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拯救与条件

  眼前满是黑暗，没有触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视觉，没有味觉。
  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悲哀，也没有快乐。
  意识慢慢磨灭，虚空中的恶魔慢慢吞噬起来自己的灵魂，发出阵阵低语。
  “喂，喂喂？能听得见吗？”
  忽然，一阵急促敲门的声音传来，虚空中猛然打开了一道门，光线随着大门的打开远远的落在叶文山的身上，把他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叶文山眯着眼睛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感到身上无比的沉重，混混沉沉的想要再度睡去，门外面却传来一阵女子的嘟囔声，光线越来越强，晃得叶文山闭不上眼，一只手猛地从门外面伸了进来，一把抓住叶文山的脖颈，把他拽了出去。
  四周满是白光，处在一个椭圆形的空间之间，叶文山此刻浑身赤裸的被一个满脸冰寒的银发女子提住脖子了，胸口处的凶兽图案已经蔓延到了身体各处，整个人身上被一股黑气所蔓延，连眼角都散发出丝丝邪气，看起来诡异万分。
  银发女子歪着嘴看了半天叶文山，脸上满是一股不满意的神情，想了想还是严肃起来，把叶文山平放在地上，手上聚起银光源源不断的射入叶文山双眼之中。
  叶文山像是溺水窒息的人一样，浑身肌肉痉挛了起来，身上的黑影被银光猛地被从身上各处压缩回了胸口小腹胸口各处，仍旧挣扎不已。
  银发女子额头滴落了几滴汗水，心道大和尚推荐的这个弟子果然有不凡之处，以自己可以进行虚空穿梭的实力竟然没办法压制他胸口的图腾恶兽，看来还是只能用大和尚给的办法了。
  银发女子谨慎的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叶文山生前带着的项链。
  项链一拿出来就泛出一道金光浮在空中，无数经文再项链中闪现，猛地把叶文山吸了进去。
  一个闹哄哄一地鸡毛垃圾的菜市场里面有这么一家小卖部，小卖部不大，男主人个子精瘦偏矮，寸头黄肤，正坐在电脑前玩着欢乐斗地主。
  女主人摇着扇子，身材也不高，只有一米五多一些，但是皮肤微白面相可亲，虽然长着许多雀斑，也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颇受欢迎。
  时值八月，正是暑假的第二个月，天空中太阳滚滚的热量沉甸甸的压迫在地上，店里唯一的风扇却没有对着店主夫妇二人吹，而是摇着头正对着店里面一张单人床在呼呼的扇着热风。
  叶文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鸡屎味弥漫在鼻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往胸前一抓，却抓了个空，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的一切是这么让他眼熟，前面坐着的母亲，让自己厌烦的父亲，还有门外面拴着正吓得满地拉屎的鸡们。
  “我……我重生了？”
  叶文山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一股疼痛感传来让他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猛地从床上崩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母亲李华。
  母亲嫌弃的一把推开叶文山，又被叶文山再次搂住，连忙笑骂道：“不就是想去见玖姝吗，快去吧，等下不让你看店了。”
  熟悉的对话像一道闪电一样贯穿了叶文山，叶文山松开母亲猛地看向了墙上的时钟，父母被还是小混混的龙刚砍死正是在今天在今天下午一点！
  十二点五十五。
  叶文山装作外面天气太热，说要再等几分钟再出去，退回到了小卖部里面。父亲叶泽却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一张一百的票子丢给叶文山，手上玩斗地主的动作一点没停。
  “不就是没钱嘛，拿着省着点花，那女孩子，挺好的。”
  叶文山摇摇头，还在小卖部里磨蹭，时间慢慢到了一点，但是预料中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叶文山感到有一些不对劲，父亲却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游戏，从柜台走出来提着叶文山瘦弱的身躯一把把他丢了出去。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这只是个梦境，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你对不起别人小姑娘，多跟她待一会儿吧。”
  叶文山茫然的站了起来，没有龙象之力的身躯在父亲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股苦涩的情绪猛然浮现上来，眼中大颗的泪水掉落下来。
  “爸爸，我对不起你和妈妈。”
  妈妈李华猛地跑了出来，用纸巾帮叶文山擦着脸上的泪珠，嗔怪的瞪了一眼叶泽，对着叶文山温柔的说道：“你也不是无心的，干嘛哭的这么厉害，时间不多了，你还有机会，赶快去找那个小姑娘吧！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待了十七年，看你这张丑脸都看腻了！”
  叶文山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愿离去，叶泽突然脸上一道狠劲闪现，上去一脚把叶文山踢得往外倒退，一脚一脚的硬生生把叶文山踢到了菜市场外面，然后转身走到了店里。
  叶文山疯狂的想要冲进菜市场中，却发现菜市场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父亲和母亲远远的站在小卖部店门前对着自己挥手，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一回身，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新华书店门前。透过玻璃窗户，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里面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远处的景物一点点的变得虚幻，叶文山心想，这就是死前的走马灯吗？为什么会如此短暂。
