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恩断义绝了

  沈溪不习惯跟关系恶劣的人客套,他双手握了握肩膀上的双肩包肩带,目光平静的望着田玉:“你何必刻意等我呢,我同你,原本没有什么话要讲。”
  田玉领教过沈溪对他的不满,原以为沈溪最近爆红,要说出什么刻薄话来,互相奚落一番,哪知道沈溪竟然只有一句“没有什么话要讲”,硬生生把他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他最近也在大名山脚下A城的影视基地,在拍一部电影,张春龙在桃花妖之时和他合作愉快,准备了一部商业电影,他是里头的男二,给了一个十分讨巧的角色,并不十分考验演技也能发挥优势让观众喜欢,男主还是一个五十岁朝上的动作片影帝。颜值上打不过他,票房又具有号召力,两厢算下来,他怎么都占便宜。
  他春风得意,目光里便带了些讥笑:“你的秦先生没有陪你一道儿来么?”
  沈溪:“……”
  他轻轻敛了眉头,不再跟田玉废话,朝着对面走。
  田玉却尤不自觉,伸手搭上来沈溪的肩膀:“秦先生不陪你,你就上天桥来?会谁?”
  沈溪反手扣住他手腕将人压在一盘的铁链上:“田玉,你不要太过分。”
  田玉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这玻璃经过他们这么大的动作,发出了非常渗人的响声,是那种玻璃被踩碎了有裂痕的声音,他被压在铁链上,一歪头就是万丈深渊,早就魂都吓飞了。
  沈溪嗤笑一声,嘲讽的拍了拍他的面颊:“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田玉涨红了脸:“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偏你要清高。”
  沈溪冷冷的说:“那边售票的人早就偷懒下去玩去了,我把你丢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我不能这么做……田玉,你应该感谢那些被你称为清高的东西。因为正是那些东西,保住了你的命啊。”
  他说着慢慢松开了手,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当脚踏着平地,弯腰脱下鞋套放在一旁的盒子里时,头顶传来了干涩的声音:“沈溪……”
  沈溪猛然间抬头。
  是上官泽。
  沈溪:“……”
  怪不得田玉会突然纠缠一番……
  沈溪觉得不堪,冷淡的打了个招呼:“嗯。”
  上官泽淡淡说:“我和田玉从这边的山道上来,他想走过去,我不想走……就留了下来。”
  沈溪实在不想同他说话,冷淡的说了一声:“哦。”
  然后他大步朝着山下的路走了下去。
  上官泽赶紧跟上他。
  沈溪被他跟的有点烦了:“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从这边上来的么?”
  上官泽一本正经道:“这道路难道只许你走,便不许我走了么?”
  沈溪咬牙转头看着他:“上官泽,你不要逼我。”
  上官泽笑道:“我知道你,你不会动手打人,这山道上就我们两个人,你也不能叫我走,你拿我没有办法,只能由着我跟着你。”
  沈溪惊讶的看着他,似乎从没想过上官泽会耍这样的无奈。
  上官泽比他大几岁,他自然觉得上官泽应该要比他稳重一些,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纠缠人。
  他突然就觉得好笑,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真以为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上官泽挑眉。
  沈溪转身往几个台阶下一跃,然后他就在上官泽惊悚的目光中,用一种轻灵而凶悍的姿态呼啸而过,看不见身影了。
  上官泽:“……”
  他是北方平原城市长大的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着沈溪在山道上一路蹦下去……
  他这次来其实真不是为了偶遇沈溪,连陪田玉都是假的,是他接手父亲的生意以来,一些事情要处理。他本人并不认同父亲的经营理念,那几个得力干将手上太不干净了,他劝过很多次,毒品祸国殃民不能碰,但是那些人都是他父亲的心腹,这些年盘踞在大名山附近,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遇到沈溪,又成了一个插曲……
  田玉跑过来:“刚才那边来电话,客人已经到了。”
  上官泽收起情绪,一声不响的下了山。
  沈溪和沉璧回酒店的时候,秦墨已经在他房间里了。
  “我正好这边出差,有点事情,就过来看看你。”秦墨说,“这边冷,我给你带来了几件衣服。”
  沈溪那么一瞬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什么,他那坚硬的仿佛顽石一样的心,似乎是慢慢的软了下来。
  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年长的人应该要比年幼的人更加宽容小心,然而事实上,秦墨却在他的面前表现的更加的沉默寡言,谨慎克制,温情款款一些。
  他曾经把自己之前上官泽的那一段和秦墨比较过。那时候上官泽也才二十几岁,人家管他叫太子爷,外表看着气势阴沉,不苟言笑,但是私下里却是一个热情的男人,那时候的上官泽颇有点像欧霍和欧阳的集合体,有欧阳的热情,又有欧霍的稳重高傲,然而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欧霍那种克制和条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候上官泽的热情是真的,但是那些沉默寡言其实更多的并不是运筹帷幄的稳重,而是……装逼和傲慢的成分多一点。
  反而是秦墨,七年前皮的跟个猴一样,回国之后虽然偶尔会显露出一点大男孩的阳光奔放,但是更多的,却变成了细水长流的温情和炽烈却不伤人的深情。
  他把背包放下,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秦墨已经在马不停蹄的打电话了。
  秦墨的表情很冷,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高大的身形竟然还显出几分孤伶来。
  “我知道了。”秦墨看到沈溪出来,果断快速说话了,把电话挂了。
  沈溪走过去:“怎么了?秦墨,你看起来好像……”
  秦墨微微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把沈溪整个人搂进怀里:“陪我坐一会儿。”
  沈溪就这么静静的任他抱着,也不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他的头顶,一刻也不离开。
  过了一会儿,秦墨终究是忍不住,轻声说:“我跟林唐翻脸了……”
  沈溪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安抚。
  秦墨叹了口气:“上官泽原先号称太子爷,因为他的父亲一人的实力能抵秦家,欧家,还有林家三家。先前,因为上官家势大,我们三家又都是骨肉之亲,所以一直抱团在一起。我父亲最年长,也最能干,所以是三家里的头头,先前都是这样的。”
  “林唐不满意你比他年轻?是么?”沈溪轻声问。
  秦墨点头:“从前都是我父亲做决定,以秦家为中心。十多年都是如此的,可是如今,到了我们这一代,我并不是三个人里最大的那一个。欧霍他爸爸早逝,欧家后来渐渐退出了战场,家里的生意都是我姨母在打点,欧霍和欧阳两个心思都不在生意上,现在已经有了败势。林唐凭一己之力想要取代我不成,已经和上官泽混在了一起了……”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兄弟之间三观不合的时候,总是慢慢能看的出来的,男人表面上的礼数还是有的,一直到最后了结的时候,中间还会有一个暧昧不清的过程。表面上还是兄弟,内里还有一些拖泥带水的感情。
  或许到了割袍断义的那一天,彼此甚至连一句伤人的话都没有过。
  只是渐行渐远,最后直接就恩断义绝了。
  林唐逐渐将林家和欧家还有秦家的合作改成了和上官家,末了来了一句,过年不会一起吃年夜饭了,为这一段延续了几代人的交情画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