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非凡女子
———题记
在一群学生的簇拥下，江若雪走出食堂，往教学楼而去。
那里，还有一群人，在会议室中等待。
太阳初生，若雪的脸，红扑扑的，神清气爽。
学生们对她的态度，给她极大的信心。
他们有期待，她岂能辜负？
路过操场，郑勇笑眯眯地走过来，满是欣慰。
“我看到了，你的确了不起，吃一顿早餐，就能和那些孩子打成一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若雪点头，会心一笑。
能得到这位的夸赞，太不容易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
郑勇望了教学楼一眼，道，“在校的老师都来了，我姐为了方便办学，便于沟通，牵线搭桥，用了一些当地人，但很多都是高薪从外地请来的，这些人，倒是有点本事，但在城里享受惯了，一个个心高气傲，你能压得主不？一开始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怕是以后你的工作不好做啊，没人听你的了！”
若雪摆摆手，没有多言，转身而去。
又不是犯罪团伙谈判，用不着来下马威。
她也不是来争权夺利，只要能帮助孩子们，把学校办好，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没有多想，若雪来到会议室门口，准备推门，这时，眉头忽然一皱。
议论声不断，从会议室里传来，犹如菜市场一般，纷纷攘攘。
沉吟片刻，若雪索性停在原地，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还不来？都等半天了，这架子也太大了了吧！”
“人家可是高材生，哲学博士，你就等着吧，那是你的福分！”
“哲学博士？这里面，哪个站出来，资历没她的高？一个小丫头而已，还想来领导我们！我从名校的毕业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各位都少说几句吧！那丫头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够辛苦的，晚上还一直亮着灯工作，等会儿就等会儿吧，这是暑假，又不忙！”
“你说得好听，你们当地人当然欢迎她了，为什么？也只有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你们才能找到自信！”
“说什么呢？我们在这里任教，是由陈曦小姐亲自任命，你不满，可以直接和她说，一直背着人论是非，不好吧，这是一个教师干的事么？就这态度，怎么教导学生，别误人子弟了！”
“不知道误人子弟的是谁，回头我就和陈曦小姐说，我们联名写信，哼！把一些不学无术的清除了，免得在这里浑水摸鱼！”
……
“要清除谁呢？”若雪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
所有的议论声，随着她的到来，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呵呵！”若雪轻笑，慢步而行，扫了一个中年男子一眼，“韩老师，你说要清除谁呢？要搞三光政策么？”
“我……”韩老师想争辩什么，却被若雪摆摆手打断。
她很是失望。
她还以为，他们是在商量什么方案，为此争吵，果真如勇哥所说，这些人，并不服她，一个分校尚且如此，更别说龙潭了。
晨曦学校拓展太快，录用人才的时候，难免参差不齐，可悲的是，一群教师，整天不去思考如何教导学生，把学生带好，而是在此炫耀资格，讲出身，讲学历，讲资历，因此而沾沾自喜。
竟然分派系了，想想都觉得可气又可笑。
不过也不奇怪，晨曦学校不同于传统学校，它更像一家上市集团，谁不想往上爬？
上面还有董事会，董事会之外，还有一个教育基金会，谁不想步步高升？
“都坐吧！”
若雪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随即坐下身来，淡漠道，“各位刚才争得口干舌燥的，喝口茶解解渴，免得一会儿吵起来，没有力气！”
众人对视一眼，回归自己的位置坐下，一片寂然。
“怎么，刚刚话不是很多吗？怎么现在一个个哑口无言了？”若雪声音很轻，落在所有人耳中却振聋发聩。
一个个老脸一红，无言以对。
“你们没话说，那我就说了……”
“等等！”这时，有人站起来，打断若雪的话，此人，正是方才那位中年男子。
“韩老师有什么见教？”若雪笑眯眯说道，眼睛里，却越发冰冷起来。
目光闪烁之间，她下意识瞥了韩老师身边那位老者一眼。
此二人，是为一派，韩老师只不过是个棋子，看那位老者的脸色行事。
“我认为，现在讨论学校事务，为时过早！”韩老师说道，“有件事，当务之急，必须处理！”
“哦？”若雪眉头一挑，“什么事？”
韩老师张口，侃侃而谈：“有些人，拿着高薪，却无真才实学，他们既不是名校毕业，更不是科班出身，只是因为是当地人，图了个便利，这样的人，岂不是误人子弟么？陈曦小姐有言在先，我们学校的宗旨，是培养精英人才，若无才学，那何谈培养？”
“韩老师说得好！”若雪忽然起身，慢悠悠地，从众人身后走过，最后，来到韩老师身侧。
她笑吟吟地说道：“好在哪里呢？他说了句实在话，刚刚韩老师谈到，学校是培养精英人才，自然而然，录用教师当然要有真才实学！那我想请问一下韩老师，如何才算有真才实学？”
