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章 厢军政训 上
这一日他来到了营田司厢军营地,观看厢军们对新造滑轮弓和滑轮弩的射击演练。
林贵平采用了吴梦给他的练兵小册子训练厢军,里面综合了后世岳家军、戚家军和解放军的练兵之法。
吴梦眼见厢军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跑动起来喊着号子格外精神,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林贵平带兵还是很有章法。
台湾厢军战斗技能和军纪瞧着不错,当下缺的就是核心思想——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吴梦寻思着要对厢军做一些思政训练,回到海边小筑,他立即修书一封请钱四的鼓吹班子前来台湾岛,顺便带上几个画师。
钱四视吴梦为再生父母,收到书信立即将所有的演出推掉,带着鼓吹班子的精英来到了台湾岛。
吴梦将他和景灵两人闲暇之时整理出来的乐谱交与钱四,吩咐他和景灵、小青带着部分男女学生们先秘密演练,他到时要排练一出戏剧。
三月底,随着基隆春收春耕的完成,厢军、工匠们又开始各司其职,吴梦让智能大师带着学童们自主发挥,他逐渐将重心偏移到学堂和厢军的思政训练上。
台湾岛上将来会有大批移民,也会有不少军队,军队的军纪和态度决定了厢军与百姓们是否能融洽相处,非常重要!
若是第一批厢军的素质训练、思想教育抓了上去,那后面来的厢军自然会被同化。
在基隆这一年来,厢军也确实能吃苦耐劳,帮助百姓们种田盖房,放牛喂马,但在吴梦看来,他们只知道要去做,而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吴梦最佩服的就是后世的红军,在那种艰难困苦的环境下还能转战万里,北上建立新的根据地,后来击败了装备远比自己精良的国军,这其中便是思政工作起了关键的作用。
一支不讲政治的军队就是军阀领导下的散兵游勇,一旦处于逆境便会崩溃的比浪淘沙还快。
三月二十二日辰时中,天禧一村学堂内,除了当值的武官,所有厢军都头、副都头、虞侯、十将都集中在课室内,一个个着整齐,坐的端正挺直,参加由吴梦组织的培训。
郑钧和林贵平在前引路,李五推着吴梦进了课室,武官们唰的一声起立叉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吴梦抱拳回礼道:“诸位将士请坐。”
武官们闻言又是整齐的动作坐下,林贵平和郑钧也找了个座位就坐。
吴梦拿起桌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为何而战”,后面加上一个大大的“?”号。
吴梦写罢转身指着大大的问号说道:“为何从军、为何而战,哪位将士能解答此问?”
占林举手起身道:“启禀先生,我等身为朝廷军将,拿了朝廷的俸禄,便理当冲锋在前。”
吴梦点了点头,问道:“有道理,诸位还有别的看法么?众将士尽管畅所欲言,朝廷对文臣不以言获罪,台湾对武官也不以言获罪。”
杨展举手起立道:“启禀先生,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我辈将士,本就应拼杀于沙场之间,扬名于战阵之上。”
曹闲举手起立道:“启禀先生,当兵吃粮,便当为朝廷征战,这是我辈将士的天职。”
副都头马良驹举手起立,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启禀先生,某祖父是军将,某父亲从军,子继父业,某就稀里糊涂从了军,好似是冥冥之中安排的。”
他话音一落,课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哈哈大笑声。
吴梦呵呵笑了两声道:“诸位回答的都有道理,但皆未切中要害,在讲授为何从军之前,某先讲个故事给大家听听。”
吴梦端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诸位应当知晓,某曾经受过异人的传授,这个故事也是那异人师父讲述的,并非戏说,乃是这个异人的国度曾经发生过的一桩悲剧。
