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苦命的菊花

  第一百九十二章苦命的菊花
  看她这样也不行。李庆林仔细问她哪里不舒服，问了后，第三天，李庆林上街去找到那个张医生。把情况说了一下，张医生也给开了些药。拿着药回去，她点点头，还是伸手接过药，但转手就入到柜子里去了。她是一颗粒都没吃。
  李芝说陪着她，睡在她旁边的小床，她不肯。说自己头痛听不得声音，有人吵着不舒服。所以，要求所有的人少去吵她。
  李庆林也是担心老娘，每天去看她，她都说自己吃了药的。可是，端给她的稀饭，她让人放下，说自己会吃。
  就这样，第四天，看着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李庆林也给丁代芬打了电话。因为丁代芬现在在儿子那边帮儿子带着孩子。丁代芬也就赶了回来，看看老娘。
  李大娘看到丁代芬还有些生气道：
  “你回来做什么？”
  “说你不起来吃饭，我来看看你呀。”
  “还死不了！我吃了的。就是有点感冒，身上没得力气，不想起来，睡两天就好了。没得事了，你快回去带着娃娃嘛。”
  看着老人说话还是有气力，头脑也还是清醒的。丁代芬也觉得老人没啥事吧。就是感冒的话，也好办，就问她要不要喝点姜糖水。她摇摇头道：
  “有点脑壳昏，不想说话，你们出去嘛，我清静点。”
  丁代芬走了。李庆林来关心的问她的情况的时候，她又骂人道：
  “你们到处去说什么嘛说，好像我要死了样，再有哪个来看我，我要骂人了哈。不要到处去说。左邻右舍的都不准去说。就是我死了，也在起灵了才通知张家弯的那些人，不要早早的就通知别个，这样别个要耽搁好多事，简简单单的把我抬出去埋了就是。我又不求要搞得好热闹。”
  李庆林回笑道：
  “死不了的，你老人家不要去想那么多，起来嘛，起来走一下，吃点东西，自己有点力气，就好得快点。”
  “老子一辈子没赖过床，赖一下床你们都以为我要死了。我就是不起来了。”
  说了还翻身过去，不理儿子了。
  李庆林虽说和老娘说着笑，但心底知道老娘这是不行了。转身出来，红了一下眼眶，去按排两个儿子一些事情，要做好准备的事。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明白李大娘现在就是在等时间，孙儿们有些接受不了。晚上，李二娃吃了饭就进了阿婆房间，伸手拉着阿婆的手道：
  “阿婆，你起来吃点嘛，感冒没得啥子得，吃点药，吃点饭就好了。有你。我才安心出去打工，我的小娃娃还要你帮我看着点啊。”
  李大娘叹口气道：
  “你们，要好好的孝顺你们老汉儿，几十年了，我对不起这个儿子。你老汉儿十来岁就撑起这个家。是我没得用啊！苦了我的儿一辈子！”
  “阿婆，你不要这么说。现在老汉有我们，我们都让他不做事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我们会照顾起来这个家的。但你要好起来啊。”
  李二俯在阿婆的床边哭了。想想，李二又问道：
  “阿婆，你想不想见见小平大孃嘛。我给她打个电话，她说了的，你有啥子事，叫我要打电话告诉她。”
  “不要打电话，我哪个都不想见。见了也没什么用了。各人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给别个添麻烦，我就是走了，你们也不要麻烦别个太多。我几十岁了，不能欠太多的人情哟。”
  那晚上，李大娘的床前没断人，这个来给她盖一下被子，那个来和她说说话。李庆林也陪母亲坐了很久。李大娘叮嘱道：
  “你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多活两年，娃娃些要好得多，你帮他们带着孩子，他们才出去打个工找点钱。有病，要去治，不要省那点钱。省了也没得用得。”
  “嗯。”
  李庆林哽咽着回了一声。
  后半夜，李芝也来给李大娘盖被子，李大娘却对李芝说道：
  “阿婆要是走了，你不要害怕，阿婆不会回来害自己家的人的。你跟友友好好的过。友友的身体也不好。你们还要照顾好你们老汉儿。我只有这一个儿了，我不能让我儿死在我的前头啊。那我这辈就真的成了煞星了。”
  李芝哭道：
  “阿婆，你要好好的才好。你给我带大了两个娃娃，我昨天就给李杰打电话了，李杰买了车票了，会赶着回来的，你要等着她哟！不然，她回来看不到太婆，她会哭的！”
  李大娘捏一下李芝的手道：
  “不要给娃娃打电话，影响娃娃读书，她们都是好娃娃。你把娃娃教得很好。以后，你是个有福的人。”
  李芝后来就没再去睡，就一直在那里陪着阿婆，到天明的，阿婆就陷入了迷糊中，李芝看事情不对，叫来李庆林。李庆林也忙给洪洪打电话，叫丁代芬也快回来。
  县城回来还是有点远，丁代芬和洪洪一家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迷糊了几个小时的李大娘此时倒是又清醒了。看着床前跪着的众人，一个一个看了一下道：
  “你们都到了呀，庆林，简单点办，不要给你们加重了负担，不要收别人大礼，不管哪个，超过了两百的，都不能收，以后，你们还不起。欠的人情不好还！”
  “好！”
  李庆林也跪在地上，哽咽着回道。
  “你要去治病，要治病哈！”
  顿了一会儿，又有了些力气，叫道：
  “洪洪，要照顾好你妈！你妈不容易。和大哥二哥多商量！”
  舒从英伸手拉着李大娘。李大娘嗯了一声，说：
  “你也不容易！”
  然后叫李庆林，指指自己的柜子，李庆林打开，就看到一个存折，那是平时她老人家沏麻和亲友给她的钱，凑够一千她就存一下。自己有病，就先从里面出，不够的，才找儿子们出。
  李庆林拿出来。李大娘道：
  “分两份，你们和丁代芬。孙儿我就不管了。”
  然后就又迷糊过去，一家人又跪在那里哭着。
  李庆林起来，去准备要烧的纸钱和要放的鞭炮，要友友和洪洪去把一块门板搞出来，不能让阿婆死在床上。
  因为都说死在床上不好！说是死在床上的人，会背着床到阴间。转世也是一生的困！
  几个孙子都起身来，去帮着摆好凳子，拿门板，而舒从英和李芝他们又忙着给老人把寿衣穿上。因为说要在人断气前穿，这样老人才得得到。媳妇和孙媳妇们，帮李大娘穿得规规整整的。
  李庆林把保保抱到木板上，门板周围孩子们都跪上了。小的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
  下午五点十分。
  这朵苦命的菊花，终于走完了她的一生！
  平静而没有痛苦的断了那一口人世的俗气！
  寿终八十六岁！
  愿天堂没有那么多的苦痛！
  愿她来世不再是一朵苦菊！
  后记
  后来，才发现，老人同生生把自己饿死的。在最后清理她的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床头外，挂了一个口袋，这几天给她的稀饭，她都倒在那里了。没有吃。给她买的药。还在她的柜子里，原封没动。
  她，就是不想自己成为儿子的负担，怕自己费了儿子的钱。影响了儿子治病。
  最最重要的，她怕自己死在了儿子之后。那样，自己这一生，就真的成了那个煞星，克死自己所有的亲人了！
  开始写这个书，是在老人去逝后一年。
  老人的这一生，似乎是所有的苦痛都受了。写着的时候，作者也是常在哭。每一个回忆，都是泪珠串出来的。
  终于写完了她这一辈子！愿她来生，投一个好人家，不再受那么多苦！
  谢谢每一个跟着故事看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