“这……”韩老师一愣，顿时语塞。
“验证一个教师是否有才，当然要看他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样子！”
韩老师旁边的老者开口，抬起茶杯，坦然自若。
“杨春元，你终于说话了，我想给你好脸色，你却想给我下马威，真当我年幼可欺？”
若雪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心里暗气。
盯着老者，若雪幽幽说道：“杨主任的话，果然是真知灼见，不愧是前辈楷模！德高望重！我想问一下，你们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
“是精英？不见得吧！”若雪打断杨春元的话，直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据我所知，这两年来，你韩老师最重点培养的那几个学生，有一个横行霸道，欺压其他学生，得意忘形，有一个，天天骚扰女学生，言语粗俗，不堪入耳，还有一个，抽烟喝酒打架，天天逃课，你还想帮他们申请奖学金？你不会收了什么好处了吧……”
“我！”韩老师的脸色惨白起来。
“还有钟老师，我记得没错的话，有个学生突然肚子痛，要请假，你不但不批准，还羞辱人家，说人家什么穷乡僻野，命贱不值钱，我想问你，你高贵到哪里去？这就是为人师表？”
杨春元看事态不对劲，急声开口：“那些只是传言，你刚来……”
“没说你呢！杨主任！”
若雪再次打断杨春元的话，“陈曦小姐重托于你，让你管理盘山一切校务，你是怎么报答她的？整天装腔作势，倚老卖老，脱离群众，怎么学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校园，都没一个学生了，事实摆在眼前，你如何诡辩？”
“你！”杨春元拍案而起，“我是……”
“你是名校出来的，是陈曦小姐重金聘请来的是吧！”若雪冷声道，“成绩呢？别给我说什么学历资历，拿成绩出来，学生都跑光了，这就是你的成绩？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方案呢，对策呢？在哪里？说啊！”
“你！”杨春元指着若雪，颤抖着手，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人无比胆寒。
这丫头，是有备而来，且把他们的底摸得干干净净，这要是传到上面去，那还了得？
所有人低下头，如坐针毡。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若雪嘴角上，荡起一微不可察的弧度，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尝一口茶。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从现在开始，大家必须同心同德，抛却成见！若是谁有意见，觉得委屈了，想挑拨是非，你也不用和陈曦小姐说了，这里的一切事物，全权由我负责，你和我打声招呼就行！”
若雪的话音刚落，下面之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沉默半晌，随后齐声道：“听江校长的！”
“好！”若雪点头，“现在，我先说一下我的计划！盘山十八寨，在座的刚好十八个老师，你们三人分为一组，两个外地老师，加上一个当地老师，每个组，三个寨子，挨家挨户的动员，了解实际情况，把突出的问题，全部汇报给我！”
“校长，有个问题，不好解决！”一个老师说道。
“说！”若雪脸色一沉。
“最近赌风猖獗，好多学生，被拉去看场子，我们上次有几个老师，就是因此被打！那帮是外地人，看中我们这边交通不便，在山上聚赌，派出所的人都没办法，好多学生家庭情况不太好，就去赚外快，我们也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惹恼那帮人……”
“还有个问题！”
又一个老师说道，“有些寨子离学校很远，每天早出晚归，极为不便，但又没办法，本来学校有宿舍，但他们必须回家帮忙家务，山路崎岖，遇到雪雨天气，不太好走，上个学期，还有几个学生差点摔断腿……”
“还有一个问题……有好多家长都想孩子出去打工，觉得上学时间浪费，很顽固，说也说不听！”
若雪一直很认真听着，直到所有人把问题汇报完毕。
半晌，她开口道：“你的说的这些事，我都记下了，这样，我们抓问题，要抓重点，哪个学生问题最严重，最复杂，哪家家长最顽固，我们就针对这点入手，以点破面，只要能说服他们，其他人就简单多了，我们只要真心实意为孩子们好，这会像催化剂一样，就算他们再铁石心肠，也能融化！”
所有人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这个办法不错，把最难解决的解决了，会起一个好带头作用，其他人会从观望到附和。
“大家记住一点，我们是教师，不是阴谋家，培养人才，不只是培养其技能，更重要的是品行，品正人则正，大家要以身作则，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一会儿，杨主任与黄老师，陪我去古榕寨一趟，我们先从那儿开始！散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