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章 丁睿相亲 二

  丁大胜回到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媒婆进来苦笑着请罪,林氏道:“不用告罪了,此事须怪不得你,都是这死老头子嘴快。”
  媒婆不由笑道:“老身做媒婆作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方自知门第不配,主动退出的,夏员外还是颇有分寸。”
  丁大胜也觉得这夏员外为人不错,要是碰上那不要脸的,听说了丁睿的身份,那还不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于是说道:“还麻烦你一事,请转告夏员外,买卖不成仁义在,他这个朋友丁某交定了,改日请他来府上赴宴。”
  相亲第一场就黄了,林氏哭笑不得的摸着丁睿的发髻道:“儿啊,太优秀了也不是个事,人家不敢高攀,这又如何是好。”
  丁睿不由呵呵笑道:“娘亲,这又怪不得孩儿,要是都黄了才好。”
  丁大胜怒道:“三郎,你休胡说八道,为父总会有法子的。”
  丁睿吐了吐舌头,不敢吭声了。
  丁大胜想了想,说道:“我等还是将这锦缎衣服换换,穿些普通的棉布衣物,不在自家酒楼会面,找个小酒楼相亲,媒婆你也无须将我等的实际身份说出,这也可看出对方的实际心意。”
  媒婆连忙称是,几人坐下把中饭吃了,约好了申时末在苏州的醉仙楼会面。林氏怕丁进文夜里一人在家闷的慌,遣人告诉丁进文下了学就来醉仙楼吃饭。
  还未到申时末,丁家三人就坐在醉仙楼的阁子里等着,醉仙楼是个不大的酒楼,与潇湘阁没法比,不过这个酒楼的什么洗手蟹、蒸蟹、烤蟹、油炸蟹倒是做的不错,在苏州城里颇有名气。
  丁进文倒是来的快,进到阁子里便询问丁睿相亲的事,听完母亲的抱怨后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林氏叫了一盘烤蟹上来,一家人闲着无事剥食蟹肉,叙些家常话,倒也乐趣横生。
  申时末都过了,媒婆才带着对方三人姗姗来迟,丁大胜和林氏热情相迎,谁知这父女三人就更不靠谱了,虽说是书香门第,却是满身的铜臭味,开口之乎者也,闭口珠宝聘礼,弄的丁大胜和林氏面面相觑,比丁进宝那岳父还不要脸,这又如何使得,勉强应付了一番,打发他们走了。
  丁家四人吃完也未回府,就去了苏州的庭院歇息,丁睿问道:“娘,怎的两日都不见大兄。”
  林氏气呼呼的说道:“别提他了,整日里跟着狐朋狗友鬼混,也不知这两日是不是又跑到杭州去耍子了。”
  丁大胜道:“睿儿,不要管他了,今日好生歇息,明日里有三个官宦之家的千金,你好生见见。”
  丁进文哈哈大笑道:“三郎,今日这两家可都是嫌弃你的,看来三郎不受欢迎啊。”
  林氏踹了他一脚道:“二郎休得胡言,哪有这样寒碜你弟弟的。”
  翌日的地点还是醉仙楼二楼阁子,这次来的倒还真是个儒雅的官人,他的浑家也是个气质温婉的妇人,随行而来的小娘子听说是外甥女,自小便带在身边,容貌娟秀,颇有些书卷气,两只眼睛大而有神,长长漆黑的睫毛不时眨动,大抵就是那种秀外慧中的类型,丁大胜和林氏对视了一眼,心下那是十二分的满意。
  既然满意,丁大胜也就不隐瞒身份了,直接自我介绍了一番,只是隐瞒了丁睿在台湾的事情,那官人也自我介绍他姓郑名向,乃是上任不久的两浙路转运副使。
  此次是他夫人带着外甥女周季淳来省亲,周季淳年方十四,家中贫寒,她的母亲也想早点为她订门亲事,这媒婆的老家和郑夫人是同乡,郑夫人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来瞧瞧,一看之下对丁睿倒是十分满意。
  丁大胜见对方可是个大官,不由有些踌躇,丁睿却是连皇帝太后都见过了,这郑向还没有燕肃的官职高,与吴梦那是更加没法比,他根本就不太当回事。
  郑向笑着问道:“丁小哥应该还在上学吧,不知是哪位名师调教。”
  丁大胜尴尬起来,说实话吧,怕吓走了郑向,不说实话吧,又怕郑向一家看不起,丁睿机灵的一抱拳答道:“回郑漕使的话,小子在吴山学堂念书,家师藉藉无名,实在不值一提。”
  郑向官场混了多少年,一双眼睛那是火眼金睛,哪里会相信丁睿的话,这孩子双眼灵动,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富贵和智慧交织的气息,绝非普通的少年,他笑道:“不知丁小哥治的本经是哪一经。”
  丁进文暗笑,自己的三弟哪有什么本经,都还未定姓,丁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郑漕使,小子可没有本经,四书五经都看过,没什么偏向。”
  郑向兴趣更大了,借着论语和四书五经连连发问,丁睿条件反射式的对答如流,郑向叹道:“丁员外,你这三郎可是栋梁之材啊,小小年纪,圣人之言功底扎实,绝非什么藉藉无名之辈所教。”
  丁大胜半真半假的答道:“在下不敢隐瞒,枫桥寺的无名大师时不时会点拨犬子,故犬子能略知一二。”
  郑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无名大师指点,难怪有如此见识,丁小哥,你论语的不少注解与传世的注解颇为不同,莫非也是大师所授?”
  丁睿呵呵笑道:“那是小子的授业恩师所教,确实有些不同。”
  郑向摇头道:“不对,这些注解本官在哪里听过,好似是台湾府的教材注解,你那授业恩师莫非也是用台湾府的教材给你讲解?”
  丁睿和丁进文暗暗称奇,这郑漕使还真是学识广博,连台湾府的教材都知晓,丁睿抱拳道:“郑漕使说的不错,小子学的乃是台湾府的教材,故不管是《论语》还是四书五经都与当下的注解略有不同。”
  郑向点头道:“这就对了,这些注解都是那台湾府的吴先生所改动,本官也看过一二,有些赞同,有些本官以为有失偏颇。”
  丁睿小孩子一个,自然会维护自己的师父,于是说道:“郑漕使,台湾府的教材若是有偏颇那也是个人理解不一致,小子却以为台湾府这些注解比古代某些圣贤要高明许多,漕使若是看过,当发觉台湾府的注解倾向百姓,更接近圣人之言的大同天下,且去掉了许多子虚乌有,晦涩难懂的东西,恐怕也更为实用。”
  郑向目瞪口呆的望向丁睿,想不到一个十五六岁的顽童敢于批驳古代圣贤,丁睿抱拳道:“漕使以为小子讲的不对么?”
  郑向摆了摆手道:“对不对本官不敢断定,台湾府如此兴旺,这些注解必然有其道理,吴先生天纵奇才,岂是本官所s能及。”
  郑夫人笑道:“你二人讲了这许久的经史子集,可否换个话题,丁员外和丁夫人可是在一旁闲坐。”
  郑向忙抱拳道:“丁员外,实在是失礼了,在下向来喜欢和青年才俊探讨学识。”
  丁大胜抱拳还礼道:“漕使但请对犬子赐教,在下也曾读过圣贤书,对圣人之言也颇为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