  在书店门口收拾好了心情，叶文山推开了书店的大门。
  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放恐怖的地方，一个身材小巧，小脸蛋大眼睛的长发少女正缩在书柜的一角，咬着手指头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恐怖地狱公寓，又忍不住不看，又害怕，纠结的模样十分可爱。
  叶文山轻轻的抽出一本书，坐在了玖姝旁边看了起来。
  玖姝瞟了他一眼，偷偷往他身边挪动了几下，两人的胳膊贴在了一起，玖姝脸上浮起一层红雾，假装专心的看起了。
  “你来啦。”
  叶文山用书遮住了自己的脸，平静的脸上皮肤猛然紧绷了起来，随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整个人缩在书后面哭的撕心裂肺了起来。
  “是啊，我来了。”
  带着点冰凉的体温环抱住了林笑，玖姝红着脸笑嘻嘻的抱着叶文山，把他脸上的书拿开。
  “这么大人了，怎么哭的还跟个小孩儿一样，羞不羞！班长我帮你辅导了这么久功课，你怎么也没学到点好的！没出息的东西！”
  玖姝手从叶文山脸上拂过，擦着他脸上的泪水，叶文山看着玖姝的脸一时间呆了。
  “我做了很长一个噩梦。”
  玖姝把脸贴在叶文山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嗯啊，什么噩梦，你说给我听啊，我在呢，我永远都在的。”
  书店外面的街道突然间模糊了一点，叶文山的心揪了起来，紧紧的保住玖姝。
  “我梦到有小混混寻仇向我问路，我故意指了我家想要吓我爸爸一跳，结果小混混到了没看到人喝多了脾气大，我爸爸脾气也大，两个人闹起来，我爸爸妈妈都被人砍死了，后面他们还找了小弟顶包，一直逍遥法外。”
  玖姝亲了亲叶文山的泪珠，温柔的说道：“这件事是啊山错了，可是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呀。”
  外面的街道已经完全模糊了。
  “你一直劝我，不要过分沉溺在仇恨里，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却执拗的想要寻仇，结果连累害死了你。”
  玖姝软绵绵的声音在叶文山耳边响起：“我不怪你呢，那天晚上是我自己非要跟着你，才害的你没跑掉，为你挨了一刀也是我自愿的。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需要承担的东西少多了，而且阿山你一直在照顾我的爸爸妈妈，我很感激你呢。”
  模糊蔓延到了书店外围，叶文山看着玖姝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自私，怯懦，还坏，做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长得不帅，个子不高，所有人都远离我。你善良，好看，永远为别人着想，像是一个仙女一样。”
  玖姝甜甜的笑了笑：“傻子，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只不过你的心中住着一个恶魔，你要时刻和它搏斗，我看到了这一点，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所有人远离你，我都不会远离你。”
  “不过阿山现在眼睛里也已经开出了一朵花了呢。”
  玖姝轻轻的叶文山的眼睛上亲了一口，整个身体变得透明了起来，叶文山紧紧抱住玖姝，大声的嚎哭了起来。
  空气中慢慢出现了一扇散发着白光的门。
  “去吧傻子，上一次你没有听我的，这一次听我的好不好啊，有人告诉我，可以让你重生，你快进那扇门，没时间了。”
  叶文山哽咽着摇摇头，“不，我不走，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们了。”
  整个书店的世界开始慢慢崩塌，书柜一个接一个开始倒塌，玖姝挣开叶文山的怀抱，转身跳进了门里，叶文山也跟着跳了进去。
  门里面是无穷无尽的毁灭能量，遥远的星云就像小点一样密布，诞生又毁灭。
  叶文山紧紧的抱住玖姝，两个人互相依偎，顺着一道白光在虚空中穿行。
  玖姝在叶文山脸颊上亲了一口。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阿山，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能永远活在十七岁。替我们活下去，去帮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好么。”
  玖姝的身影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叶文山死死的咬着嘴唇：“嗯，我会的。”
  “再笑一个吧阿山，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好呀。”
  叶文山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怀中的玖姝化作一道白光，飞进了漂浮在空中的项链之中。
  虚空中的大门慢慢的关闭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叶文山的人。
  飞船在无数的星河中穿梭，时不时撕开一片虚空，再从另一片星空中飞出。
  叶文山浑身赤裸着漂浮在白色飞船中，尴尬的看着面前双手抱胸面色不善的银发女子。
  银发女子喃喃自语道：“我本来只打算带一个人入境，这下还得多带一个灵魂进去，虽然不用为她重塑形体，但是老娘也亏大了啊！”
  “嗨~”叶文山捂住档尴尬的对着银发女子打了个招呼，“美女，有没有衣服给我穿一下啊。”
  银发女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瞥了一眼叶文山，往空中一划就帮他变了一身衣服，然后严肃的盯着叶文山，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我不叫美女，你可以叫我艾格，我是沧澜世界北部的冰霜女神。
