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2章 迟到与缺席

  张凡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心中明白,有些资源,你不可以常用;
  只有在关键时刻用一次,才是好钢用到刀刃上。
  肖警官点点头。
  张凡想了想,道:“秦小伟的事,他的病已经渐渐好转,那么大小伙子在家闲呆,会呆出病来的,肖警官没想过帮他找份工作?”
  这话由张凡提出来,颇显意外。
  不过,张凡实在是看不过秦小伟的遭遇,一想到秦小伟,就联想到自己毕业之初那段难忘的遭遇,刻骨铭心。
  秦小伟比张凡还惨十倍。
  肖警官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我妻子跟我提过这事,按理说,我该帮忙。可是,秦小伟又没学历,安排到什么地方?挺不好办,我慢慢想办法吧。”
  张凡一笑,所谓“想办法”,一般都会成为托辞。
  对于秦小伟的心病,如果他能有一个像样的好工作,会起到治疗的作用的。
  “老肖,要么我先把小伟安排到我铜矿上干一段,以后你有机会再给他调转工作。”
  “这个也是个办法。不过,如果秦小伟学历问题不解决,想找个好工作,确实难度大。很多事业单位编制,学历是钢性要求啊!”
  “再说吧。先让他在铜矿干一段。”
  两人说妥,便开车去了老秦家。
  老秦和老伴正在讨论事情,见张凡和肖警官来了,马上打住不谈了。
  这种没有太多防备的心理活动,张凡用识心诀还是能测出来一些的,笑问:“小伟,是不是在谈司寇琦的事?”
  秦小伟有些愣,但马上回答道:
  “是,我爸我妈商量,是不是申诉或者报警,要求彻查司寇琦顶冒的事。”
  张凡不加思索地道:
  “这事不用讨论。告就是了,要求司寇琦赔偿损失,然后顺便把幕后的操办者查出来,依法办法嘛。”
  秦小伟的妈妈担忧地道:
  “这事,还是忍忍吧!人家司寇家是什么家?我们是什么家?斗得过吗?”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能行!”老秦道。
  “你就是这次斗赢了,最后还是输!人家司寇家动动手指,就叫我们受不了!”秦小伟妈妈道。
  张凡和肖警官互相看了一眼。
  本来以为这事确凿,只要一查,那卷子上的笔迹不是司寇琦亲笔写的,一切都大白了。
  没有想到,这事竟然成了讨论的话题。
  秦小伟的妈妈,看似考虑周到,实质上是纵容了犯罪。
  “阿姨,小伟的前程都被司寇琦给毁了,您还这么……”
  张凡实在忍不住,劝道。
  小伟妈妈苍老的脸上,神情更加暗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胸臆之中怨毒无限,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冷静:
  “我们家祖宗八代没打过官司,这种事,真的跟司寇家打起来……唉,不好,不好……我不是不相信法律,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同意!如果小伟你真要告司寇家,你等我死了以后你再告,我不想……”
  “阿姨——”张凡颤声一句,心中一沉,有如心脏向深渊倾落。
  泪水不禁汪在眼眶里。
  一边是坏人无法无天,欺人太甚,一边是好人忍辱负重,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不过,张凡从她的眼光里,看得出来,对于她来说,她是对的!
  她的选择无可厚非!
  你无法强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否则的话,心理上的大山,会把她压倒!
  在扬眉吐气的未知风险面前,她选择了无风险的最低年收益率!
  最低生存标准,是某些弱势群体的托底生存之道。
  张凡理解。
  但仍然是很酸楚的理解。
  不愿理解,但必须理解。
  直到此刻,张凡突然对那本正传产生了一种六体投地的冲动……
  小伟妈妈,无疑是在她自己的价值世界里,做出的利益最大化选择!
  至此,张凡竟然想通了从来没有想通的事。
  轻轻舒了口气。
  不过,他也明白,他应该有所行动,对小伟,对司寇琦。
  正义可以迟到,但不应缺席。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小伟和妈妈心情都好一些,他们在苦难中已经挣扎太久了:
  “阿姨,您别为这事操心窝火。小伟的事,我先期帮一下忙,让他先到我的铜矿上去做个管理人员,后期我和肖警官会继续跟进关注的,这件事,我知道您的想法,是不想打破生活的平静。您放心,我会劝小伟的。”
  小伟妈妈神情轻松下来,道:“小伟,听到没有,张神医都这么说了!”
  秦小伟斜了一眼张凡。
  他很奇怪!
  他没料到张凡竟然选择了支持妈妈。
  “小伟,”张凡拍了拍秦小伟的肩膀,笑道,“我们u市铜矿最近扩大生产,急需员工。你如果喜欢的话,就过去干。矿上保安队长正空缺着,你可以顶一下这个岗!月薪么,你刚参加工作,没有相关经验,开多了会引起别人不满,你就先拿每月四千,供吃供住。这是明面上的收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秦小伟脸色一红,“张哥,这……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你干好工作就行。这个保安队长的位置,不是谁都能顶上去的,从肖警官这个角度,我相信你会干好,别违法,别欺负百姓就行。”
  秦小伟给张凡鞠了一躬,“张总,你看我的!”
  “那好,你没事的话,随时可以去铜矿,找汪矿长报到。”
  “我今天就去!”
  张凡笑了笑:“不必这么急,准备一下再去不迟。”
  “不用了。我有什么准备的!我马上坐班车过去!”
  张凡看了肖警官一眼。
  两人都是惨淡一笑。
  离开秦家,肖警官自嘲地笑道:
  “张神医,你很不给我面子啊!”
  张凡微微省悟,呵呵笑道:
  “我这么做,其实正是在给你面子!如果你马上打电话托人给小伟安排了工作,我反而会对你的清廉发生怀疑了。”
  肖警官愣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张凡的手:
  “兄弟,你真高!”
  “高不到哪里去。”
  “近小人如蝇扑面,近君子如食甘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