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妖骨入体战庄韫
随着笑声的戛然而止，滔天的血芒自“温良”身上爆发出来，将洞窟照射的如同血海。浓郁的血气化作棉絮状的血雾弥漫而开，身上传来的“湿润感”让魏道渊十分不适。
望着气息逐渐攀升的“温良”，魏道渊脸上无比凝重，兔起雀落间，事态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原先的计划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
“轰隆……”身旁洞口处火光乍现，猛烈的震动将穹顶的碎石抖落而下。
事先在桥上设置好的火符已经被灵石激发，将石桥炸塌。早在踏入洞口的时候，魏道渊就做好葬身地下的准备。只可惜，眼下的情况让他的“苦心”成了无用功。
“呐，鲜血的味道还真是让人迷醉啊！”
阴柔的话语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在空荡荡的洞窟内回响，如同耳畔情人的呢喃直入人心。
魏道渊甩了甩脑袋，他慢慢将自己靠坐在岩壁前，体内如同涓涓细流一般的真气正在努力压制经脉伤势，让他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透过朦胧的血雾，“温良”的脸庞已经有些看不真切，但对方嘴角处的一抹邪性微笑，让原本还有些“公子气质”的他变得有些狷狂。
“你的血，味道很不错。”“温良”舔了舔沾有魏道渊鲜血的指尖，暗红色的眼瞳似乎有精光闪烁。
“你不是温良，你到底是谁？”
借助丹药的药力，魏道渊的原本已经麻木的右手缓缓抽动了一下。他借反问的举动以谋求恢复的时间，像对方这种被封印许久的“人”，必然会有许多话语想要分享。
“你是在说本尊吗？”淡漠的话语自血雾中心传来，似乎在迎合主人的心绪，铺满地面的血雾陡然开始翻涌，“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本尊了，你是千年来第一个。听好了，本尊血道子，庄韫！”
闻言，魏道渊面色虽然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了巨浪。之前面对温良趁着对方行动不便尚有施展的空间，可如今面对这个凶魔他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洞窟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双方心照不宣地都在积蓄力量，庄韫的一身气息已经超出了体藏境界的范畴，隐隐有了踏入神藏秘境第一关：神桥的迹象。
庄韫衣袍鼓荡，周围天地灵气化作两条白色长龙自鼻窍涌入体内。他一步一步走向魏道渊，踏足在铺满碎石的地面上，石子互相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别白费力气了，认我为主，可活。”庄韫周身灵气浮动，看向魏道渊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戏谑，“以你的资质，死在这里可惜了。”
“活着吗……”
魏道渊头颅有些低垂，诚如对方所言，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将对方的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庄韫，仿佛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玩具。这世间最玄妙的就是人心，最难以捉摸的也是人心。他很想看看当一个“心怀正道”的修士，走上一条认知中的“邪路”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是如同眼前的这般一蹶不振，还是索性亲手杀死以前的自己，推倒曾经的信念？想到此处的庄韫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之前那些西方教徒喜欢渡化众生了。这种用自身取代对方信念的做法，简直让人充满了“成就感”。
靠在岩壁上的魏道渊陡然发出了一阵狂笑，这一举动让庄韫十分不解。似乎是笑得累了，魏道渊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开口道：“你可知修行修行，修得是什么？”
“自然是长生，是无匹的力量。”庄韫毫不犹豫地回道，在他想来，魏道渊这是在探寻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可谁知，缓缓将自己撑起来的魏道渊却是摇了摇头。在庄韫逐渐冰冷的目光中，他慢慢开口道：
