啊芷想去认识一下么？”
  我赶紧拒绝：“别了别了，关于月亮的神话故事我也看了，以前被我大哥关在魔宫里时，无聊了便会差人去各界给我寻各种小话本看着玩，其中就有关于月亮的传说。”
  一轮圆圆的暖月就挂在我们身前，我们在月亮面前显得格外的渺小，月亮表面有一层黄色光晕，用手触碰，毫无阻碍。
  这不是实体，就好比我们身处于大千世界，却又不能去触摸所在世界散发出来的光晕。
  我坐在一块乌云上，调皮的一抬撩，将跟前飘着的一块乌云踢散，顾临渊负手立于我身后。
  “今日，是凡间的中秋节吧，凡界的人过中秋，月饼是不可缺少的糕点，不管远在千里的家人，都会千里迢迢的赶回家与家人齐聚一堂，圆圆的月饼，代表着团团圆圆，象征着圆圆满满。”
  我指向云层下方沧海岛方向道：“可我父亲母亲和长姐在这里。”
  又指向魔界方向道：“我大哥在这里。”
  再转头看向顾临渊道：“你看，我在这里。”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爹爹娘亲，大哥，啊芷其实好想你们呐。
  嗯，还有那从未谋过面的长姐，也有点想你们。
  可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呢？
  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沧海岛的结界我破不了，为什么长姐能进去？
  魔宫自出来后，大哥从未亲自来寻过我，不似之前，我偷跑出来，大哥会找到我，然后亲自带我回去，可为什么现在不来找我了？
  都不要我了么？
  呵，我好多余啊！
  “啊芷，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临渊揉了揉我的脑袋，这一举动，让我有些心暖。
  “临渊，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
  我笑了，我道：“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你了怎么办？”
  他道：“我会去找你。”
  “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顾临渊也坐到了我身旁的乌云上，很认真的看着我，他道：“相信我，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你记得千万不要乱跑，我会来找你，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你为止。”
  说不感动是假的，我觉得从我离开魔宫后，从未被人重视过，顾临渊的话确实让我心里暖暖的，我白芷，并不是没人在意的。
  我将脑袋轻轻搁在顾临渊肩膀上，晃着腿踢着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乌云碎片，我道：“若有一天我从你身边离开了，并不是你弄丢了我，而是我自己走了，我若走了，你便寻不到了，既然注定寻不到，你便不要去寻我了。”
  顾临渊好似没听清我的话，他回道：“我会去寻你的，天涯海角。”
  彦逸飞和林彤的大婚之日是在来年的一月初六，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许是真月初六这日子极好吧，大过年的，更显喜庆。
  中秋过后，离过年也就不远了。
  顾临渊一如既往的很少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不过若是我找他，他便会眨眼便到，倒是陌尘，总会守在附近，我就奇了怪了，起芷仙境内，能有什么东西敢对我下手，非要守的这般严。
  要是单纯的担心我的安危也就罢了，兴许我还挺高兴的，可他这是为了顾临渊才守的我，这就让我很不爽了。
  唯一在起芷仙境的亮点就是那只小人参精了，他总喜欢来找我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让我给他出各种各样的难题，我倒也乐的奉陪。
  我正伏在桌子上努力研究棋局，小人参精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边跑边喊：“公主姐姐，公主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我头也没抬问他：“找我做什么。”
  他在我身侧站定回我：“你好久都没有给我出题了，再不让我动动脑，我脑子就要生锈了。”
  我依旧在努力摆着棋局，连个眼角都没给他，还有些不耐烦的道：“等着。”
  小人参精几下子将我摆好一半的棋局搅乱，道：“你不给我出题，我就捣乱。”
  气的我，差点没拖鞋揍他，我努力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啊。
  我敲敲桌子：“坐好。”
  小人参精乖乖坐到我对面的凳子上。
  我道：“你知不知道天界有条狗的名字？”
  小人参精秒答：“知道。”
