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石化故人

  水坎一区,异常的平静。
  刚走进阵法,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数百座人身石峰立于眼前,有小孩,有老人,有男也有女,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在石化之前,他们都是很坦然在接受这一切的。这也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刚步入风蚀谷地时被石化的场景,不由都警觉起来。
  风无眠看着众人迟疑的脸色,缓缓说道,放心吧,这里的阵法早就被人破解了。
  “可这石化人身?”阿布尔斯郎不解地问道。
  在众人都在讨论着石化人立于此处的原因的时候,风阿柔却痴痴望着眼前的石人,从一座石身走到另一座石身,满脸的诧异:“云伯,阿夙,楠沁?”
  “喂,你在叫什么呢?该不会你认识这些石化人吧?”白修儿看着一脸诧异的风阿柔问道。
  “他们,他们怎么了?”下一刻,风阿柔直接失声痛喊起来,“青白姐姐,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青白看着一脸心痛的阿柔,再看看眼前的石身族群,顿时明白了什么,便开口问道:“这……是流沙国族民?”
  “流沙国?”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阿布尔斯郎三人也露出一脸的惊愕,随即,吉雅从石群里开始打量起来,似是在找什么人一样,阿斯亚看出了吉雅的心事,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石化人身开始移动了位置,将他们团团困在了中央,这阵法看着十分诡异,就连青白也看不出是什么阵法。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入水坎阵中。”
  一女子的声音传来,随着那股声音,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可他们并看不见这位白衣女子的脸,因为在她的脸上,同样蒙了一张白色的面纱。手中长剑露着寒气,胜是逼人。
  话落,白衣女子也轻轻落在了地上,随着她落地的脚步,流沙族人石化阵也开始转动起来。
  妘洛神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神神秘秘的,在这里搞什么鬼!”
  白衣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妘洛神的话,而是哼笑一声,化出一把冰雨弓,朝着弓弦一拉,一支玉雪箭像是无影的飞羽一样射了出去,功法修为尚浅的人,肯定是看不出那支无影玉雪箭的。
  巽风抽出捻笺,飞身迎了上去。剑落,玉雪箭化成点点晶莹,撒满巽风的脚下,两人双眼对峙,皆是一股坚韧阴冷的表情。
  白衣蒙面女子再次转身,又是一支玉雪箭射出,巽风也是毫不留情,几下就将幻影玉雪箭削断了。
  “你!”白衣女子有些生气地说道,“有本事的话就跟我好好比试一场!这弓啊剑的,有什么意思!哼。”说罢,白衣女子便将冰雨弓收了起来,随即,又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在了巽风面前。
  站在一旁的风无眠一脸茫然大喊道:“喂,这位姑娘,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冰坨子了吧,老是缠着他干什么!”
  风无眠也踮脚飞了过去,笑道:“姑娘,要不我们也来比试比试?”
  “走开!”白衣女子一挥袖,一阵沙尘打在了风无眠的脸上。
  “呸,呸,呸。”风无眠吐着口中的沙子,“这是什么世道啊,我有那么差劲吗?和你想打的人,你却不好好打,不和你打的人,你偏偏要缠着他打!无耻,真是无耻!”
  “住嘴,再敢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白衣女子呵斥道。
  风无眠不禁捂了捂自己的嘴:“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真是……一个……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了!”
  风无眠吱吱呜呜起来,此时,白衣女子已经将长剑架在了风无眠的脖子上。
  风无眠故作惊吓,指着巽风赔笑道:“我,我是在说那个冷面鬼呢,你看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个冰坨子居然对你毫不留情!”
  此话一出,白衣女子更是火冒三丈,长剑指着风无眠道:“我,我今天就杀了你!”
  “够了,雨漫!”巽风突然开口道。
  “雨漫?”这个名字从巽风口中说出的时候,青白、风阿柔、妘洛神、白修儿四人都是一惊,她不就是当日在流沙国塔坚身边的侍女吗?
  雨漫取下面纱:“表哥,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还有,你怎么和青白祭司她们在一起?”
  “这些你不必知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不留在昆仑丘好好修炼,跑来这里?”
  雨漫低头道:“爹爹要将我嫁给西峰的魔兽兽王,我才不去呢!”
  “所以你是逃婚才来流沙国的?”风无眠问道。
  “闭嘴!”
  雨漫走到巽风身边,牵起他的胳膊:“表哥,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你,若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留在这大漠里,再也不回昆仑丘了。”
  巽风看着眼前的风无眠,不禁脸色难看起来,风无眠反而露出一丝调戏的笑容来。
  夏风如烟跑了过来,仰头道:“我爹爹是不会娶你的。”
  雨漫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喊巽风爹爹,顿时哭喊起来:“你,好啊,夏巽风,你居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枉我还为你违背了爹爹的意愿,如今你让我如何做人啊!”
  夏风如烟一脸镇定地说道:“世上男人千千万,你可以随便找一个嫁了,等生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再回昆仑丘面见你父亲也不迟。”
  “你个小娃娃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啊,我爹爹当初也是这样做的。”
  听了夏风如烟的话,雨漫气的脸都涨红了:“巽风,你……”
  随即,雨漫抹起了眼泪来。
  面对他这个刁蛮放纵的表妹,巽风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他只能闭口不言,任风无眠和夏风如烟你一句我一句添油加醋起来。
  “雨漫姑娘,不知塔坚现在何处?”青白问道。
  “对啊,雨漫妹妹。塔坚姑姑还好吗?”风阿柔也问道。
  回头,雨漫一时脸色变得冷峻起来:“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来流沙国!”
