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四象换魂
因为妖兽之祸，整个厌火属地的人口十去有八，大坑村已没有之前的热闹喧杂，反而鲜有行人。
赶回的一路上，赵泓已经得知妖兽屠城的事，因而心中更加感慨，真是福祸相依相存。自己若不是被困湖底，估计也是在劫难逃。
时值傍晚，赵泓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望着前方的酒肆，面色一松。终于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坐在柜台后，正是伊驷。他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但似乎心不在焉，树皮疙瘩般的面庞上，神情古怪，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
“驷叔……”赵泓喊了一声，走进酒肆。
伊驷面色一动，似乎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又皱了起来，他用沧桑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哼了一句：“回来了？”
赵泓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跟伊驷说自己失踪大半个月的事情，是否该提起湖底密室的事情？
可现在伊驷就这样一句简单的问询之后，似乎并没有任何想多问的意思。不过赵泓回想这些年来，伊驷对自己古怪的态度之后，也就释然了。这老头性格太怪异，一把年纪了，却让自己一直叫他驷叔，而且除非自己面临生死问题，否则平时对自己其他事情漠不关心。
他正在思忖间，忽然感觉手腕一阵疼痛传来。抬头一看，正是伊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跟前，趁自己分神之际，掐住了自己的命门。
“驷叔，你这是要干什么？”赵泓惊慌问道。
伊驷嘿嘿冷笑，没有答话。他很快取出一张符箓，口中囔囔嘀咕几句，迅速贴在赵泓额头。
“定身符？”赵泓心中惊怒不已，想要挣扎，此刻却已经动弹不得。
“咦，你竟然认得？”伊驷有些诧异，“哦，刘老二上次用过一次，难怪了。嘿嘿，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驷叔，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过逃跑，这段时间我是被困在一个地方，实在是回不来……”赵泓还想解释几句，可不知伊驷施了什么法术，自己的意识渐渐地迷糊起来，不由昏了过去。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伊驷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让人不禁阴森的感觉。
不知道过去多久，赵泓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全身被绑，无法动弹。奇怪的是，在他身边还躺着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一身道童打扮，此时同样被五花大绑，仍然处在昏迷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赵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处境不妙？伊驷把自己带到此处，必定对自己有所企图，但具体要干什么，他还不得而知。
莫非是伊驷知道自己得了王霸天的储物袋，要把自己绑了交给腾焰峰？
但那储物袋分明还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伊驷并没拿去。而且，就算如此，那旁边怎么又会被绑着另外一个人？
赵泓正在思忖不定时，忽然魂识一动，感觉有人走近，不由警觉起来。他虽然此刻心中惊涛骇浪一般，但仍然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想先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伊老鬼，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要突然提前动手？你难道还想像上次一样重蹈覆辙？”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话中带着些许怒意。
赵泓心中一惊，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正是失踪一年有余的刘根，刘半仙。
他怎么也来了，还跟伊驷一起？强按心中的惊恐和疑惑，赵泓合上眼睛继续装作昏迷，并放开魂识。
伊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魂子还不满十六岁，魂龄不足；上次施法不足一甲子，四象镜还未完全恢复。刘老二，这些我又岂能不知道！上次就是因为准备不足，才会让我这般病体残驱，生不如死……”
“那你还要现在就动手？”刘半仙满脸疑惑，再次问道。
“你以为是我想提前？前些日子我四处寻找那小子的下落，你知道结果我遇到了谁？”伊驷看着一脸困惑的刘半仙，也没等他问，接着说道：“屠贵。”
“腾焰峰的屠贵？”刘半仙大惊失色，顿了顿才慢慢恢复神色，问道：“难道他认出了你？”
伊驷冷笑一声，回道：“要是认出来，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认出倒还不至于，否则他不会仍然唤我‘伊老鬼’。但是他突然向我打听‘尓奇’这个名字，我担心他心中已经有所起疑。所以，动手之事，宜早不宜迟。我们今晚就联合施法，一旦成功，我们就尽快离开此地，隐姓埋名，等到下一个甲子时间再回来。”
“唉……当年，你我拼死联手才得以逃出腾焰峰的追杀，却也元气大伤。没想到我们换了身子，伪装身份，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他还能记住我二人的气息。当年你我就非他对手，现在他多了几十年的修为，恐怕真动起手来，我们就算联手也未必能在他手上撑得了下来。原来如此，难怪你会通知我提前赶来此地。”刘半仙叹息一声。
