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玉无双

  “看来风魔咒之力与阴阳扇魔力不相上下,九尾狐在玄天宗内培养出这样一个食人魔胎,手段真是高明又阴毒,青岚老儿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九尾狐这个煞星,报应来了吧。”驼背老人握住扫把的手臂青筋鼓起,身边荡起绵柔法力,把从面前吹来的阴风挡住。
  他看着暴走中的朔宁,神情略显激动,眼中原本消失的精光再度出现,比刚才还要炽热。
  朔宁身上黑气翻涌凶猛,表情越发狠厉,似乎在向苍天宣战。
  周天落躲在远处捂住右臂咬紧了牙关,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如雨,“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刚才用的是玄门正宗法力重楼诀,是玄天宗的门徒断然不会错,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修炼的又是什么妖术?”
  心里正纳闷着,朔宁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要多凶残就有多凶残。
  周天落迎着那双近乎于野兽一般的恐怖双眼,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意直冲脑门,不敢再细想,掉头就跑。
  朔宁身影一晃,怀中还抱着萧末雅就已经追上去,速度快到已经不是肉眼能看得清了。
  周天落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一只拳头就从背后将他击穿。
  朔宁猛然将鲜血淋漓的拳头从周天落胸膛抽出来,五指按在他天灵盖上,张嘴对着他咽喉咬下去。
  尚有神志的周天落,依然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喉咙被咬碎,血液一点点流失的感觉,绝望的瘫软了下去。
  桃仙子站在远处,将眼前这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她看的毛骨悚然,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念想一步步后退。
  周天落在朔宁手中瞬间变成一具干尸,吸干如烂木般扔在土堆里,朔宁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猩红,又转瞬消失。
  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朔宁身上的黑气翻涌的更加猛烈,兴奋。
  有几滴鲜血从朔宁唇边滑落,打在萧末雅苍白的脸颊上。
  朔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萧末雅,野兽一般的凶残的目光忽然变的温柔下来,就连空气那阴郁,惨烈的气氛也缓和很多。
  桃仙子趁机远远飞走,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近乎完美的食人魔鬼,照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大陆不乱都难。”驼背老人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干皱面部的像又粗又糙的槐树皮。一句话还未说完,土镇东方有道白影飘然而至。
  驼背老人看着那道白影不由变了脸色。
  白衣如雪人如玉,翩翩公子世无双。
  成魔状态的朔宁也察觉到有人在迅速逼近,大吼一声挥出右掌,黑气滚滚如旋风。
  白衣人容颜俊逸无双,只是眼神冷峻如冰,身上毫无人间的烟火气息,只见他飞身而来轻轻一抬手,将浓烈的黑气击散。紧接着晃在朔宁左旁,把萧末雅从朔宁怀中抢了出来。
  朔宁察觉怀中没了人,口中连连嘶吼,面色更加狰狞,身上黑气如沸腾了一般。
  白衣人从萧末雅身上取下蛛心玉,扬手扔出,蛛心玉停留在朔宁头顶,立刻纵横生出无数红线,如蛛网般笼罩住朔宁。
  朔宁一下如陷入囚笼中的猛兽被困在当中。
  “萧末雅,你这是何苦,何苦。”白衣人不再去看朔宁,用衣袖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血渍,语气中带着责备与心疼。
  朔宁嘶吼连连,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蛛心玉生成的红线,黑气不断被红线吸食,朔宁身上的暴戾之气也慢慢若了。
  驼背老人纵身飘上前来,一掌击向朔宁头顶的蛛心玉。
  白衣人好似早就料到一般头也不抬,大袖一挥,生出一道轻柔绵力将驼背老人挡了下来。
  驼背老人翻个跟头落在远处,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朔宁,对着白衣人说:“玉公子,这魔头可是我们九爷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你可别坏了他的好事。”
  玉公子握住萧末雅冰冷的手掌,只顾将自己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输送进去,对驼背老人的话置若罔闻。
  驼背老人见玉公子不搭话,又将目光落在蛛心玉上面,红线上的光亮忽明忽暗,不停的在吸食朔宁身上的黑气,如果再不阻拦,朔宁就会恢复常态了。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碰蛛心玉。”玉公子看到萧末雅苍白的脸颊涌现出红色,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轻轻将阴阳扇拿在自己手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本就忌惮玉公子,现在阴阳扇又在他手里,更不敢放肆。“这小子是玄天宗朔方的儿子,本和你没有干系,为何要帮他?”
