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姣姣月光骷髅有泪
看着霍双笙“咔擦咔擦——”的啃着骨头，张三一不禁想问一句，吃进去的骨头去哪里了，看小骷髅，似乎也没又漏出来啊？
怎么消化的？怎么吸收的？
覆甲骷髅毕竟是丙字级的大骷髅，霍双笙足足啃了一天才把那些白骨啃食完，天已经黑了。
坪上的夜很安静，一丝儿声音都没有，整座山就像是死了一样。月亮倒是挺大挺圆的，看样子又是一个十五了，他进来这遗迹真的挺久了，上次看到这么圆的月亮还在那片沙海里。
啃完骨头的小骷髅看上去神采奕奕，胸腔上被覆甲骷髅砸断的那几根肋骨也重新长了出来，比起其他的骨头，亮了不少，就像是象牙一样，在月光下泛着丝丝银光，好看极了（只是看骨头的话）。
小骷髅眼中的那两团淡淡橙色的火焰，颜色也深了少许，也壮大了许多。
站起身来，小骷髅活动了骨头，发出一阵“嘎巴——”的声音。然后，先是看了张三一一眼，眼睛中的火焰没有明显的变化，应该只是看了一眼，又走到那柄深深嵌入山壁中的长矛跟前，攥住长矛，像是轻轻一拔，矛就拔了出来，矛很长，长出小骷髅脑袋还有几十厘米。
拿着矛，舞动了一阵，看上去虎虎生风。
张三一满意的点点头。
忽然，“砰——”霍双笙把矛插进了坚硬的岩石，单膝跪地，朝着张三一行了个礼，起身，拔出矛，矛尖抵向张三一。
立马，张三一明白了霍双笙比试一番的意思，缓缓点点头，把那抱在怀里的剑鞘握在了手里。
“开始吧”
话音刚落，“嗡——”长矛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刺了过来。
忽然，长矛在张三一眼前五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张三一身周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气，在月光下格外的明显，仍由小骷髅怎么使劲，就像泥牛入海，长矛进退两难。
剑鞘轻轻一挥，“砰——”长矛带着小骷髅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稳了下身形，小骷髅继续攻了过来，这次没有选择刺，而是横扫，比那覆甲骷髅的横扫看上去更加的气势汹汹。
“砰——”
长矛再一次撞在了剑鞘上，剑鞘纹丝不动，长矛被向后弹出了一米的距离，这一次，小骷髅没有后退。
虽然小骷髅的力气不是特别大，张三一也没想到自己能抵挡的如此轻松，自从恢复了一些前两世的记忆，他就感觉到了对剑的理解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虽然境界没有上升多少，但是，对战斗力可涨了不少。
他自己都没想到炁是如此的好用，第一次，用炁凝聚了一个盾，就抵挡了霍双笙的一次攻击，第二次，他把炁附着在剑鞘上，也算是轻松抵挡了一次攻击。
两次攻击都被轻松化解，小骷髅似乎是有些失望，眼中的橙火抖了几下，她没有急得再次进攻。歪着头想了一阵，小骷髅又动了。
似乎是想明白了，这一次，小骷髅没有急于攻击，每一次长矛刺出，都一击即回，好不拖拉，虽然每一击都被张三一剑鞘轻松挡住了，但是，小骷髅还在继续，每一击都像是试探。
逐渐的，张三一也有些疲于应付了，小骷髅不知疲倦，攻击频率不但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隐隐有一些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的意思。
“砰——”张三一剑鞘一撩，把长矛击出，但是，下一秒，那黑漆漆的长矛的矛尖又到了张三一面前，情急之下，张三一赶紧横过了剑鞘。
“叮——”矛尖刺在了剑鞘上，张三一退了半步。这是他第一次退。
小骷髅像是咧嘴笑了笑，但是，手下的动作可是丝毫没有停滞，趁你病，要你命，小骷髅用力向前，张三一用力站定，长矛已经弯出了一个弧度。
“嗡——”
忽然，小骷髅松开了长矛，长矛竟是朝着张三一扫了过来，瞳孔微缩，张三一感觉不妙，再看小骷髅，一个箭步，朝着张三一冲了过来。
“砰——”
小骷髅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剑鞘上，但是，那长矛却像是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张三一小腹上。
“嘶——”
一阵剧痛让张三一眼泪花直打转。
看小骷髅气势汹汹还想要继续，张三一赶紧急忙喊道。
“好了好了——先不打了”
张三一捂着肚子，蹲到在地，那一下是真的痛，虽然他用炁还挡了一下。
小骷髅眼中橙火抖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急急忙忙跑到了张三一身边，蹲了下来，张三一能感觉到小骷髅眼中的急切，朝着霍双笙咧嘴笑了笑。
“没事的”
小骷髅依旧没动。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绿色的丹药，张三一塞进了嘴里，立刻，一股请凉凉的感觉从胸腔散开，小腹的剧痛也慢慢减轻了许多，身上的那股疲惫感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骷髅跟着张三一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张三一还是伸出手在小骷髅那光滑的头盖骨上揉了揉，有些宠溺，原来，小骷髅的骨头也是冰凉的。
小家伙，在张三一把手放上去的瞬间，身体止不住的一阵颤抖，像是害怕，待到张三一轻轻揉完，抽回了手，小骷髅微微低下了头，眼中橙色的火跳个不止。
张三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可能是揉小和尚的那脑袋习惯了吧。
