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车
年龄，向来不是蛮横无理的借口。
———题记
翌日，清晨。
风很轻，很是温柔，抚过一栋老房子。
它，犹如一个羞涩的少女，悄悄地，掀开一道窗帘。
一缕阳光，趁此机会涌进房里。
一张床上，一双修长的睫毛颤动。
雨蝶睁开眼睛。
一副画面闪过她的脑海……
夜深人静，有一个男人，于身后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身细语。
渐渐地，他的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攀上了她的挺拔之处。
“别乱动！”她抓住他的手，“就这样抱着，挺好的！”
“额……”他干笑一声，“我现在浑身是火啊！你不能……”
“那我离你远点，让你消消火！”她从他怀里钻出来，跑进房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这算什么事嘛！”门外，他摊着手，一脸莫名其妙。
“客房没时间整理，你先睡沙发！”
她靠着门，满面红霞，“我知道你能轻易开门进来，如果那样，我永远不理你了，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晚安！”
……
“他不会生气了吧！”床上，雨蝶揉着眉心，有点头痛。
昨晚，酒喝多了点，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感觉不太舒服。
起床穿衣，雨蝶打开房门，沙发上，已然不见徐小波的身影。
“真生气了？走了？”雨蝶微微蹙眉，忽然间，有一张纸条，印入她的眼帘中。
雨蝶拿起纸条。
纸条上，写着凌乱无章的小字：“小懒猪，厨房里有酸奶，我热好了，你记得喝，解酒……肉沫和油辣椒我炒好了，你自己先煮一碗面吃，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给你做中午饭，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抱怨两句了，这房子很漂亮，可离菜场也太远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累得我，你可要记得补偿我啊，还有，一定记得吃早餐哦？要不然我就白跑了，哎哟喂，有句非常重要的话，我都差点忘记说了，亲爱的，我爱你！”
“油嘴滑舌！”
雨蝶放下纸条，浅浅一笑。
走进厨房，果然，原本空空荡荡的橱柜，已然装得满满的，摆放着各种食物。
雨蝶拿起一盒酸奶，喝了一口，很暖。
轻轻关上橱柜，雨蝶走出房门。
她，来到车库中。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恍惚。
这个车库，原本停满各种车，现在，已然空空荡荡。
脚步很慢，雨蝶来到一个角落，哗的一声，掀开一块黑布。
一辆古朴而沧桑的吉普车赫然停在眼前。
“我是败家女啊！老爸，你别怪我！”
轻叹一声，雨蝶走进车里，点燃发动机。
一阵轰鸣响起，她，握着方向盘，一踩油门。
轰！
吉普车动了，犹如猛虎出笼一般，冲出车库。
把车停下，雨蝶轻轻抚着方向盘，爱不释手。
她，怅然若失。
这栋老房子，这辆吉普车，是父亲留给她仅剩下的财产了。
特别是这辆车，她一直舍不得开。
而今，却要用去犯罪。
许久，许久，太阳由红而白，雨蝶走出车门。
“先去煮碗面吃，该出发了！”
……
今天，杨发久起得很早。
他没有打扰刘海天，悄悄然，把被褥叠整齐，随后，来到一个公交站台。
已经离开那个家了，可他依然有些不习惯，他想去三小，看看孙子。
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也好。
以后的事，谁能预料？重要的是，现在要过得充实。
诚如天哥所说，他不能把剩余的时间，用来等死。
五十出头又如何？他还有用，不是废物。
风很轻，杨发久的身子依然挺拔。
他安静地等着，不打扰别人，不和别人搭话。
没多久，公交车来了，不紧不慢，他上了车。
车里并不拥挤，然已经满座，杨发久随意找个地方，默默站着。
公交车继续前行，路边的树木不断倒退，犹如浮光掠影一般，在杨发久眼前，一晃而过。
他暗自叹息。
终究慢慢变老，时光无法倒流，回不去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有人进进出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九个站台，下个站，就到中环了。
这时，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上车来。
磨磨蹭蹭中，中年男子到一个面色苍白小女孩身边，干咳一声。
女孩抬头，满目不解。
“让座！”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可是……”小女孩说道，“我胃痛！”
“什么？”中年男子突然怒了，“你爹妈没教过你吗？要尊重老人，坐车看到老人，要让座，一点家教也没有？”
“可是，可是……”女孩眼眶含泪，“我真的胃很痛呀，刚刚还是一个大哥哥让位给我坐下的，现在才舒服点！”
“啪！”一声脆响，响彻整个车厢。
霎时间，小女孩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中年男子竟然动手，扇了女孩一记耳光。
“让开！”中年男子吼道，“不懂事，我替你爹妈教教你！”
小女孩哭了，公交车，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年男子身上。
但，却无一人上前，为小女孩说一句话。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准备将其扯出座位。
“你还真有脸！”正在这时，一到雄浑的声音传来。
中年男子的手，已经被一只大手抓住。
来人，正是杨发久。
“你干什么？”中年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竟然挣脱不开那只大手。
“干什么？”杨发久冷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了点就可以不要脸了？谁不是爹生妈养？人家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心疼都来不及，你想打就打？你眼睛瞎了？没看到她抱着肚子，痛得脸都白了？她凭什么给你让座？”
话刚说完，杨发久突然发力，用力一扭，中年男子痛呼，弯下腰来。
嘭！
一声闷响，杨发久一脚将其踢翻，却不罢休，扑上前去，拖着中年男子，来到小女孩面前。
“道歉！”杨发久喝道。
“什么？”中年男子不敢相信。
“我说，向这丫头道歉！”杨发久将中年男子提起来，捏住其脖子，大喝，“道歉！”
“对……对不起！”中年男子一边挣扎，一边慌张喊道。
“想要得到别人尊重，首先，得自尊自重，以身作则，年龄，向来不是蛮横无理的借口！”
杨发久冷哼一声，随手一扔，将中年男子扔出几米远，而后，转过头来，看着下女孩。
“丫头，没事吧！”杨发久温和说道。
“我没事！”小女孩捂着脸，满眼通红，可怜兮兮地说道，“谢谢爷爷！”
“你是在三小上学吗？”杨发久问道。
“嗯！”小女孩点头。
“下站就到了，我送你去上学，我孙子和你在一所学校呢！到学校后叫老师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去医院看看，知道吗？我们下车！”
他牵着她，一老一幼，相互搀扶，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出车门。
阳光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