  我问：“叫什么。”
  “哮天犬。”
  我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努力，小人参精一连回答对了两个问题，有些沾沾自喜。
  我道：“那么，问题来了，你且听好。”
  小人参精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我道：“哮天犬在上是神仙，在下是什么？”
  “在下是狗。”
  我憋住笑表扬道：“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哈。”
  小人参精一下子转过弯来，带着委屈音道：“公主姐姐，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欺负小孩子，你给我出个难题算了，我自个儿回去算算。”
  我表示对他自称的那个小孩子表示很不屑，哪里是小孩子了，明明是个千年的老人参了。
  我道：“不行，以你的智商，那种问题已经不行了，我必须出强招了，这样哈，我们来个快问快答，先试试你的反应能力。”
  小人参精：“你出题。”
  我一拍巴掌道：“好，够爽快，请听题。”
  我：“有没有比一百两还大的银票。”
  小人参精：“有。”
  我：“有没有比一千两还大的银票。”
  小人参精：“有。”
  我：“有没有比一万两还大的银票。”
  小人参精：“有。”
  此时，小人参精脸上已浮现出了洋洋自得的神色，表示快问快答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我：“有没有比十万两还大的银票。”
  小人参精：“有。”
  我：“有没有比你还笨的人。”
  小人参精：“没有。”
  问答就此结束，我隔着桌子将已经凌乱成一团的小人参精的肩膀拍了拍，给了他一个，我对你的智商表示由衷的担心的眼神，再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摇了摇头，然后坐好，重新摆弄着我的棋盘。
  小人参精气呼呼的跑了，凳子边留下了他几根被他的气挠头发时挠掉的几根人参须。
  千年的小妖还敢跟我玩这个，哈哈哈哈……
  “外边过年了。”
  陌尘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手中端着碗白嫩嫩的汤圆，他道：“主上吩咐我给你送来的。”
  声音很平淡，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喜怒哀乐，却让我感觉到了淡淡的疏离。
  我瞟了他一眼道：“不吃。”
  陌尘将碗放在桌子的空位上道：“我听命行事，吃不吃随你。”
  陌尘再次消失，我将拿在手中摆弄的棋子随意往棋盘上一丢，再没心情摆什么棋局了。
  对着某处喊道：“我要吃饺子，肉饺子，不吃甜汤圆。”
  我还想吃糖……
  过年了，证明彦逸飞和林彤的婚事就在近日了。
  当陌尘送来水饺的时候，我问他：“你说，我义妹大婚，身为姐姐的我，该送个什么惊喜给她，才会令他们夫妻两永生不忘呢？”
  陌尘撇了我一眼道：“二三十年前你就说不想再喜欢他了，怎么？他已经放下了，你自己却还是深陷其中？”
  我起身，正和陌尘面对面，我走近他，他只比我略高一些，我微微有些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陌尘，我想吃糖。”
  陌尘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的莫名其妙，可还是耐着性子摊出手掌，空空如也的手心瞬间出现了几颗糖粒子。
  我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再也兴趣吃剩下的几颗了。
  我道：“这糖粒子的味道变了，没以前吃的甜了。”
  逸飞，我想吃糖……
  剩余的糖粒子在陌尘的掌心中消失，他收回手道：“是给你糖的人变了。”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是啊，给我糖的人变了，所以味道也变了。”
  我坐下，安静的吃起了水饺，可水饺怎么吃也吃不出味道。
  正月初五，有个小妖急冲冲的跑来找我：“殿下，殿下，颜王来到了入口处，你见是不见？”
  我正躺在寒水潭中心的大石头上晒太阳，闻言，我久久没有回话。
  见？还是不见？
  几十年未见，见又何妨，不见又何妨？
  再说，明日他就要大婚了，这场婚礼备受世人瞩目，天下人无不送上祝福，普天之下，都在期待这场婚礼的举行。
  而他彦逸飞，在大婚的前一天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来告诉我林彤有多好？来告诉我他和林彤有多合适？来告诉我这场婚礼他很满意？来告诉我，他很喜欢林彤，比喜欢我还要喜欢林彤……
  又或许，他是来告诉我，他从未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