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爷说的是杨三姑娘吧?

  田霜总算欣慰地扯出了一个笑。
  小人儿的话里可没提到那一位,说明她的地位可要比她高得多了。
  周含烟亦是察觉到了,倒也不觉得尴尬,只在一旁轻轻笑着。
  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她今日和这个人好,明日指不定就又和另一人亲近了。
  只想着安安静静当个路人甲的杨青菀,因着张姝妍这一句,瞬间又觉得所有目光都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顿感压力巨大,只得硬着头皮附言,“自然不是,我亦是欢迎小郡主来寻我玩。”
  张姝妍心满意足。
  几人边聊边走,总算回到宫宴上。柳馨园都是男宾,酒味浓重,南穆王到底没把小人儿带了进去,倒是在两个院子交界的那条亭廊上坐了下来。
  看样子应该是要叙话的。
  杨青菀很知趣,当下便和田霜行了礼先走了一步。
  周含烟亦是聪明人,哪怕抱着朋友多多益善的心思,却也知分寸知眼下不合适,她亦是温温柔柔与李夫人道了别。
  三人前后走着,竟是一句话都没搭上。
  其中,田霜见机会来了,本意是要酸酸周含烟的。杨青菀却觉得不可取,把她稳稳拉住了,“眼下在皇宫里,你倒是消停些,不要闹出什么事端。”
  田霜这才作罢。
  待三名贵女一回去,低声与怀中小人儿做游戏的南穆王往三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不经意问道:“那位穿着最为素雅的贵女是哪个府上的?”
  “爷说的是杨三姑娘吧?”李夫人倒没多想,笑着回他,“那是武安侯府上的嫡长女,排老三。侯府夫人是旧识,淑君刚嫁过去的时候妾身得以看过一眼,当年还是小小的一个女娃娃。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这位嫡长女出落成了京中很是有名的大美人。”
  她略有些感慨,恍然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些没用的,又笑着道:“怎么的,爷为何会打听起她来?”李夫人想了想,“妾身倒是记不起你还有什么未娶的兄弟了。”
  南穆王没看她,神色如常,“小丫头挂念着她,我便问问她是个什么人。”
  李夫人即刻就明白了,“妾身知道爷的担忧,人家姑娘出身侯府的,身份亦是贵重。其余两位也都是出身名门,妍妍若是与她们一起玩,断不会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南穆王没再多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且说杨青菀与田霜回到席上之后,二人便掩嘴低语。
  “青菀你说奇不奇怪,李夫人既然已经嫁给了南穆王,按理说就是王妃了。可方才在那边的时候,周含烟的一声王妃惹得人家直接变了脸色,南穆王更是出声纠正,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名堂。”
  田霜十分好奇,接触得越多,好奇心愈发重。
  她好容易等来了合适说话的时候,当真是心里头憋得不行。
  “最开始听妍妍称呼王夫人不是母妃而是母亲的时候,我这心里头就如有只猫爪在挠一般,忍着一直没问。后来见了南穆王后,才知道妍妍并不是天生冷淡的性格,她和南穆王十分亲热,但是与李夫人在一处的时候,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是如何做到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跟前那般冷静沉默的。”
  田霜张口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眼见着她停下喝起了果茶,杨青菀还以为她总算要消停了。谁曾想,她把茶盏往桌几上一搁,便又拿手肘推了推她。
  “对了,至于妍妍身上的那些淤青,你到底是如何理解的?”说到这个的时候,田霜的语气明显小心翼翼了不少,“你说到底要不要和李夫人说一声,我猜想着南穆王十有八九是不知晓的。他若是知道了,妍妍的身上便不会有伤了。”
  杨青菀揉了揉额。
  她亦是第一次见李夫人和张姝妍,哪里知道都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母亲母妃夫人王妃的,说到底那是别人的家事,她与田霜在别人看来就是外人……更何况,王府后宅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她们冒冒然插手,说不准要引火上身,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她想不明白的便是那条红绳的存在。
  只是,那又如何?
  在世人眼里,尧宁县主已经香消玉殒在三年前。
  杨青菀如实与田霜道了自己的想法,却也忍不住想起了这其中存在的种种疑点。
  张姝妍是李夫人的亲骨肉,面上看着倒是极宠她的,可是张姝妍的反应又与之相矛盾。李夫人若是真的待自己的女儿好,张姝妍不至于惧怕她,她一个懵懂的小娃娃,对好坏的反应十分直接。
  田霜和她待她好,她便与她们亲近;南穆王疼她,她便敢跟他撒娇,可一到李夫人身上,感觉就变了。
  既然是母女,为何会是这样?
  若真是如看到的那般宠她疼她,又何以会让人寻了机会对她下手?
  又或者……这事儿跟李夫人压根脱不了关系。
  杨青菀想到这里的时候,心口砰砰砰地跳,她亦是不愿把人往坏处想。
  田霜又在她耳边舌燥了几句,杨青菀抿了抿唇,只得含蓄回了几句,“……到底是王府的事,我们也不合适私下谈论,若是被传到他们的耳里,只怕我们要吃大亏。至于妍妍这个事,你更是不能去开了这个口,左右他们要在京里待一阵,我们还能陪陪她。届时混熟了,兴许妍妍便愿意跟我们说真话了。”
  田霜想想也是这个理,遂点头答应了,“以前我们是对立的,对你的印象总被框在盛世凌人这字面上,却不想,你这人倒是挺冷静理智,分析起事来头头是道,逻辑十分清楚,连我听完都会觉得豁然开朗。我便不明白了,周含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心里十分清楚的,又为何会被她蒙蔽到这个地步?”
  杨青菀没解释,只给她的碗里添了只鸡腿,“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谈论了。”
  田霜见她不愿多谈,也就识趣没再多说,开始专心吃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