  玉公子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难道本公子做事也需要跟你这种奴才解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驼背老人眼神中露出一丝阴毒,但却不敢顶嘴,因为玉公子和九尾狐师出同门,皆是大陆中顶尖宗师级别的人物。自己法力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心中暗骂几声,不甘情愿的悻悻离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朔宁身上黑气消散,扑通跌倒在地。
  玉公子一伸手,蛛心玉安安稳稳飞回掌心,他看着蛛心玉上明暗交错的光亮,又看一眼倒在地上的落满黄土的朔宁,心中道:“这条命是死是留?若是死,以末雅的倔强脾气,必定也跟着心念俱灰,若是留,末雅一心只为此人,心中哪里能容得下我?”
  看着怀中安详熟睡的萧末雅,玉公子眼神温柔下来,怀中女子比以前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她就像红色蝴蝶,轻盈的能一把握在手心。
  翩翩飞舞的红蝶,从来没正眼看过令无数女子一见倾心的绝世无双玉公子,独独中意生死未卜身中魔咒的平凡少年。
  玉公子从不信命,却又感觉冥冥中造化捉弄人。
  罢了,罢了,玉公子叹气,他抱着萧末雅,一手拎起朔宁,飘身离开。土镇除了黄土飞扬,安静的再也没有任何声响,没见任何人影。
  朔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子下面铺着厚厚的棉垫,被子上还有股腐霉味道。他揉着脑袋坐起身掀开被子,头疼欲裂。
  “末雅……”朔宁叫了一声下床,发现自己身在一户农家里,房屋墙壁都已破败,屋脚摆放着几副陈旧农具。
  从院子里走进一个满头灰发,脸色慈祥朴实的老太,一看就是本分的乡下农人。
  老太手中葫芦水瓢还有半瓢水,像是正在烧饭,走上前来关切的问,“你醒了,身子可感觉好些?”
  朔宁问:“老人家,我怎么会在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年龄和我差不多大,身材挺瘦的……”
  话还没问完,萧末雅就从外面跳进屋来,笑着说:“宁哥,我在这呢。”
  朔宁拉过萧末雅的手,上下打量着说:“你没事就好。”
  老太眉开眼笑的看着小情侣手拉手亲热在一起,说一句,“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饭。”转身走出屋子。
  朔宁目送着老太出去,疑惑的问:“我们还在土镇里?”
  萧末雅说:“没有,早就离开那里了,你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朔宁虽然还有些头疼,可看见萧末雅没事就不觉得有多痛了“好多了,我记得自己风魔咒好像又发作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完全不记得了。”
  “老婆婆说有人把我们带到这里的,给了一些银币,让老婆婆照顾我们,那人来去匆匆也没有留名字。”
  朔宁纳闷道:“是谁仗义出手相救?”
  萧末雅自然知道那人便是玉公子,却不好把话说明,于是说:“肯定是个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朔宁说:“日后若是能再遇见,定要好生报答那人了,你有没有问过老婆婆那人长什么样子。”
  萧末雅笑了笑说:“问过,可老婆婆年龄大,忘记了。”
  二人在此吃过饭后就告辞离开,萧末雅担心朔宁身上的风魔咒随时发作,想尽快找到鬼医。老太是个实在人,非要把玉公子留下银币还给他们,朔宁说什么也不要,老太就收拾了些自家做的干粮,用包袱包着让带路上吃。
  老太家前面有条河,二人顺着河流往东走,翻过杂草丛生的土丘,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二人这才御风疾驰,踩着云朵往东方飞去。
  一路无话,二人除了休息吃饭,其余时间都是在御风飞行赶路,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天空开始落起雨丝来,上午还淅淅沥沥下的不紧不慢,勉强能赶路,待到傍晚时分,大雨滂沱如注,二人只好停下来找客栈休息。
  路上二人已经换了粗布麻衣,看起来如寻常百姓无异,纵是路上遇见些正邪两派的修真道人,也没人认识他们。
  窗外风雨越发急切,噼里啪啦打在窗纸上似要扑将进来,客房内一点暖黄烛光摇曳,拉长了朔宁的身影在墙壁上,他静静坐在桌前捏着茶杯,眼瞳中倒映的烛火正在一点一点烧灼着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