  话落,两人便打了起来。风阿柔自知以前做错了事,所以并未拿出自己的法器聚魂伞和芙蓉戒,只是躲闪着雨漫的攻击,可恨意涌上心头的雨漫,定是下了狠手的,没几下,风阿柔便被雨漫打得满脸青紫起来。
  “住手!”一道穿着露肩的异域风情衣衫的姑娘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青白疑惑半晌,从嘴里崩出两个字:“塔坚?”
  “塔坚姑姑?”吉雅跑了过去,一把扑到塔坚怀中,“姑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塔坚面色淡然,闭了闭眼,将扑在自己怀中的吉雅推开了。其他人被这一幕惊呆了,看着吉雅表露出来的感情,真挚到让人无法怀疑那是在弄虚作假,面对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喊她姑姑的时候,塔坚却将她捏着自己胳膊的手狠狠地推开了,风无眠不禁看了看阿布尔斯郎,相比于其他人,阿布尔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仿佛他早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局一样。
  青白走到塔坚身边,拱手道:“塔坚。”
  “祭司,我们终于见面了。”
  “对不起,当年我答应你的事……”
  “祭司不要介怀,这本来就是我流沙与禹疆之间的事,我姐姐安娜诺的死,我不怪你。”塔坚看了看周围的石化族人像,“只是……”
  “塔坚姑姑,流沙国族民怎么会在这里?”风阿柔一眼疑惑地问道。
  塔坚摸着一个石人小女孩的脸道:“当年,族民体内疠风之毒发作,睡火莲的花期也已过,族民开始陆续死亡,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他们来到风蚀谷,将他们石化在这里,等又朝一日再去寻找禹疆讨要解药。可仅凭我和雨漫两人的实力,去了北海也是白白送死,我只能来到这里,将其他人石化,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好找到禹疆报仇!可正当我有所成就的时候,等来的却是禹疆死去的消息,仇敌已死,族人的石化症也没了解除的法子,我只能留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到来。”
  “这么说,引我们来这风蚀谷九宫八风阵的人也是你了?”妘洛神问道。
  “不错,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泪鳞珠,那就一定能解除流沙族人体内的疠风之毒。”
  阿斯亚手持银刀朝塔坚刺了过去,可她根本不是塔坚的对手,还未近身,弯刀就被塔坚一掌打落在了地上:“水月银刀?其木格夫人真是良苦用心啊!”
  阿斯亚怒眼而视:“我蒙兀部族死去的亡魂都会来向你索命的。”
  “索命?”塔坚捡起地上的水月银刀,“我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塔坚,是不是你?”阿布尔眼中露出一股强大的愤怒之气,紧握的双手让他健硕胳的膊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炸裂了一样,“我只问一句,是不是你!”
  塔坚冷哼一声,咧嘴苦笑道:“是我又怎样?”
  “养蛊为患,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什么是患,什么是得,什么又是失,你能说得清吗?”
  “可那些被飞蚁蛊虫侵蚀的族人是无辜的!”
  “无辜?哈哈哈。”塔坚大笑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无辜之人,而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说话的权利。很多时候,我们自己的命运根本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而是掌握在一些强者拳头底下的!”
  阿布尔斯郎后退一步,举起大刀:“那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哥哥,我不想与你争执什么,如今你是蒙兀拓跋部唯一活着的男子,我也不想让蒙兀一族就此消失。如今,你也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了,我也不再为难你,只要你带着吉雅离开漠北,蒙兀部就不会灭族。”
  “哥哥?”听到塔坚叫阿布尔哥哥的时候,众人也是露出一脸的惊愕来,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兄妹关系,怪不得吉雅见到塔坚第一面的时候,就扑在了她的怀中,也许,大家叫她姑姑,就是因为他是蒙兀拓跋部的公主吧?
  “住口!”高举的大刀从对面刺来,塔坚如雨燕一般,轻轻一个踮脚,就踩在阿布尔的刀刃上,从其头顶飞了过去。
  “大哥,我今日不想与你出手!想要报仇的话,等解了这些人的毒之后,我再与你决一死战。”
  “对对对,我们先解了这些石化人的疠风之毒再说。”妘洛神笑着看了看夏风如烟道,“那个小娃娃很厉害的,石化症他帮你解,你们可千万不要动武力啊,咱们可先说好了啊。”
  听完妘洛神的话,阿布尔斯郎这才收回了手中的大刀。
  “阿烟。”巽风示意如烟帮流沙国族民解除石化症。
  “知道了,爹爹。”夏风如烟戴着扶桑手链的手朝脚下一撑,数十条藤根蔓延而开,不到一刻钟,数十位流沙国国族民的石化症已尽数解除,同时,解除石化症的族民顿时嘶叫起来,眼中的黑色毒气也比之前更浓了。
  “无眠。”青白轻声喊道。
  “嗯。”风无眠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泪鳞珠,蓝色的珠子缓缓离开风无眠的手掌心,停留在了流沙国族民头顶的上空,几股如闪电一样撕裂的光芒爆裂而出,击向吼叫的流沙族民头部,中了毒的众人也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浑身上下发出蓝紫色的电光来。
  泪鳞珠的蓝色球体也在吸收疠风之毒毒气的同时,化成了黑色!
  最后,整个珠子都像是被墨色浸泡过一样,黑得让人有些发凉。
  就在珠子停止发光的时候,所有被电光击中的流沙国族民也晕了过去。
  远处,一只黑猫舔食着脚上的血渍,从沙丘上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