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哭丧山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从外面都进来一婢女说:“夫人安排两位先去吃饭,她等会就来找你们。”
  说起吃饭,二人还真感觉肚子有些饿,跟婢女来到另一处房院,饭菜早已在桌上备齐,两道荤菜两道素菜,分别用精致的白瓷盘盛着,闻起来香气四溢,看着勾人食欲。婢女给盛了两碗米粥放在桌上,招呼一声慢用走出去。
  朔宁问:“这二夫人不就过去问个问题,,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
  萧末雅说:“这里是他们家,还不允许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既来之则安之,吃饱饭再说。”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竹笋来吃,鲜嫩脆口,味道绝佳。
  “嗯,好吃,你赶紧来尝尝。”说着夹了一筷子送到朔宁嘴边。
  朔宁笑着说:“要你来喂,不好吧。”
  萧末雅说:“有什么不好的,张嘴。”
  朔宁张嘴接过萧末雅夹过来的竹笋,吃到嘴里满口生香,夸道:“还真香。”
  萧末雅拉着朔宁在身旁,“你坐我身边来吃。”又夹起一块肉递到朔宁口中。
  朔宁有些羞怯的说:“我有手有脚还是自己来吃吧,不用你喂,你这样我不习惯。”
  萧末雅不听,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给朔宁吃,二人一边吃一边说笑,或许是萧末雅掩藏的够好,那心底的忧郁不曾让朔宁察觉出分毫。
  二人正吃着,柳仙儿从外面走进来,笑说:“呦,你们俩真恩爱。”
  朔宁脸腾的红成熟透的苹果,站起来擦了擦嘴说:“夫人您回来了。”
  柳仙儿说:“坐下接着吃,把饭吃饱再说。”
  萧末雅见柳仙儿面带喜色,想必把鬼医的消息问着了,当下也顾不上吃饭,上前拉住柳仙儿的手说:“您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柳仙儿说:“没错,鬼医是在东海这一带,也亏你们来到这里,要不然找破大天也找不到鬼医。”
  萧末雅问:“这话怎么说?”
  柳仙儿招呼二人坐下,继续说:“鬼医和我们家老爷有些交情,来东海隐居的时候曾来拜访过我们家老爷,我记得那老头瘸着一条腿,样貌很丑陋,当时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我家老爷许多年前在大陆上广交朋友,有客来访也不稀奇。今日问起我家老爷,才知道那人是鬼医,只不多鬼医来的那次是五六年前,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萧末雅说:“应该还在的,要不然我爹也不会让我来了,鬼医在哪?”
  柳仙儿说:“沿着海边一直往北走大约百里地的地方有座哭丧山,鬼医应该就藏在那山里,不过那山是个丧气山,处处虫蛇毒障,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萧末雅说:“别说虫蛇毒障,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进得去。”
  听到这个消息,朔宁也觉得多日以来压抑的心情顺畅许多,他和萧末雅对视着,满眼的欢喜。
  柳仙儿看在眼里,抿着嘴说:“别着急高兴,哭丧山的艰难可不是开玩笑的,鬼医之所以能隐居在那被人所发现,就是凭借了哭丧山的险恶,我这里有两枚辟毒丹你们带在身上,这样就不怕毒气侵袭了。”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绣花布包,里面有两枚眼睛大小,朱红色丹丸。
  萧末雅说:“这如何使得,您给我们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哪能再受重礼。”
  柳仙儿不由分说把辟毒丹塞到萧末雅手中,“拿着,到时候上山时小心着些。”
  二人陪柳仙儿说些闲话,就匆忙告辞出来,柳仙儿一路都在拉着萧末雅的手,把他们亲自送到庄园门口。
  临分别前,柳仙儿站在花海中望着宁静的海平面淡淡说:“末雅,我以前曾和你娘是好姐妹,当初为争你爹闹翻了脸,他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我原本恨她一辈子。可是,后来想想恨她又能如何,我争强好胜,样貌法力处处都要强过你娘,可我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你爹爱你娘的痴情,感情之事谁也无法改变,一切都是命,我认了。你回去若是见到你爹,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好吗?”
