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誓扫平鲜卑
“鲜卑奶奶被鲜卑绑架了?”李定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鲜卑人怎么会绑架自己奶奶?
拓跋伽罗爽朗一笑,将缘由说了一遍,末了总结:“夫君曾经劝她不要走卢龙道,她执拗不听夫君意见,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就是这位鲜卑奶奶!”
夏侯博、张虎嘻嘻哈哈笑起来:“胡说什么,那个叫求仁得仁!”
拓跋伽罗满脸认可:“我是胡人,可不就是胡说么。”
一群人都笑起来。
李定满是轻蔑地点评:“赵氏宦官之党,既少学问,又乏常识,竟然调子高到两年平定辽西鲜卑,可笑,可叹。
继而,因众人之力,而侥幸成功。一旦功成,即忘乎所以,自大粗疏,岂能不先胜而后败!”
自命清流的世家、豪族认为赵苞任太守占据了士人的位置,对其获胜之后的高调越发心怀不满,李定虽只算县中豪族,亦以士族的陈蕃、李膺为榜样,视曹节、王甫、赵忠等为国蛀虫……
第二天,韩当风尘仆仆从辽西赶来,随之而来是公孙瓒书信。
所有人都可以骂赵苞,所有人可以对赵苞之母被绑架可以幸灾乐祸,刘备此前多少也有此人自作自受的看法。
公孙瓒这封信,让刘备收敛原本略显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料中卢龙道危险的自矜。
因为公孙瓒这封信,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写就!说了两件事情:
其一,鲜卑慕容部要二百金加一万石粮食做赎金,赵苞太守、属国都尉邹靖、属国长史公孙瓒等已经尽力筹措,但还缺五十金,2000石粮食,请刘备借给他五十金和粮食。
其二,鲜卑狡诈,常常不讲信用,请刘备尽力说服乡党,召集壮勇,去辽西助他们一臂之力,要是鲜卑得了钱粮却不放人,就助赵太守一起攻击。
李定对借钱粮的说法嗤之以鼻:“一个人的愚蠢,却要所有人来买单,我替公孙瓒和邹靖鸣不平!也替所有的辽西人鸣不平!让我们涿郡子弟为如此愚蠢鲜卑奶奶流血,难道我们和他们一样愚蠢么?”
公孙瓒于刘备有恩,多次在武艺、战术上指导刘备,多次借给骑兵。与公孙瓒的朋友之义、师兄弟之恩,不决定刘备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无兄,公孙伯圭犹如我之兄,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还请李叔父助我!”刘备向李定和周围的人深深几拜,“钱我愿意筹集,粮食却不够,还请诸位乡贤襄助,小子必定不忘今日之恩!”
李定凝视刘备,半响对周边的人说:“罢了,属国都尉邹靖亦涿郡人,我们这次是帮邹都尉、公孙长史、帮刘县长,不是帮赵太守!”
于是说服县令、县中豪族,共聚集壮士一千余人,粮食三千石……
只涿县一县势单力薄,刘备接着求见涿郡太守刘卫,在此遇到了邹靖之侄邹丹,邹丹已经聚集五百人,来此是请求刘太守给些士卒、钱粮。数百人的队伍调动,没有太守、刺史的批准是违禁的,可以谋反论。
“你们无论如何也别想说服本官!”刘卫说:“皇帝陛下严令幽、并、凉三州采取守势,发大兵攻击柳城周边之鲜卑,岂不是违反诏令?”
刘备:“辽西前段时间的胜利,是全辽西郡百姓勒紧裤腰带捐款加赋,留着泪水把子弟送上前线,流血奋战创造的。也是幽州多郡一起支持的成果,不是赵太守一人的成果。这一点不论赵太守如何夸赞他自己,天下士人都知道。府君若能不计前嫌,扶危救困,天下士人都会称赞府君的心胸宽广,同时朝中宦官一定也会为府君美言!”