至于小槐生，早已经靠着山壁呼呼大睡了，看着槐生，张三一微微笑了笑，又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也靠着山壁坐了下来，把剑鞘抱在了怀里，丝丝凉意入胸。
没有看依旧站在坪上月亮下的小骷髅，张三一微微斜抬起头，盯住了那轮明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虽然嘴角浅笑，可是，张三一却在想头天晚上的那个梦境，虽然他成功的走出了梦境，可是，那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咬着牙不认罪，他那样做了。
要是没有那个响在心底提醒他的声音呢？
他确实是想认罪的。
因为，在他看来，那个问罪的声音罗列出的那三宗罪都是他做的，没法否认，尽管他的心底也一直不愿意接受。
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原本的那个张三一去哪里了？不就是被他代替了么？
不正是他窃取了那个张三一的位置么？
父母惨死，这是张三一深深掩埋的心底不愿意揭开的伤疤，他当初从小县城出来，不就是为了报仇么？
至于向谁报仇？
他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叫“希望”的邪教组织的，可是，除了这个，他找不到仇人。
只是，在那个叫做“青山”的小寺庙中过了一晚，也可以说是大半年，他的那仇恨的心淡了下来。
至于庄志成，张三一无话可说，他当时正在仇恨中，而庄志成偏偏要惹他，他不想杀庄志成的，可是，最后关头，庄志成突破了四段，他不杀了庄志成，他就得死。
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他一定要杀死庄志成。心境早已经大乱。
想了一遍，没有哪件事是可以释怀的，
“唉……”
想到这里，张三一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嘴角的那丝浅笑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张三一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有些烦躁了。
剑鞘散发出了丝丝寒意，似乎想要抚慰他那不平静的心。
……
月光下。
小骷髅静静的站着，微微低着头，玉石一样的骨头，泛着银光。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丝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又消失了，整个山坪上，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只有张三一和槐生的呼吸声。
不知什么时候，小骷髅的白骨手掌中心，多了一滴晶莹的眼泪，泪滴的中心，是一抹红，像血一样妖艳。
捧着泪滴，小骷髅凝望许久。
忽然，小骷髅转过头，看向了闭着眼睛，眉头微皱的张三一。
犹豫了一阵，小骷髅缓步走向了张三一，脚步声异常的明显，在小骷髅还没靠近的时候，张三一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丝浅笑，又挂在了张三一嘴角。
小骷髅蹲下身，伸出了手掌，掌心中，那滴凝固了像钻石一样的眼泪格外的耀眼，张三一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月光下，那滴泪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张三一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泪滴，入手的那一刻，温润如玉。
小骷髅的目光跟随着那滴泪。
那滴泪是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就在张三一揉完她的脑袋的那一刻，她想哭。
一个骷髅怎么会流泪呢？
没人会知道，那滴泪有什么用？
也似乎没人知道，只有小骷髅知道，那滴泪就是她的命，比起那块胸口的牌子，更加的珍贵。
“你想让我吃下去？”
小骷髅点点头。
张三一没有吃，盯着那滴泪。
犹豫了片刻，张三一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吃下去，但是，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如果你送我，我会珍藏，如果不愿意，你就自己拿好”
泪滴静静的躺在张三一手心，递在了小骷髅的面前。
小骷髅眼中，橙火一阵颤抖，不知喜悲，许久，霍双笙使劲的摇了摇头。
“我会藏好的，什么时候想拿回去，记得问我要”
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绒布做的锦囊，小心翼翼的打开锦囊，里面放着一颗手指长晶莹剔透的牙齿，一片翠绿翠绿的，像是要滴下来的叶子。
泪滴被放了进去，张三一拉进了锦囊口，放回了怀里深处。
其实，张三一不知道的是，小骷髅想让他吃了那颗泪滴，就是和他签订主仆契约，张三一为主，小骷髅为仆，主死仆亡，主让仆死，仆不得不死，不可违背，不可解除。
只是，张三一没有吃。
“呐……这个还你”
是小骷髅的那块令牌，上面，花纹依旧不明显，黑漆漆的。
接过令牌，小骷髅犹豫了一下，缓缓按在了胸口。
熟练的又揉了揉小骷髅那脑壳，张三一笑了笑。
小骷髅橙火抖动，应该也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