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章 怒斥知州
小区内的玻璃窗户、地砖、墙面均已完工,趁着春日万物复苏,工匠们正紧锣密鼓栽植各种花花草草和树木。
二月初一,李五、景灵推着他又来到了小区,小区内的街道小径打扫的甚为干净,一些争春的小草冒出了绿芽。
吴梦眼望小区内密布的草丛和树林、花坛,寻思若是到了阳春三月,此处定然是一片郁郁葱葱,各处宅子掩映在湖光树荫之中,半透明的玻璃窗子反射着湖光春色,一片春意盎然的风光,定然可以卖上个好价钱。
南方的春天里天气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春光明媚的天空中飘来了数朵乌云,几道电光闪过,灰色的天际传来了隐隐的雷声,呼啦啦暴雨倾盆而下,三人赶紧跑到凉亭里避雨。
景灵看着如注般的春雨,笑道:“先生,春雨贵如油啊,今岁当又是个丰收年。”
吴梦开始也微笑的看着亭子外的春雨,无意中扫视过小区内的湖泊,发现湖水离湖堤不过一尺高,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水位如此之高,去岁年底娄江船闸已建成蓄水,难道娄江船闸未曾在春雨来临之前泄低水位迎接春雨么?
他顿时忧心起来,一尺高的水位只要一日雨水便可漫过堤岸,若是太湖上游的湖州也大雨磅礴,江水上涨更快,到那时泄水也晚了。
吴梦大声道:“李五,速速将马车驾来,去州衙,赶紧。”
李五闻声,冒着大雨往马车方向急奔而去,景灵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着急,莫非担心暴雨成灾,但如今有了阳澄湖蓄水当不致有水灾。”
吴梦指着湖水道:“夫人,江水的水位太高,离堤岸不及一尺,定是娄江船闸在雨季来临之前未曾泄尽江水。如今暴雨如注,再不泄洪,再开船闸就晚了,往年春季的雨水定是没有如此之大,官府的官吏们掉以轻心了。”
李五赶着马车过来,吴梦上了马车,行至小区大门口,吴梦吩咐停车,对着守卫的厢军士兵喊道:“尔等速速派人去找到王知县,让他来州衙,事情紧急,某先行一步。”
厢军军士看到吴梦神色郑重,不敢怠慢,叉手行礼称是,牵出一匹快马,披上蓑衣戴着斗笠往县衙而去。却说吴梦冒着目不能视的大雨冲入苏州城中,先把景灵放在潇湘馆,然后赶到子城内的州衙。
吴梦回到苏州后,与苏州知州康孝基在接风宴上闹得很不愉快,吴梦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不过吴梦并不放在心上,康孝基已经任了两年知州,今岁必然要迁官,既然双方见面不合,他何必去触这知州的霉头,但如今关系到苏州百姓的生死存亡,还是不能不来找康孝基。
康孝基此刻正闭目沉思,心里默念着一首新冒出的春雨诗句,正推敲着用“下”还是用“落”比较合适,忽然被书吏的叫声惊醒过来,他恼怒的喝道:“没见本官在作诗么,吵什么吵?”
书吏吓得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说道:“知州,吴山村的吴先生求见知州,此刻正在二堂等候。”
康孝基一脸的不高兴,吴梦一介白丁,居然当场讥讽自己,真真是个不识时务之辈。
但对于吴梦他又不能不见,毕竟如今自己舒服的日子还是拜他所赐,且朝廷有传闻苏州将由“州”升“府”,他康孝基差遣虽然不变,但官职却会升上一升,此刻并不是得罪人的好时机。
当下重重“哼”了一声道:“请他进来吧。”
书吏赶紧转身而出,稍顷李五推着吴梦进来,康孝基面无表情的抱拳道:“如此大雨,吴先生何以有雅兴来州衙,莫非想与本官赋些春诗雨词?”
吴梦看到如此大雨,康孝基还有心情谈诗论赋,看来对这水利毫无认知,于是很不高兴的抱拳道:“如此大雨,知州不知苏州河正在猛涨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谈诗论赋?”
康孝基怒火上涌,心道你一介白丁,居然还敢随意对着自己一个知州随意贬低,板着脸道:“春季里本就大雨如注,去岁不也是如此,何况此时并未到春夏之交,苏州历年洪水都是春夏之交,哪有尔等说的那般可怕?”
