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劫持
廖銮卸了喜袍,往身上穿戴贴身的铁甲时候难免闹出了些响动,林醉柳强撑着装睡不肯睁眼。
“方才我脚步甚轻,你睡着也是情理之中。本王现在这般,王妃还是熟睡,可真是性情中人……”许久不见动静之后,贴着林醉柳耳边便响起含着笑意的声音来。
“哎哟!”林醉柳狠狠地给吓了一跳,险些直接跳起来。
她睁开眼睛捂住胸口,颇有些在鬼片里被鬼活捉的心情。
“这月色正好,王妃可要起身喝些酒?”廖銮眯着眼睛看她,宛如在看一只俏皮的小狐狸,“熟睡久了也不好,容易神困身乏。”
林醉柳悄悄往窗外看了一眼,方才还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早就躲进了乌云里去,这哪里是什么月色好?
不过她也不敢反驳廖銮的话,便穿着中衣起身,和廖銮一块坐在了桌边。
廖銮给她倒酒,殷红的酒液在黄铜杯中汩汩作响,他勾着唇角笑道:“王妃是一点也不害怕?”
“要是害怕有用,我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林醉柳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委婉地道,“王爷出身高贵,哪里知道我这等人的苦痛。“
“苦痛?”廖銮捉摸着重复了一遍。
“长姐心悦王爷,若是正经成婚,嫁过来的应当是长姐。”林醉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道,“可惜我出身不好,现在就是我过来了。”
廖銮在心里过滤了一遍熟悉的贵女,很是坦诚地道:“本王不知你长姐是何许人也。”
林醉柳噎了一下,在心里给不可一世的高傲林醉璐点了根蜡,便像哑巴一样不肯说话了,万万没想到廖銮竟然不知林醉璐是何人,这让林醉璐知道了得多气急败坏。
她端起小酒杯往嘴边凑了凑,正要喝一口试试口感的时候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总有一根弦在警铃大作。
“刺啦——”一声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仿佛是在映衬林醉柳的猜测一般,屋子的窗棱被一支利箭穿过,小叶紫檀的木质窗户就像是不值一钱的破布般被狠狠击碎。
林醉柳手脚麻利地缩进了桌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顶着廖銮,加油道:“王爷加油,宿敌来了。”
即使是在这大敌当前的关头,廖銮也忍不住多往桌肚子里看了几眼。
他这是捡到了什么宝贝王妃,寻常贵女哪有她这个样子的?
廖銮只看了片刻便提剑披挂,如同鹞鹰一般追入了黑暗之中。
林醉柳缩在安全地界,耳朵竖得高高,外头弓如霹雳弦惊,夹杂着逐渐起了喧嚣的人喊马嘶,似乎刀剑争鸣声音也接近了。
看来双方都不肯打没有准备的仗,也丝毫不担心事情闹大。
林醉柳凝神听了片刻,外头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还未分得胜负,就有人尖锐地喊道:“不能叫封消寒那厮跑了!”
“看来是赢了……”林醉柳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自语道。
她转身想从狭窄的桌肚底下爬出去,一抬眼却瞧见空无一人的桌边多了两条人腿。林醉柳浑身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寸一寸地抬眼往上看去,那一只断臂赫然在目。
封消寒早就瞧见她蹲在桌下,却很有兴致地等她发现自己。那一双凤眸里藏满了猫戏耗子的残忍和戏谑。
我真是太惨了。
这是林醉柳清醒时候的最后一个念头,旋即她便觉得颈后遭了一记重击,天旋地转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廖銮撑着地站起来,殷红血渍浸染了腰侧的绸缎,若不是有护心镜挡着,封消寒那一剑足可以要了他性命。
“没想到他被王爷砍了手臂之后还有如斯战力,王爷且去疗伤,属下定会带人把他追拿!”暗卫扶住廖銮的胳膊,字字铿锵地道。
廖銮一怔,拧起眉毛道:“他消失了?”
“属下无能!”暗卫跪下请罪。
“糟了!去王妃屋里看看!”廖銮微微一惊,心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瘦弱活泼的身影来,竟是有些真情实感的担忧。
回禀上来的消息果真不出他所料,封消寒把她带走了。
“去查。”廖銮强压下心头的无名怒火,定定地道。
“是!”周遭的暗卫当即领命而去。
林醉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周围瞧着像是乡村的小破屋,布置宛如家常一样温馨,只是那冲天刺鼻的一股血腥味完全破坏了这气氛。
封消寒坐在她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短刀,身上血染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有别人的血迹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在他脸上却瞧不出任何一点痛感来。
“您……抓我一小小女子,到底有何贵干呢?”林醉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坐在椅子上颇有些不安。
“小小女子?”封消寒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沙哑得很,“我那师兄可不会对平凡女子动心,能让他抛弃了挽挽的人,我倒要瞧瞧你这皮囊下是不是生了七窍玲珑心?”
“挽挽?什么挽挽?”林醉柳隐约觉得自己平白无故遭了大罪,忍不住解释说道,“我只是被抓过来引诱您现身的一枚棋子,您可千万不要对我做什么啊……”
封消寒生得极为好看,和廖銮不一样的是那清俊之气染了十足的狠意。
他把玩着手中的利刃,轻轻贴在了林醉柳的手腕上,再进一步便是那流动着鲜血的动脉。
“跟了我师兄的人,定是个个伶牙俐齿。我要是把你的皮一点点削下来,把你风干了丢上城楼给他看,你说他会不会比我们挽挽死了的时候,更心痛一点?”封消寒丝毫不为所动,宛如毒蛇一样跗骨。
林醉柳情急之下终于是急中生智,柔柔地道:“就算您杀了我,也未必能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