  萧末雅的长发被海风一阵阵吹拂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好,我不说。”
  柳仙儿笑了,笑的那样坦然,“真高兴看到你们两个这样恩爱,也羡慕你们是因为爱而奋不顾身的在一起。”她说着将目光落在朔宁身上,“你可要好好珍惜末雅,不要辜负她一片真心。”
  朔宁听了自然是重重点头:“我这辈子都会护她周全,如若不然……。”
  萧末雅忽然轻轻拍了朔宁的嘴巴一下,笑着说:“你看你还发起毒誓来了,你心里的好我都记得呢,不用说出来显摆了。”
  温柔的海风吹在初云岛上,百花如水浪般摇曳,芳香流溢,飘扬的花瓣迷离了三人的笑眼。
  哭丧山就像一头笨重的巨兽伏在东海岸上,云海如被覆盖住巍峨顶端,黛青色山体仿佛升腾着缕缕青烟,把一方天地都给熏的变了黑,诡异,神
  秘是它带给人的直观感受。
  二人飞到哭丧山下,周围都是不知名的参天大树,树干枝丫俱是湿漉漉沾满着青苔,也不知生长了几多年轮,脚下更是杂草荒芜,连一条上山的小路都没有。朔宁查看着四周,外面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晴好天气,林子里却被浓阴遮蔽,光线暗淡异常,四下里没有一丝声响,哭丧山仿佛就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亡者,僵硬的尸体上看不见半分生机。
  萧末雅说:“鸟语花香是人住的地方,这种阴冷沉郁的鬼地方才适合鬼医隐居,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朔宁苦笑一声说:“我们该从哪里上山?”
  萧末雅说:“直奔山顶好了,鬼医肯定不会在这山脚下,我们也不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
  山中林深树高并不好前进,二人起起落落艰难的走了大半天,累的头顶出了汗,始终没有见到有人居住的痕迹,除了石头就是树。
  朔宁说:“你看周围雾气氤氲,想必我们已经到哭丧山深处里了,此山处处透着古怪,要小心着点。”
  嘶嘶……
  朔宁听见头顶处传来异响,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一条手腕粗细的红磷大蛇缠在树枝,正朝他靠近。正在他要出剑的时候,红磷蛇却扭头又缩了回去,慢慢爬向树顶。
  沙沙沙……
  地面草丛忽然间翻涌起来,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萧末雅从草缝中看到一截斑斓的蛇身在他们周围游走,却同样没有靠近。
  “怎么到处都是蛇,我们是跑蛇窝里来了吗?”萧末雅虽然不害怕但看着只感觉头皮发麻,靠在朔宁身边问了一句。
  朔宁拦住萧末雅的腰说:“不用担心,看样子这些蛇不敢靠近我们,应该是柳夫人给我们的辟毒丹起作用了。”说着拿出辟毒丹转了一圈,草丛里的蛇纷纷散开。
  朔宁手一扬,水纹剑铮然在手,“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着以剑气开路,二人携手又往山上走了一两个时辰。
  眼看视线渐黑,二人在山中绕来绕去迷失方向,哭丧山里很快就被黑暗吞没,变的漆黑如墨,二人找到一面山岩下生火歇息了。
  夜色降临,周围虫鸣鸟嘶,野兽奔走声渐渐多起来,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不时在黑暗中闪过,对着火光靠近又离开。
  火焰熊熊燃烧,朔宁特意把火烧的很旺,这样很多野兽畏惧火苗不敢靠近过来。
  萧末雅静静趴在朔宁的大腿上,拿树枝一下一下撩拨着柴堆,火堆上面架烤着两只抓来的野兔。兔肉眼看快烤熟了,滋滋冒油,香气远远飘出去,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黑暗中饥肠辘辘的野兽。
  随手撕下一块兔肉,萧末雅送到朔宁嘴边说:“来尝尝我烤的兔子香不香,以前我爹带着我闯荡的时候,没少在野外露宿,吃的最多的就是烤肉烤鱼。”
  朔宁吃在嘴里慢慢嚼着说:“嗯,香是香,就是缺少点盐味。”
  萧末雅又撕了一块笑着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来再吃一块。”
  朔宁说:“你也吃啊,别光顾着我。”
  萧末雅又撕下一大块,用嘴呼呼吹着热气,然后撕成两半,“一人一半。”
  俩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兔肉,浑然忘记了他们是身在哭丧山里,明火送暖,温情蜜意的画面出现这地狱般冷漠的哭丧山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毒蛇在近处的草丛里游走的更加躁动,七八条五彩蜈蚣无声而快速的靠近他们,但在离他们不足一米的地方又散开,辟毒丹的所在让这些毒物始终不能近身。
  两只野兔被吃的干干净净,萧末雅闹的倦了,枕在朔宁的大腿上低声哼起小曲来。
  朔宁说:“这歌真好听,你唱大声些,声音太小有些听不真切。”
  萧末雅动了动脑袋提高了声音唱道:“思量是情非得已,怎舍得奴家儿去;你瞧那明月照花溪,郎君可知我心意;不为那功名利禄起,只盼得把奴家放在心头儿记;情蜜蜜,念归期,红烛台前绣嫁衣……”
  此曲语调轻郁,节奏缓慢,从萧末雅口中娓娓唱出,竟有种说不尽的缠绵悱恻,痴怨哀怜。朔宁听的入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佳人独坐红烛台前,思念爱人而不得,深夜拿着针线俯首绣嫁衣的场景,十指纤纤,绣过的每一针都饱含着蜜蜜情意。
  萧末雅本不喜欢这种凄美的小曲,像是无病呻吟,总觉得矫情。可今日里真不知为何,脑子里想着竟随口哼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