吴梦压抑着怒气道:“知州,此一时彼一时,洪水也并非年年都有,去岁没有今岁可不一定不发水患,近些年没有春汛不能说永远没有。如今苏州湖水离堤岸不足一尺,还在上涨中,定是娄江船闸在雨季来临之前没有泄水,若是再不打开船闸就来不及了。”
康孝基不悦道:“吴先生,入边开中运输台湾军粮到西北,是先生那位弟子的法子吧,如今陛下严令不得停止对西北军粮的运输,若是将娄江的水位泄低,如何能行大船,圣上怪罪下来,谁来担待。”
吴梦指着康孝基气的说不出话来,怒喝道:“泄掉娄江水位,漕船还可走大江入运河,难道就娄江一条水道么?”
康孝基冷笑道:“吴先生,娄江水流平缓,张帆摇橹划桨都可上行,大江水流湍急,要恁多纤夫,你台湾州出这笔钱么?”
吴梦讽刺的说道:“康知州,是钱财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若是遭了灾,还不是得花费钱财来消灾。”
康孝基袍袖一拂,高声咆哮道:“吴先生,有没有水患还两说,不过区区一点雨水,还有恁大一个阳澄湖,有什么好担心的。吴先生还是好好关心台湾之事,区区苏州小地方,无需吴先生这般大才来操心,书吏,送客。”
李五见康孝基如此无礼,早已按捺不住,上前指着康孝基吼道:“官家与先生召对之时尚且和颜悦色,你不过一地方知州,竟敢对着先生大呼小叫,。”
康孝基在明州平定过不少匪患,还留着些军旅作风,当即勃然大怒,当即命书吏去唤来武吏,要将两人赶出去,书吏无奈,只好把司法参军、司理参军和武吏班头都唤了过来。
康孝基指着吴梦和李五道:“此二人不懂规矩,一介白丁,居然对州衙之事指手画脚,给本官轰将出去。”
谁知司法参军、司理参军和武吏班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知州这不是开玩笑么,吴梦在苏州如此之大的名气,苏州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今日若是真将吴梦赶出州衙,明日里定会被苏州城百姓的唾沫淹死,说不定哪天还会挨闷棍。
李五见康孝基如此横蛮,热血上涌,当下走上前去,吼道:“你这庸官,何以能当这知州,看某家的拳头。”说罢挥动钵大的拳头,就要揍康孝基。
慌得两位参军和班头赶紧上前,死死抱住了李五。
康孝基气的浑身发抖,怒喝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在州衙里妄图殴打朝廷命官,左右给本官拿下了。”可听凭他如何吆喝,没一个人动手,只是拦阻李五,不让他揍康孝基。
吴梦气得直冒火,自来到大宋后,还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官员,正待与他理论一番,王嘉言匆匆而来,看到两人斗鸡似的神态,知道两人闹的很僵,康孝基比自己年长许多,且是以太常博士、奉训大夫知苏州,王嘉言不好进言,于是好生劝解着吴梦离开了知事厅。
来到州衙二堂,王嘉言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不由叹气道:“康知州自持在明州政绩卓著,日益骄横,我等建言多有不听,不少官坊亏损,也不愿扑卖出去。此事如何是好,任漕使(转运使)巡视州府去了,不在苏州,不知江淮发运使在不在。”
吴梦急道:“王知县,如今水情紧急,我等一家一家找过去,总之今日定要开启娄江船闸泄洪。”
两人冒雨去了转运使司、发运使司,结果两家长官都不在衙门。吴梦垂头丧气,眼望寸寸上涨的河水,心里更加焦急,不由六神无主,他来到大宋后,从未感到如此无助,没有权力一切都无从谈起。
王嘉言眼神痴呆,望着上涨的河水,手抚额头走来走去,李五想了半天,附在吴梦耳边小声道:“先生,我等怎的都忘记盛隆商铺张掌柜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梦暗怪自己怎么忽视了张财神那股皇城司的力量,走不通官府的力量,那就动用皇城司暗桩,强行打开船闸,泄掉洪水,当下忙道:“王知县,某有法子了,你赶快组织县衙的吏员和衙役,通知低洼之处的百姓们先转移,某这就去找人打开船闸。”
王嘉言疑惑的看着吴梦道:“康知州不下令,谁敢随意打开船闸?”
吴梦成竹在胸,说道:“知县不必疑虑,速去知会城里百姓一声,某绝对可打开那船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