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传承

  牧空看着空无一物的祭坛，古板而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叶文山看了看一脸愁容深不可测半天不说话的牧空，又看了看外面在雷电侵袭下摇摇欲坠的结界，装作咳嗽了两声，牧空虚影才回过神来。
  牧空虚影摆了摆手以示歉意：“抱歉，走神了。”
  叶文山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想到，这牧鼠心比我还大啊，哪怕是这种老怪物，谈起黄昏恋来智力下降也会很明显。
  牧空虚影继续说道：“她柔软的身体慢慢在我怀中变凉了，往常光洁的毛发上全是污秽。我看着她，本念和魔念产生了分歧。”
  “其实根据记载，以往入魔的人，不管是金喙雕还是牧鼠，或者是兽族，都很难对抗魔念。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魔念，所以比别人反应灵敏一些，我清楚所谓的魔念，不过是自己被扭曲生长的意志，那也是我的一部分，也没办法责怪自己的本能啊。我便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接住木神法杖的威力把我的正念从体内剥离出来，再把魔化的躯体和残缺的意识送往了外面，准备开启幻境的永恒封印，牧鼠一族的传承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这个时候，我握住木神法杖，竟然感受到还有一股牧鼠的气息所在。”
  牧空说着看向叶文山的口袋，叶文山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地瓜的尸体掏出来，用衣服上干净点的地方擦了擦灰递给牧空。
  “就是这个孩子吗？我在守灵人那遇到它，它还带着我逃出来，可惜半路为了救我就被妖鬼袭击死了。不过我一直没有丢掉它。”
  牧空凝视着地瓜的尸体，半响把他握在手上，轻轻往里灌输着绿色的能量。
  ：“这也是你的福气，你要是丢掉他，恐怕以后就会少了个好帮手了。”
  说到这儿牧空笑了笑：“说起来好笑，这孩子打小就调皮，既不上课也不好好学习自然法术，更别说帮着干活了，大家都觉得他以后没什么出息。前些日子我才受我爱人所托，亲自把他带到守灵人那里去，让他们好好教教他人类语，修理修理他。没想到正好让他逃过一劫，而现在我竟然要把木神的权柄交给他，把牧鼠一族的未来交给他，谁又能想得到呢？”
  哟，叶文山眼睛一亮：“那这么说，这是您的？”
  牧空自矜的捋着胡子满脸笑意：“对，是我的儿子，我也是她死前告诉我我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可惜魔念入心，看不到这些明显的东西。”
  叶文山腹诽了一下，这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可不就是大爷您吗，不过听到这，叶文山一个念头酝酿出来，憋也憋不住：“那你确定这孩子……？”
  啪，牧空熟练的抽出木神法杖给了叶文山脑袋上一下再插回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检查过了，当然是我的种，再说我还能不相信她吗？”
  外面的结界越来越淡，牧空看了看天空，手上传输灵力的力量越来越大，地瓜的木化身体慢慢被绿色能量包裹着，缩小成了一个圆形的木蛋。
  牧空老了一截，皮肤变得干巴巴的，脸上的褶皱长长的拖到下巴上，他拔出木神法杖，问道叶文山：“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不是废话，可能你现在体会不到，但是你要是走的够远，那你就一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现在，我把我的儿子托付给你，他叫牧念空，是我爱人取的名字。你要是准备好了的话就告诉我，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叶文山沉思了一下，也没啥其他的，就点了点头。
  牧空虚影握着木神法杖往高塔之上用力锤下，一股冲击波从高塔上飞射而出，席卷了整个幻境。湖心岛和祭坛还有高塔全部崩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开始解体，外面的魔化牧空发出一声咆哮，乘着雷云快速逼近。
  牧空虚影挥了挥木神法杖，一根藤蔓从湖心岛地面破土而出。牧空手一挥，把叶文山和地瓜送进了中空的藤蔓中，再丢下了木神法杖。木神法杖迎风变小，呼啸着扎进了地瓜的木蛋之中和他融为一体。
  “我的宝贝！！我的木神法杖！！该死该死该死！！！”魔化牧空眼中的血色流转，疯狂而凄厉的大喊起来，化作一道电光冲向了藤蔓。
  一只巨大而散发着火焰的尾巴从半空中垂落下来卷住了魔化牧空，把他猛地捞了上来。
  变得巨大无比的牧空虚影身上燃烧着火焰，对着魔化牧空拍了拍手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挑了挑眉道：“看这儿，老家伙，你说你怎么长的这么丑，还这么嘚瑟！”
  魔化的牧空和燃烧着的牧空虚影扭打在一团，牧空虚影一个猛子钻回了自己的身体之内，身上火光大作，时而安静，时而疯狂的挣扎吼叫起来，再也没有余力去追逐叶文山。
  空气中传来幻境解体崩塌的声音，无数光点从空气中出现，围绕着牧空一起发出火光，熊熊燃烧的神木之火把空气灼烧的扭曲起来。无数巨木伸出长长的根须扎进紫雾之内。雾气中传来一声悠长的痛哼。
  牧空身上燃烧着火焰，静静坐在燃烧的树群之中，看着挣扎不已的紫雾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搞了半天你自己也怕死，什么玩意儿啊。”
  巨大的爆裂声中叶文山顺着长长的中空藤蔓滑行而下，一把把木蛋地瓜抓住塞进怀里，等到滑行稳定之后叶文山回头看着藤蔓露出的越来越远的天空。
  仿佛是幻境一般，背景是雪白的，像是极光一样，又像是云层上的仙境。仙境上长满了白色的巨木，巨木下无数牧鼠正穿着奇装异服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时不时大笑起来。
  有很多牧鼠围成一大圈，有的还展开翅膀飞到空中大声吆喝起来。
  人群中，一只面容冷峻的牧鼠正搂着一只眼睛像是快溢出水来的湛蓝色湖泊一般的母牧鼠，深深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