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协议

  无心静静地站着,思索了片刻。
  尹天泽想对小可出手,夺取龙炎剑,还勾结恶魂。
  凭此,他便有死的理由。
  只是这么多士兵都在为他求情,或许像士兵们说的,这位城主是个好人?
  他想夺取龙炎剑也只是想要对付怪物?
  片刻后,无心转身看向尹天泽。
  “是什么样的怪物?”
  尹天泽闻言,知道自己有了生的机会,连忙答道:
  “那怪物高达三百余丈,有八只触手,形似章鱼,全身漆黑如墨,头部有着无数人脸,被称作吞噬者。据说那些人脸都是被吞噬的人类或者阴魂。”
  “哦?那吞噬者”
  “尹天泽,还不快快将那小丫头交出来?”
  魔魂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将无心的话语打断。
  无心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片刻后再次问道:
  “那吞噬者”
  “尹天泽,我数十下,你若还不将那小丫头交出来,就别怪我杀进城去了!”
  魔魂的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极为不耐,刚刚发出警告,便开始数数:
  “一、二”
  无心缓缓转身望去。
  片刻后,他抬起右手向魔魂的方向指去。
  在那黑暗之中,在那暗紫色的漩涡中心,亮起了一个光点。
  光点骤然放大,片刻之间,便成了一颗耀眼的光球,如一颗太阳暂放耀眼的白光。
  魔魂还未反应过来,便在无尽光芒之中消融。
  无数恶魂四下飘散,发出短暂而嘶哑的尖叫,声音充满恐惧。
  然而,光球还在继续放大,诡异的白雾消失,漆黑的大地被光球触及,瞬间凹了下去。
  数息后,光球扩大到直径千丈,无数逃之不及的恶魂化作了青烟。
  这一刻,方圆千里宛如人间白昼。
  黑石城所有百姓都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那光球太过耀眼,对于没有见过太阳的黑石城百姓来说,那简直要亮瞎双眼。
  他们还是站在城内,有城墙稍稍阻挡。
  而在城楼上的士兵们,早已感到一阵阵极度的眩晕。
  南宫琉璃双目紧闭。
  即使她是修道之人,即使她已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但依然能够感觉到,那恐怖的光芒已然穿透眼皮,进入脑海深处。
  那炽烈的白光,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黑暗驱逐,将一切净化。
  此时此刻,在她脑海之中仿佛只有无尽的光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无心似忽然想到些什么,向身旁的苏小可望去。
  此时她正用两只小手紧紧地遮挡着双眼。
  忽然间,光球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血色光华重新笼罩大地。
  只是,远方的大地已然凹进去了一个大坑。
  “没事吧?”
  “有点头晕。”
  “一会就会好的。”
  “嗯。”
  终于,众人慢慢恢复过来,此地却出奇的安静,也没有谁再出言打断无心的话。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昏暗,当那炽烈的白光消失,天地重新笼罩在昏暗之中,人们反而心安了一些。
  无心再次看向尹天泽,问道:
  “那吞噬者连阴魂都吞吗?”
  “回大人,是的。”
  “它从何而来?”
  “回大人,小的并不知道。”
  “不用每句话都带上‘回大人’三个字。”
  “回是!”
  无心环视周围士兵一遍,让众人都先起来,接着又问一名士兵:
  “为何说没有尹天泽,黑石城早就没有活人?”
  那士兵微微颤抖着回答了无心的问题。
  据他所说,尹天泽成为黑石城城主后,便与魔魂、血魂达成了协议。
  尹天泽不出城斩杀恶魂,方圆百里内听命于魔魂、血魂的阴煞,也不得进入黑石城祸害生灵。
  而作为协议的附加条件,黑石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提供一些猪牛羊等家畜,为魔魂、血魂提供生命之力。
  这倒是有点出乎无心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那魔魂与血魂,竟能与尹天泽达成这样的协议。
  而据士兵所言,这项协议,黑石城无人不知。
  先前夺取龙炎剑的计划,也是众人自愿协助尹天泽,与城外恶魂一起演的一场戏。
  无心听完,不禁笑了笑。
  这场戏中,参演的群众未免太多了些。
  与此同时,城中百姓开始向城楼下方聚集,不稍片刻,已聚集了成千上万人,竟然都是来为尹天泽求情的。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纷纷嚷嚷。
  无心抬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问道:
  “尹城主与城外恶魂之间的协议,你们是否都知道?”
  众人纷纷宣称知道,并且非常感激城主。
  无心点了点头,回身看向尹天泽。
  “既然如此多的百姓都在为你求情,可见你”
  “大人!”
  话未说完,却被一人出声打断。
  闻言望去,却是之前唯一未曾替尹天泽求情的那名小队长。
  此时,那名小队长双手抱拳,跪伏在无心身前。
  “大人,尹天泽与恶魂勾结,欺骗了城中百姓!”
  无心看了尹天泽一眼,便听小队长继续讲道:
  “尹天泽与恶魂之间的协议还有另一个百姓不知道的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血魂喜爱活人鲜血,魔魂偏爱人类的生命之力,尹天泽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暗中挑选十人,为那两只恶魂提供血食。此事秘密进行,只有几名队长知道。”
  周围士兵也听见了小队长的话,一时之间你望我、我望你。
  尹天泽连忙跪下。
  “大人,若非如此,那魔魂与血魂便不肯答应协议,在下实乃逼不得已。”
  一旁的南宫琉璃闻言望向无心,却见无心静静地站着,似在沉思。
  南宫琉璃也在心中思索起来。
  这尹城主的确保护了黑石城的绝大多数百姓,然而却是以牺牲其中一部分人的生命为代价。
  其中是非对错,一时之间也是难以说清。
  片刻后,小队长眼见无心不曾表态,便起身将此事大声告知城楼下聚集的百姓。
  百姓闻言,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有人为那些被牺牲的人抱不平;
  也有人说城主大人是为大局着想,少数人的牺牲是必要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楼下的议论逐渐发展成了争吵,甚至有些人开始动手互相殴打了起来。
  “住手。”
  无心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响起,仿佛是绝对的命令。
  片刻之间,互相殴打的人群停了下来,争吵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