  二，虽然根据本女神的观察，你肯定会同意，但是我还是要向你说明一下你将要面对的事情，还有我会帮你做到的事情”
  叶文山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银发女子继续说道：“沧澜世界面临毁灭的危机，我们在本世界找了许多人赐予他们力量，都没能够改变世界的进程，所以想到了去外世界找。但是穿越世界屏障需要许多的力量，所以我们只派出了余下神明中最强的五位来寻找人选，但是很遗憾，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其他四位都失败了，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现在只能依靠你了。”
  叶文山咳嗽了几声：“我斗胆问一下，我是第多少个？”
  艾格神情严肃的点点头：“第三千八百七十三位。”
  叶文山咽了口口水：“那你怎么认定我就行……我就一个普通人，唯一练了点功也和你这种宇宙飞行的人差远了啊。”
  艾格严肃的摇了摇手指：“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告诉你吧，假设我们的世界被更高层次的生物盯上了，是我们这种力量强大的个体容易做事，还是你这种弱小的个体容易脱离他们的掌控。”
  叶文山点点头：“那倒是应该是我这种。”
  艾格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找到很多弱小的个体，赐予他们成长的天赋，让他们去代替我们做事。但是很可惜，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说实话我在地球呆了很长时间，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直到有一个和尚找到了我。”
  “和尚，我师父？”
  “是的，你师父，那个个子高大的大和尚。他的实力很强，比我强得多，他向我推荐了你，让我在你死后带走你的灵魂，说你胸口封印着的凶兽和我们世界所遭受的东西渊源颇深，并且替我们为你做了个承诺，只要你能够拯救我们的世界，就会帮你在你的世界中复活玖姝和你的父母。”
  叶文山咳嗽了一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也行？？真的假的？”
  艾格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们地球所在的宇宙空间很广阔，应该也曾经是一个中等或者上等文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灵气溃散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在地球的每一天实力都在被削弱。但是正因为灵气已经溃散到这个地步，你师父还能待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份就更加神秘了，或许是你们世界的神明之一。神明的力量各不相同，只要保存了灵魂，复活几个人就是小意思了。”
  “我答应！”叶文山感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眼睛中放出亮光：“答应，我当然答应！”
  艾格点点头：“那就好，你现在的灵魂很虚弱，我要为你同化数据到我们的世界，顺便为你重塑身体，再赐予你我手上所拥有的最后一个天赋生物进化。时间紧迫，做肉身和同化是很慢的，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叶文山点点头，灵魂被艾格手中散发出的银光所覆盖，在昏迷之前，叶文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你们世界到底怎么了？！！”
  艾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是想和你卖关子，不过我们也是要考验考验你的，只有通过了我们的考验，我们才会放心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时间不会很长，看你表现咯。”
  叶文山心中浮现出一个草字，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
  无数银光在叶文山身上编制出了新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完美的融合起来。
  一团代表着进化的绿光融入了叶文山体内，正要改造叶文山的身体，却被一股吸力吞噬到了胸前，和胸前的图腾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飞船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一个死寂的星空出现在艾格面前，星空边缘被一团黑雾笼罩，飞船猛地撞击在了世界屏障之上，世界屏障幻化出无数玄奥的符文，飞船也随之解体成无数符文，像数据串一样流入了世界之中，再度重组成形，往星空的中央飞去。
  没过一会儿，几艘飞船出现在世界屏障边上，猛地追赶着艾格而去。
  椭圆形飞船飞到了世界中央，一颗拥有三个太阳和两个月亮的蓝色星球出现在了视野中。
  身后追击的飞船紧随而至，艾格身上猛地展现出一道巨大的冰晶凤凰虚影，朝着身后的飞船扑了过去，身后的飞船上出现了一道能量立场挡住冰晶凤凰的袭击，巨大的枪管伸出猛烈的朝着白色飞船开火。
  远方的黑色幽灵飞船越来越多，艾格满头大汗，对准下面的蓝色星球就按下了按钮。
  一颗在广袤的宇宙中不起眼的透明沙粒反射着黑色幽灵飞船的侦查光线，悄无声息的穿过大气层，往一片笼罩在黑光的大陆和一片正常大陆中的一片异常浓厚的云雾层中飞了过去。
  艾格挠了挠头：“好像……有点偏了，算了管他的，先跑为敬。”
  白色飞船猛地加速，往远处飞去，身后的幽灵飞船们也紧随而至，只留下仍旧在空中坠落的沙粒慢慢的穿过一层无比浓厚的云雾，在无数的闪电中慢慢的穿过了云层，降落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