那国度的名字叫做祥国,位于一个和当今天下一模一样的地界里,也和大宋一般富庶,一样的文采风流,祥国的百姓们勤劳善良,创造了一个花团锦簇的繁华盛世。
如此盛世定然会被外邦觊觎,蛮夷外邦对富庶的祥国垂涎三尺,屡屡发兵袭扰祥国。
祥国军队兵士和大宋一样是拿军饷的,而祥国周边的蛮夷国家和当今的契丹、夏国那般都是府兵制,皆是靠着抢掠才能得到钱财。
但祥国虽是优待文士,却对兵士并不看重,虽然军饷优厚足够养活全家,却地位不高,且天下承平日久,兵士们缺乏训练,对外作战屡战屡败。
祥国朝廷被迫无奈与最大外邦——翟国签订了和平协议,向翟国进贡,花钱买平安。
按说这花钱买平安也并没有错,昔日勾践还能卧薪尝胆,一举灭了吴国,若是祥国也能如此,那便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祥国与蛮夷外邦签订了和平协议后,太平了一百多年,双方倒是友好相处,可承平日久的祥国军队不但没有卧薪尝胆,苦练兵力,反而被繁华盛世所迷。
慢慢的,祥国文官和武官逐渐走向腐化,文官争权夺利,武官拼命搂钱,皇帝只知道奢侈享受。
祥国朝廷的七八成以上禁军更是不堪一击,打赢了要赏钱,打输了还须发安慰钱,开拔也要给钱,逢年过节都要给赏钱,祥国岁入的十之七八都给这些禁军消耗掉了。
钱钱钱,便是这个‘钱’字将这支禁军彻底弄成了一堆废物,而唯一能打的边军却有私军的迹象,朝廷调动都成问题。”
厢军武官听得入了神,吴梦的语气慢慢沉重起来:“灾难终于有一天降临了,祥国东北边有一个蛮夷国家叫做清国,他们用了几十年的时日迅速崛起,开始攻打翟国。
而祥国朝廷被清国花言巧语所惑,瓜分翟国的诱惑让祥国朝廷悍然撕毁了和平协议,出兵和清国南北夹击,共同攻打翟国。
翟国被灭后,祥国与清国便成为邻国,贪婪的清国怎么会放过富庶的祥国,这群蛮夷之军厉兵秣马后对祥国发动了攻击。
而祥国的兵士完全不堪一击,短短一年时日被清国两次兵临都城,第一次兵临城下时掳掠了大批的百姓和金银珠宝,祥国的妇人们被清国的蛮夷士兵肆意凌辱。
懦弱的祥国士兵连出城迎战都不敢,文官们却大肆搜集民间女子和金银珠宝送给清国买平安。
诸位想想,百姓们累死累活弄来的钱养活了他们,而他们连保护自己的衣食父母都做不到,这样的军队要之何用?是不是祥国禁军之耻辱?”
课室里的厢军武官们听的义愤填膺,齐齐喊道:“耻辱,耻辱,军人的耻辱。”
吴梦笑了笑,继续说道:“清国第二次兵临祥国都城时,终于攻陷了祥国都城,庸碌无能的祥国皇帝被迫投降。
丧尽天良的清国军队将祥国皇宫内的太上皇、皇后、妃子、公主、宫女全部掳掠,押往清国的都城,一路上多少后宫妇人被这帮畜生肆意凌辱,一些妇人不堪受辱羞愤自尽。
到了清国的都城后,清国皇帝下令祥国太上皇、皇帝、两位皇后和宗族妇女换上蛮夷服饰,跪着祭奠蛮夷的列祖列宗,逼着祥国太上皇和皇帝袒胸露背,牵羊祭祀,谓之‘牵羊礼’。
祭祀完毕,又将上千妇人包括皇后、后妃逼进蛮夷皇宫,任由清国的朝臣、将士凌辱,他们管这叫做‘犹肉’,皇后被羞辱后悲痛万分,当晚便上吊自尽。
一位祥国宫女自尽前留下一首诗,诗曰:‘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在草房兮,青衫泪决,屈身辱志兮,难雪,归去泉下兮,愁绝!’。”
吴梦越讲越激愤,双眼通红,大喊道:“呜呼!祥国的男人都死绝了么,军队是吃屎的么,任凭一群弱女子遭受欺辱!
皇帝受辱虽是咎由自取,但皇帝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欺辱皇帝就是将全天下的百姓都不放在眼里,这是祥国全天下的无尽耻辱。诸位将士,你们愿意成为这样懦弱无能之军队中的一员么?”
课室里的厢军武官们听的目眦尽裂,想不到还有这样无耻的蛮夷之邦,更想不到这个祥国朝廷和军队如此无能,他们纷纷振臂高呼道:“不愿意,不愿意,誓死一战,绝不受辱!”
吴梦脸色沉重,心道就是你们的后代造成了这一切,以后会不会重蹈覆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林贵平隐隐然觉得不对,吴梦似乎说的就是大宋目前的状况,当今天下太平,禁军久不经战阵,若是不好好整顿一番,以后会不会和祥国一样那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