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怕热?可歇着吧

  典奇他们到底没有追上公羊逸尘等人,方向都是错误的,又怎么追得上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羊逸尘几人直接去了归云王都——镐阳。
  尽管从公羊逸尘挑明自己的心思后,颂可心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可到底没有打道回府或者脱离这“三人小分队”的打算。
  至诚的风寒在公羊逸尘的细心照料中,没两天就和她说拜拜了。但是,颂可心和公羊逸尘之间越来越尴尬的氛围,却让她觉得还不如受风寒的折磨,来得更痛快呢!
  十二天后太阳方才完全升起,那辆三架双辕车缓缓停在归云王都——镐阳的城门前。
  公羊逸尘冲着紧张的至诚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绿到发黑的玉质牙璋交给驾车的哑五,哑五也不下车,拿着那块牙璋在拦着他们的守城士兵眼前一晃,那些人立刻毕恭毕敬的让开了路。
  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镐阳城。
  “绝了,归云王都竟然对尚阳太子大开城门?这种手段,可心我,实在望尘莫及!”
  这些日子,颂可心要么不搭理公羊逸尘,要么一开尊口就是冷嘲热讽,仿佛她不把公羊逸尘激得把她从马车丢下去,就不算完似的。
  到是公羊逸尘总是一副好脾气,淡淡笑着,也不和她计较。反惹的颂可心心里更是火大。
  “表哥你这样能耐……”
  “师兄,那是什么东西,这样有用?”至诚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及时开口截断颂可心的话头。听那语气,她可不认为颂可心那句话真的在赞美公羊逸尘。
  公羊逸尘敲击了几下车框,哑五从外面把那块牙璋递了进来,公羊逸尘接过递给至诚。
  “上面有刃,仔细割着手!”
  至诚把那牙璋捧在手里,只见那块长条黑玉,上端有刃,下端呈长方形,底部两侧带有突出的鉏牙,玉两面还刻着精致的纹路,那些线条组合成一个兽像,至诚认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玉质不错,这是什么?”
  归云地处南方,较之尚阳地势偏高许多,这个时节多是骄阳似火,热气蒸腾的天气。进入归云地界没两天,几人就已褪下厚帛,换上了纱绸。但对于长期居在尚阳的至诚来说,此时那块被放在手掌中的清清凉凉的黑玉,却让她有股久违的家乡的感觉。
  “此乃牙璋,是归云国官员的身份象征。分四种材质,十二种颜色,纹饰也不尽相同。玉质黑,上饰狴犴像,便是归云三公之象征。”
  “嚯,表哥能耐大,这手下也厉害,连三公官凭都能自造个以假乱真的出来!”
  颂可心总是一点都不放过能嘲讽公羊逸尘的机会。
  至诚无奈,也不敢再去训她,只想找个别的话头把这话给岔过去。
  她刚想张口,公羊逸尘就轻轻出了声,“这是真品,乃归云太师蒙贺之物。”
  公羊逸尘话落,颂可心不由得大张了嘴,“……哈,归云太师都是你的人?”
  公羊逸尘点头,“他能坐上太师之位,便是我托上去的!”
  颂可心低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尚阳五卫无处不在,手眼通天,见识到了!”
  公羊逸尘无奈看她一眼,对着至诚说道:“蒙贺有一妹,夫家在尚阳临汤郡,其下便有一子两女。在我们转道归云时,我就通知了蒙贺让他装样派人去接外甥外甥女们,为我们来镐阳打掩护。在镐阳这几天,我们就居在蒙府。”
  颂可心理好情绪抬起头,依旧冷冷的嘲讽着公羊逸尘,尽管她心里没有一点儿对他不好的情感。
  “表哥如此深思远虑,目光长远,难怪有逐鹿九州之雄心!”
  公羊逸尘凝着一张脸,话中有训导之意,“眼观大局,心想微处,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习惯。”
  “如此看来,那小妹我实在不是什么成大事之人咯!”
  “……”
  公羊逸尘说一句,颂可心讽一句,听得至诚是一个头两个大。
  帮谁都不是。她索性也不和那两人掺和,把玉璋还给逸尘,掀开窗帐,专注车外的风景。
  归云七年前攻占了谷梁至城后,先归云王便有北上迁都的打算,以便为攻打谷梁做准备。可这事时至今日还没实现,却是天意如此。
  归云占领至城仅一个月,老“笑王”就因中风瘫在榻上。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国事一概都由自己处理。也许是平时老“笑王”积威甚重,以至于即使他成了那副“病摊子”,也没哪个儿子敢去挑战老子的威严。但是,也因为此事,迁都的事就没影了。
  镐阳比逸京热闹得多!这是至诚对这座城郡最直观的感受。
  其实这一点没有什么好比较的,不是说镐阳比逸京热闹,就比逸京好了。在至诚心里,无论外面再怎么精彩,也永远都比不上逸京,啊,当然,是有公羊逸尘和苍冥的逸京。
  归云地处南方富庶地,百姓生活富足,民风相对其他五国,尤为开放。其他四国至诚不知,但在逸京,一个男子袒胸露膊,多半是炫耀他的身材,就比如先前被哑五不到一刻钟就给打的东倒西歪的那一伙劫匪。如果是一个女子那样做,她绝对还没出门就被自家爹娘打回床上,当然,如果出了门,不到一刻钟,她也会自己滚回床上——实在是尚阳的天儿冷啊!
