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7 叫街者
“叫花子一说也有，这是卑贱垢污不长进到极处了，不知讨饭吃到这条路，虽然可耻，还是英雄失足的退步，好汉落魄的后门，比别的歹事不同。若把世上人的营业，从末等算起，倒数算来，第一种下流之人，是强盗穿窬。第二种是娼优隶卒。第三种才算此辈。叫花子的心肠，只因不肯做强盗穿窬，不屑做娼优隶卒，所以慎交择术，才做着件营生。”（李渔）
欧根尼说：走开！别挡我晒太阳。
有化缘的和尚说：施主，贫僧看你骨骼惊奇……
有扯着算命旗子的道士拉着你说：居士！慢走，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啊！
还有耍猴的、玩蛇的、舞罐的、驯狗的等等，而现在吹拉弹唱皆有之——
不用费力不操心，只拜竹竿不拜神。
不怕偷来不怕盗，只有肚皮没文银……
刚刚乞讨完的两姐弟，弟弟边走边唱着也不知道谁编成了民间小调，唱出来别有一番意味。
“我说幺妹儿，咱两今天收成不错呢。回去应该不会挨打了吧，嘿嘿，说不定还能吃顿饱的。”弟弟叫女孩幺妹儿，儿时，总是女娃长得快些的。
男孩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头走着，两只小手臂摇的老高了，不惧风雨的样子，谁又知不是为身后的女孩遮挡一些寒风呢？——
许是想到了什么，男孩停了下来，转头盯着幺妹儿上下打量着，
幺妹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说：“怎么了？”
“太干净了……”
幺妹儿一听，顿时眼角都耷拉下来，男孩四下看跑到一处有淤泥的角落，捧起一堆污秽，踮起脚就往幺妹儿脸上身上一顿乱涂。幺妹儿这下真要哭了。男孩赶紧说：“别哭了，这是保护你，知道不，你得感谢我感谢这堆泥巴，你没那头猪最近老盯着你看吗？”
“嗯”幺妹儿忍着不让眼泪留下了“太臭了啊！我不管，你也要涂。”说着也去抓了一把淤泥要去涂在看似弟弟其实是哥哥的男孩身上。
“别跑！给我站住”
欢笑中！男孩女孩肆无忌惮的在寒风中奔跑。
男孩很快被女孩抓住，涂了一脸。
男孩恨恨道：“总有天我会高过你的。”
男孩并没有让女孩跑多久多远，吃不饱穿不暖的，运动都是奢侈的——
每一座城市，总有些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不仔细观察，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角落里躲藏着什么！——
一座烂尾楼，立于繁华都市中，并不偏于，但也不是城市中心，甚至马路对面几百米还有一所院校。
烂尾楼只建了9层，也许是极数，数任老板没有人镇的住，跑路的跑路，跳楼的都有3个，时间久了，对于老板们来说这栋楼是这座城市是不吉利的，像是一根耻辱柱，倔强的利在立在这所城市里，旁边大学经济学老师也经常拿这个作为案例，讲解给学生听。
它是被城市刻意遗忘的。
久而久之，这里就被一些人占据了，知道它的人都叫它“九楼”
流浪者，叫街者，逃犯，吸毒者、穷学生……真正的鱼龙混杂，也藏龙卧虎。
混乱总是表面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人的地方总会分出阶层，有了阶层就会有领袖，有领袖就有规矩。
地方再小也有斗争的，所以小小的九楼，有组织的就有3个，而这三个组织占据了九楼最好的位置和最大的地方。
男孩女孩所在的组织就是这三大组织中的一员，他们占据了9楼的两层，一楼和三楼。
没有什么人会去刻意关注一群衣不遮体，破衫烂鞋的乞丐的。他们是这栋楼最好的掩饰。也是他们组织底层人的居所——
九楼当初都老板应该是想建一座写字楼或者酒店的，一楼是一个诺大的空间，规划里应该就是大堂了，除了一些柱子只有几间极小的房子。
“小猴子啊！今天收成怎么样啊？不会又偷懒吧？”小猴子就是那个男孩，跟他说话的是一个瘦小老头，灰白相间的头发，看不出原有颜色的破烂衣衫。
“猴爷爷，今天赚很多呢，”小猴子！老猴子！在这里都是忘记名字的人，大多取了各种外号，有的是在遮掩什么，更多的是小猴子这样本就打小没有名字。
“快去上交，晚了又得挨揍！”
“这就去，猴爷爷你帮我照看下幺妹儿好吗？我交完钱就来找你！”
“好！幺妹儿快来，你这也把自己弄丢太脏了，太脏了不行啊，人都不愿意靠近你……”
老猴子牵着幺妹儿的手往另一处走去，幺妹儿一直回头看着小猴子，满眼的不舍。
……
这样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的戏码，一个转身也许就是永别。
……
小猴子冲着幺妹儿笑了笑，转身就往楼梯跑过去。
二楼虽然有了一些隔断，有了一间间房间的样子，一路小跑。
“小猴子回来了啊”
“哟！小猴子”
“小猴子，别跑，我有事找你……”
小猴子忙着应和、点头、笑着……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爷爷奶奶的叫着
小猴子在这一层很受欢迎的样子——
二楼有四个个上三楼的楼梯，其中一个就是是专属他们的。
几个年轻人在楼梯口抽着烟，正聊着什么，
“狗哥”小猴子怯懦的叫道，“黄毛哥，山哥……”一个个都叫了过去。
长头发的狗哥斜眼看着小猴子，抬头示意让他上去，
小猴子上楼的一时间，脚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扑倒在楼梯上，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小猴子陪笑着爬起来向楼上走去。
在某些特殊环境下，求生成为本能，年龄不代表一切——
三楼的这处空间，明显有特意装修过，与之前一二楼任何地方比，这里都算是豪华，走道居然铺了红色的地毯，沿着走道前面一个大胖子坐在一张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
……
“朱五爷，给您，这是今天我跟幺妹儿的收成。”
“哦？不错嘛，居然还有张红杉鱼，今天有大善人啊？幺妹儿呢？”
“哦！幺妹儿受凉了，不大舒服，我让他跟猴爷爷先去休息了。”
胖手从一个铁盒里掏出两张纸质的票，
“嗯！去领吃的吧！”
“谢谢朱五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