这是算政治账。
“连续数年年兴师动众,百姓负担很重,今年秋季五路北伐,壮丁死伤众多,百姓已经厌倦了兵事,再逼迫恐怕容易出现民乱!”刘卫依然不同意出兵,这次找到民意为支撑。
刘备:“柳城之战最大的成果不是斩首多少,而是把鲜卑多部落大人、贵族的子弟收为质子,那些部落不敢挑头反对大汉,只敢跟在慕容等部落后面起哄。
这是分化瓦解之策,只要妥善利用,让鲜卑在草原、山林中互相牵制,还可以组织商队收购鲜卑的特产,大汉的北疆就会安定一些,甚至可以诱使鲜卑人打鲜卑人,大汉就可以少征发壮丁、少收赋。
如今鲜卑人提的条件只是钱粮,我估计鲜卑人还想要回质子,后面会多半会提出来。听说赵苞是个孝子,不是没有可能为了其母一人放掉质子,到时候不仅辽西郡,全幽州的血就白流啦!前面的铠甲、兵器、钱粮就白白损失掉了!”
这是军事账、经济账。
几笔账算下来,刘太守终于同意出兵,却不愿意多出,只答应给三千人的粮草、兵器,至于壮丁,得刘备自己去汇集……
幽州刺史刘虞亦发出书信,要求各郡出兵共度难关。
短短半个月之内,各郡援军就达近万人,加上辽西郡原有万人,近2万人聚集在辽西郡阳乐与辽西辽东属国昌黎之间。
辽西太守赵苞、属国都尉邹靖、属国长史公孙瓒、县长刘备等人带这2万人,以粮车为先导,扑向柳城周边之鲜卑。
鲜卑慕容部等召集柳城周边原本投靠大汉的鲜卑,亦得近2万骑,果然不仅要求钱粮,还要求大汉退回质子。
赵苞大哭:“本欲以微薄禄为老母亲养老,朝夕看望,哪能想到为鲜卑所趁,反而陷老母与绝境!我昔日为母亲之子,今日为皇帝陛下之臣,岂能因为母子的恩情就破坏对国家的忠义?今后我只有万死以报母亲和陛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母再也没有平日的骄纵,流着泪,大义凛然地说:“我儿,人各有命,绝不能因顾忌母子私情而破坏国家大事、破坏对皇帝的忠义!”
于是汉军士卒尽皆流泪,鼓声震天,一鼓作气,杀向鲜卑人。鲜卑各部怕质子为大汉说杀,战斗一会,皆逃亡,慕容部为乱军说冲散,大溃大败。
汉军斩首三千余级,己方死亡七百余人,赵苞之母亦死于阵中……
赵苞返回老家埋葬母亲后,连连呕血,将公孙瓒招到床前:“你的功劳都已上报,我推荐你任职县令。我一生最大的错,就是轻易相信鲜卑人。你定要为国为我,报此国仇家恨!
鲜卑不可信,你务必扫灭鲜卑!扫……灭鲜卑!”
“赵君!赵君去了!”
公孙瓒握着赵苞渐渐冰凉的手,哭成一个泪人,他的心越发坚定,仿佛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也属于赵苞、属于万千战死的汉人。
这个时代,是汉末,动乱的画卷逐步展开的时代。气候剧烈变化,鲜卑南下,羌人东迁,南匈奴潜伏在卧榻之侧,大汉内部灾害多发。大汉在内忧外患下,未来将一点点分崩离析,汉人在异民族侵略下将要么沦为奴隶,要么背井离乡,仿佛这就是大“势”所趋。
命运车轮,将年纪轻轻的公孙瓒绑上了横冲直撞的战车,在鹰鸽两派中毫无疑问的推向了鹰派,推向了以杀止杀。
此后的许多年中,公孙瓒如一个钉子牢牢的定在大汉北疆,并且在一次次与鲜卑的战斗中仇怨越结越深,越久越深。公孙瓒和公孙家也从一颗钉子演变成一颗大树,后来逐步长成中流砥柱,终其一生、终公孙家之力,牢牢的把鲜卑人拦截在塞外,给陷入混乱的中原以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