伊驷皱了皱眉头，道：“罢了，往事不必再提。对了刘老二，你新选的魂子如何？”
刘半仙摇摇头，苦笑道：“魂子不仅要求有神魂根基，还要跟自己的八字、体质相合，哪有那般好寻？我花了近两年时间，也就找到一个勉强可以替用的……”
伊驷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多少事，谁想到姜幽那小子有如此机缘，偏偏被风不语那厮看中……咦？”
话没说完，伊驷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赵泓这边，露出诡异的表情。
“我倒是没想到，被我下了昏迷咒，你还能提前醒过来。”伊驷看着赵泓，神情古怪。似乎是诧异，又有些惊喜，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刘半仙望了望赵泓，又望了望伊驷，脸上露出一抹阴沉，却没有说话。
赵泓知道自己没法再装睡，便强作镇定，睁开眼睛，问道：“伊老鬼，你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此刻，还能保持镇定，你果然是有些胆识，难怪你敢独自去跟踪腾焰峰的弟子！虽然这样会给以后的我造成很多麻烦，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赞许你几句。说起来，我还是得谢谢你，还能回来，不然我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合适的魂子。”伊驷淡淡说着，脸上似笑非笑。
“魂子？那是什么？”赵泓问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伊驷嘿嘿一笑，转身朝刘半仙点点头。
二人同时手臂挥舞，袖袍中飞出无数根条状物体。没过多久，赵泓只觉得眼前一亮，不远处，由上百根蜡烛组成一个丈许大小、复杂交错的奇怪图案，像是一个古怪的法阵。在图案四个角的方位上，分别竖立着一块五尺左右高，光滑如镜的石壁。
“刘老二，出符。”伊驷喝了一声。
刘半仙点头，二人袖袍再次一挥，数十张符箓一一飞出，分别贴在四块石壁上。顿时，石壁光华闪闪，原本羸弱的烛光此时也顿时光亮了数倍，在石壁的投射之下，整个山洞里面充满炫目耀眼的白光。
赵泓奇怪这些强光灼照，不仅丝毫没有热感，反而让人浑身觉得阴寒无比，他不由在心底打了个冷战。正在诧异之时，他顿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伊驷拎起，然后被丢在其中一块石壁下面。他回头看去，那名昏迷的道童，此时也一样被刘半仙放在另一块石壁下。
伊驷和刘半仙同样盘坐在另外两块石壁下，而伊驷正坐在赵泓对面。赵泓心知不妙，但苦于身体无法动弹，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还未等他想到什么对策，就见伊驷取出几根细细的银针，那干枯的面孔上，此时流露出让人心里发毛的诡笑表情。
不知道伊驷又要对自己施什么毒手？
赵泓看到刘半仙同样取出银针，心中暗暗叫苦。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却是将银针麻利地插入自己头颅的各个穴位之中。赵泓瞪大眼睛，一脸好奇，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意欲何为？
“你不用害怕，一会你就当睡了一觉，醒来就会没事了。”伊驷看着赵泓，冷冷笑道。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赵泓知道拖延时间也是无用，但还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伊驷点点头，“到现在还能镇定自若，看来让你当我的魂子，是件非常正确的事。好吧，看着你跟随我一场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伊驷缓了缓，接着说道：“这是‘四象换魂阵’，可以让阵中四人交换神魂。你就是我的魂子，待会施法之后，你我交换神魂。到时候，你就是新的我，我就是新的你。”
赵泓若不是前段时间学习《巫典》，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无法相信。他这才明白，伊驷收养自己的目的，也明白了为何多年来伊驷总是一副对自己不冷不热、置之不理的态度。看来一直以来，对于伊驷来说，自己的价值跟一件可以利用的物品差不多。
想到这些，赵泓未免万分心寒。看来刘老二之前收留姜幽，也怀着同样的目的。幸亏姜幽被摧锐峰的风不语带走收为弟子，也就机缘巧合地躲过了这次厄难。不过，自己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怎么，开始害怕了？嘿嘿，你放心，若是换魂之后你能熬下来，我答应不杀你，让你用我的残驱，再苟活几年。”伊驷看着赵泓的表情变化，似乎有些得意。
“你还真是疼我！”赵泓冷冷回了一句。他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是心念飞转。换魂之术，他在《巫典》中见到有所提及，似乎是巫术的一种，但是《巫典》中却没有“四象换魂阵”的记载。
“伊老鬼，还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快快施法。”刘半仙冷喝一声。
“我心中有数！”伊驷哼了一声。
只见二人闭目盘坐，双手交叉各自捏了个法决，他们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强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伊驷原本犹如树皮疙瘩般干枯的面孔，此时渐渐红光满面，整个人精神大涨。他一甩手，一道红光从手中射出，砸到了赵泓眉心。接着，低低沉沉的咒语声，从伊驷的嘴中缓缓诵咏而出，如同魔咒一般，让赵泓整个人昏昏沉沉，睡意大起。赵泓的意识，随着咒语声的入耳，逐渐模糊起来，变得十分的瞌睡。
刘半仙也同样一通操作，只是那名童子本就昏迷之中，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