“单单追寻力量，只会成为力量的傀儡，这反而是落了修行的下乘。曾经我不明白，但此时此刻我似乎有些理解当初师傅送我的话。如今我将它转赠给你：心存善念，方得始终；心存敬畏，行方有止！
修道先修心，道心不定，即使得了长生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你可知仙字两分，一为人，二为山，你既无为人之德，又无山承载众生之念，似你这等不敬天地、涂炭生灵、自甘堕落之人，又有何资格让我奉你为主！”
出乎意料的是，庄韫竟然没有当场格杀魏道渊，反而任他说完了这番话语，目光也由冰冷转化为淡漠。
“一如那些老头一般的说教。当初那牛鼻子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当真是无趣！”魏道渊的一番话悄悄勾起了庄韫埋藏已久的回忆，曾经不止一人对着他“当头棒喝”、劝他回头。
也许他之前对这些话动过心，但那些打着除魔卫道的“卫道士”却将他这最后一丝杀念磨灭。这个世道逼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一条他面前唯一的“活路”！
三丈前，目光重归凶戾的庄韫气息逐渐变得危险，他给魏道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把你炼成血仆了……”
半跪在地的魏道渊强顶着对方的气息威压，倔强地昂起头，一股血勇之气填满了胸膛。还不等身前的庄韫把话说完，勉强能够移动的右手猛然锤在自己的胸膛，一根巴掌大小的骨质物品陡然刺入血肉。
“滴答。”
“烈……咒，熔骨！”
突入齐来的变故让庄韫陡然停下脚步。在他身前，魏道渊将白骨刺入胸膛后，似乎有一股凶威在酝酿。
强忍着疼痛的魏道渊面色狰狞，吸收了鲜血的妖骨逐渐变得火热。不消片刻，如同烙铁一般的妖骨更是将他的手掌灼伤。
双唇不断开合的魏道渊口中振振有词，古老而又荒凉的语调仿佛能够勾起人的心绪，淡淡的蛮荒气息弥散而出。殷红的鲜血沿着妖骨的裂纹迅速弥漫，体内真气也沿寻一个诡异的路径运行。磅礴的血气不停地涌入这根妖骨，魏道渊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下去。
心知迟则生变的庄韫自然不会傻乎乎等待对方完成这种“仪式”，当即在身前凝聚出一只丈许宽的血色大手，伴随着呼啸之音朝着魏道渊当头盖下，赫然是想要活活拍死对方。
“嘭！”
一声闷响自血手下方传来，激荡起一阵烟尘。感受着对方愈发强大的气息，庄韫明白魏道渊并没有死，反而是用一种诡异的术法将自己牢牢保护起来。
待得尘埃落定，此时的魏道渊眼中凶威无匹，再无之前的灵动。他目光森冷地盯着刚刚袭击自己的庄韫，口中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嘶鸣。周身火焰缭绕的他，脚下一尺之内瞬时化作焦土，之前的血手也被这不知名的火焰生生焚尽。
此时，他的上身无风自燃，赤煌煌的火焰自胸口那根半露在外的“妖骨”浮现。这根妖骨在血气、真气的作用下迅速被激活，禁术的威力在一开始就体现了出来，而妖骨上残留的不明妖兽凶念也瞬间冲垮了魏道渊的神智。如今我们眼前的魏道渊早已被一个妖魔替代！
随着这股散发灼热的火焰愈发旺盛，“瘦骨嶙峋”的魏道渊身上不停地有骨骼摩擦的声响发出。之前断裂、错位的骨骼竟然在瞬间就被妖兽之力迅速修正，这种粗暴的方式毫无技术可言，若非有妖骨反哺出来的力量修复，魏道渊怕是不死也残废。
火光蔓延下，胸口那根妖骨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根根精血凝聚而出的羽毛自光秃秃的兽骨上延展而出。这根墨宁得自古洞府内的妖兽宝骨赫然是一根鸟类禽羽！
此时魏道渊全身赤红，胸口的那根骨羽也在火焰下逐渐“融化”。猩红的纹路自胸口蔓延，好似有生命地一般在其前胸、后背、肩胛骨、脊柱部位化作古朴玄奥的纹路。
这种妖纹的铭刻方式会给施术者带来极大的痛苦，无异于在血肉、骨骼上硬生生反复刻画，这一点从不断嘶吼的魏道渊就可以看出来。刻骨地疼痛之下，“魏道渊”再也无法忍受，一身凶威喷薄而出，好似一只凶兽一般，四肢着地，周身青筋暴起。
“轰！”
似乎是衍化到了极限，疼痛难忍的“魏道渊”双手猛然一锤地面，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炸裂四散。后背，肩胛骨处的妖纹如同烙铁一般发出炭火一般的火芒，周围皮肤也如同干涸的大地一般开裂。
若是仔细查看下就可以发现，在薄薄的皮肤血肉下，这烙铁般的妖纹似乎是在骨骼上孕育着什么。
洞窟中央处，庄韫不断调集灵气，试图击破妖火护身的魏道渊。但这火焰好似有意识一般，不论他从什么方向发起进攻，都能够将其挡下、焚尽。此时对方一丈之内已经化作“禁土”，他那生生不息的血雾都被蒸腾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