  但是,在归云,这种情况却屡见不鲜。更何况,现已是夏季,那样露着还能散热。
  至诚看着马车从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子身旁擦过,偶尔的一眼过后,她立刻放下窗帐,红了脸,垂了眼。
  公羊逸尘和颂可心察觉至诚情绪不对,两人对视一眼,颂可心拉过至诚的手,问道:“阿姐,怎么了?”
  “……没事!”至诚死死低着头,鼻音模糊。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颂可心弯下腰,从下面仰头看她,“你脸怎么这么红?这一会儿就热着了?”
  至诚伸手把她的头推上去,不耐道:“说没事就没事,哪这么多话!”
  “行!”颂可心点着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也看看,这镐阳的天气很奇怪吗?”
  颂可心刚要掀窗帐,被至诚一把抓住了手腕,“外面热,不准掀开!”
  “没事,我不怕!”
  “我怕!”
  至诚固执的不肯放手。
  两人眼神对视着,都不肯让步。
  “行!”好大会过去,颂可心感觉被至诚抓着的手腕开始出汗,她妥协了。“我不掀了,阿姐放手,我手腕都出汗了!”
  至诚轻咬下唇,讪讪放下手,哪里是可心的手腕出汗,分明是她的手掌出汗了!可可心还小,那种东西怎能让她去看呢?说实话,归云这些女人个个袒胸露臂的,真不知羞吗?以后出嫁了面对自己夫君,该如何自处?
  至诚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公羊逸尘和颂可心也各自疑惑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至诚怕热?可歇着吧。
  五年前冬季,颂可心在逸京和至诚相识,玩得熟了后,至诚就开始向颂可心倒苦水,说冬天的尚阳如何如何的冷,冷得她一点儿都不想出被窝,可不出被窝又要被苍冥骂,出了被窝就得冷上一整天。颂可心问她,冬天他们不烧炭取暖吗?至诚说烧,但是,苍冥那人呀,可会折腾人,他是见不得她休息一会儿的,即使大冬天,他也有各种活指使她干。除了住在尚阳王宫,远离苍冥,可她又不是王室中人,总住在王宫里到底还是不妥的。可出了王宫,她又要挨冻挨累了。
  于是,说到这,颂可心就很同情那会儿还没成为她义姐的至诚了。她那小脑袋瓜就开始给出主意,自己否定了好多个之后,她终于想出一个她认为是绝好的主意——在至诚身上装个“火盆”!
  怎么装“火盆”呢?颂可心表示,这还不简单嘛!屋里取暖不是用燎炉么,那就在至诚身上也挂一个呗,只不过这个“燎炉”要轻点的,坠在至诚肩膀上,垂在腰的左右两侧,还得不影响至诚的活动才行。颂可心对至诚说完这个主意后,期盼的望着她等着她点头。
  苍冥是师傅,师傅的命令不能违背,该干的活得干,可想个法子避免自己受冷挨冻,可不算违背师命吧?想通这层,至诚就点了头。一看到至诚点了头,颂可心当时就兴奋地拉着至诚往公羊逸尘的宫殿里跑,她在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想到了她曾在公羊逸尘宫殿中见到的一个盘子——一个蟠螭纹立人拔剑形足盘。颂可心端过那个盆,比一般的要轻上许多,她想,至诚拎着那盆跑两圈,应该没问题的。
  果然,到了公羊逸尘宫殿,颂可心把那个盆里的东西倒在桌上,拿过盆递给至诚,让她试重量,至诚就三个字“可以吧”!于是,就这么定了。
  颂可心欢喜的拎着盆,拉着至诚就去找公羊逸尘,让他找人在盆边镶上四条半身高的长链,要能挂起来的。
  公羊逸尘问她们,好好的一个盆,镶链条做什么?两人只一个劲的说她们就是玩呢,要他别多问,只管镶上就是。公羊逸尘无奈了,拿他供赏的青铜盆玩,还要他亲手破坏?
  但是,再无奈不舍,也得干啊,谁让发话的那两人是他的心头肉呢?莫说一个盆,就是把他的宫殿四角给镶上链条,他也得干!
  太子殿下发话,只用一下午时间,镶了链条的盆就被送到了两小姑娘手里。
  于是,第二天,公羊逸尘就为他的无底线纵容付出了“代价”——他亲眼看着他家小姑娘在火里打滚。
  那是个什么场面啊,差点没吓死他!
  等到公羊逸尘心惊胆战的把火扑灭后,将他家那被烧的一副昏昏糊糊的焦炭模样的小姑娘抱进怀里,叹息心疼着呢,就听怀里小姑娘糯糯的一句,“有点热过头了!”
  他可真是好气又好笑。
  事后公羊逸尘从颂可心嘴里得知,人两人挺能耐的,还真把那个“身上火盆”弄出来了,至诚也挂着那个火盆在花园中走了半圈,感觉也挺良好。可偏偏一个意外——至诚走路时,只看火盆了,竟被衣角拌了一下,人跌到了,火盆翻了,大火烧起来了,至诚一点也不冷了。
  若非公羊逸尘及时赶到,只怕至诚一辈子都不会冷了。
  想到这,公羊逸尘就感觉那时当真万幸。从那以后,他可不敢让至诚单独和颂可心在一起鼓捣了。
  不由得,一个冷眼就冲颂可心甩了过去。
  大概颂可心也想到了此事,讪讪低头,可不敢和公羊逸尘去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