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要辞职
当韩晓溪将灵力抽走,化为防御与攻击的外在灵力,言霖便会溃不成军。
没想到他竟然还拖累了她。
所以,他伸手想触碰韩晓溪的脸颊,抬起手来又放下来。
却看着韩晓溪脸上掉下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言霖的衣衫之上。
他面色惨白,却扯着干裂的嘴角,对着韩晓溪说。
“别哭。”
不同于往常的冷淡与孤寂,他最后的声音多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韩晓溪听闻此言,心里似是有什么碎掉了一般。
她的手腕微微发抖,将手里的长柄剑收回,成为了那支白玉色的判官笔。
织雾化作了漂浮的颗粒,溃散至空气之中,弥漫成了浓烈的大雾。
救不了自己,救不了那些人,也救不了言霖。
为何会这样……
我如此努力,却救不了任何人。
明明是这世间第一司判,为何却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信,不信这命运偏要将我如此。
言霖最后一丝的意识也被冲击打散,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醒醒,你醒醒。”韩晓溪发疯似的怒喊。
“别喊了,要再见了。”
栖雅抱着自己的妹妹,轻声说道。
随后血色灵光一起在瞬间引爆。
可怕的轰烈声响在耳畔炸开,怕伤到自己的妹妹,栖雅还贴心的将手掌放在了妹妹的耳侧。
却没想到——
韩晓溪顿时周围萦绕着无数颗月白色的莲花,由至精至纯的白色织雾凝聚而成。
顺着【遗失奇迹】的法阵脉络施展出来,形成了半圆的保护层,纵使外界的爆裂如何,都可以护她与言霖周全。
任外部的劲风如何萧瑟,月白色的法阵内部都一如以往那般安详。
她则是伏在了言霖的身侧,嚎啕大哭。
像是心被生生挖掉了一般。
“你醒来。你醒来好不好。”韩晓溪不顾以往的司判形象,哭诉着,哀求着。
这样卑微的祈求着。
“我等了几千年,才等到一个你。我本就什么都没有,我再不想失去了啊……”
韩晓溪的眼泪漂浮在空中,成为了月白色莲花的露珠,随着她的悲伤情绪漂浮舞动,形成了难得的空灵场景。
莲花生长在空气之中,而后飞速向远方呈放射状飞散而去,所到一处便溃散出浓烈的白色织雾,驱散所有的爆裂灵力,将栖雅的法阵尽数抵消。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追我,也从来没有人,愿意保护我。除了前代夜王,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关心我的人……唯一,一个。”
韩晓溪伏在言霖耳边絮絮念叨,泪滴扑簌而落。
栖雅也是第一次见,不曾知晓有何种法术可以破解强大的血之祭坛。
但是,以目前的韩晓溪来说,栖雅显然是无法与韩晓溪再战。
暂时撤退会比较好。
栖雅抱着身侧的妹妹,离开了这里。反正,灵魂燃料也已经收集够了。
韩晓溪不知哭了多久,才木然的站起身来,想到了“籽儿”。
对……对!
百香果精,她一定可以救醒言霖的。
韩晓溪起身用织雾将言霖扶托起来,小心翼翼的挪移至白玉马车之中,然后用灵力进行导向。
籽儿似乎预料到了糟糕事情的发生,已然在医馆门口等候。
“我的王他,不,言霖……他怎么回事?”
籽儿刚刚就是辗转反侧,难以安心,更是将手里的药臼摔碎,拾起时又扎破了手指,几番都是心不在焉,便知今日定有大事要发生。
“他被【夺取】的血色灵光伤到了。”
韩晓溪轻轻将他放置在床榻之上,而后帮着他将外套脱下。
黑色衣袍之下,是精壮的紧实肌肉,融合着黑色的灵力流动。
尽管灵力未有溃散,但是已没有了脉搏与心跳。
籽儿讶异的问道,语气里还有几分焦急与气愤。
她似乎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
“以【夺取】的能力,不可能会伤到我的王。”
“我的王?”
韩晓溪反问道。不知为何籽儿如此称呼言霖。
“不,只是因为言霖救过我,我便如此称呼罢了。”
籽儿目光有所躲闪,但语气里有着过分的肯定。
她在说谎?
韩晓溪无心拆穿谎言,现在的她只想将言霖救醒。
“你定是有方法的吧。”
“啪!”
一个耳光甩在了韩晓溪的脸上,响亮的耳光带着浓烈的恨意扑面而来,热辣辣的感觉在脸侧晕开。
韩晓溪木然,没有言说任何一句话。
“救他。”
说着,籽儿又是狠狠的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韩晓溪被打得脸生侧过去,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尽管周围的空气很凉,但是她还是可以感受到脸颊上的火辣疼痛。
她不管不顾自己的疼痛,却还是只有两个字。
“救他。”
“你可知他为何而伤。韩晓溪,人不能活的如此自私。”
籽儿推搡韩晓溪出门,还将门狠狠摔上。
籽儿靠着门框,也是泪流满面。
只得哽咽的说着:
“离他远点。”
籽儿眼见着言霖将自己的精魄撕碎,眼见着他拆解却没有阻止。
言霖不愿韩晓溪知晓真相,只愿她永远快乐无忧。
他没有选择告诉韩晓溪,更没有控制灵力流动,以避免她察觉到。
他千算万算,聪明一世,却从未想过保全自己。
他是王啊。
怎可为了他人倾覆一切。
籽儿擦干眼角的泪,将秘制的灵药拿出,千年难觅的灵药都不限量的使用,她只愿可为言霖唤魂续命。
若不是他是不死之身,这样严重的伤,早就灰飞烟灭了。
庭院里的韩晓溪还木然在那里站着。
听闻消息的火菁和卜钰姗姗来迟,看向院落里的韩晓溪。
“我们……我们才查到线索。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火菁气还没喘匀,就焦急着问韩晓溪。
见往日灵动的韩晓溪眸光失色,只剩下两个黑暗的空洞。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火菁的声音。
“他,可能不行了。”
韩晓溪悲伤至极,已哭不出来。
空气里只有这干瘪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不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说,我对尸体最熟悉,一定会有办法的,好吗,你给我说!”
火菁拉扯着韩晓溪的衣衫,强迫她看向自己。
韩晓溪愣愣的看着火菁,眸光里依旧是没有任何灵气。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用灵力,就会从言霖的身上提取,我和……和【夺取】战斗的时候……他被打伤了。
我本以为灵力的充沛是我自己的灵力,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他的。直到他倒下,我才发觉的。
火菁,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自私了,是我主动想跟【夺取】打这一仗。
是我太莽撞……火菁……我回去,回去就跟夜王请辞,都是我的错……”
韩晓溪絮絮叨叨的念着,语气里尽是满满的自责和哀伤,哀伤至极,悲至无泪。
她只知晓灵力来源有问题,用直觉感觉到,似乎是与她上次受伤有关,但却不知具体细节。
等了大约半夜的时间,籽儿才擦着额头的汗从屋里出来。
看着韩晓溪如此自责,才出来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
籽儿的语气里还是有非常多的埋怨,在她的眼里,韩晓溪就是罪魁祸首。
“他,他怎么样了,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他。”
韩晓溪站在籽儿的面前,焦急的问着,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
“他没有大碍了。但需修养几日,你且不要来扰他,他不想见你。”
籽儿将自己的想法按照言霖的口气说出。
不顾她已面色惨白,生生的逼走了韩晓溪。
“好,只要,只要他没事。”
韩晓溪已是两夜未眠,火菁就陪在她身旁熬着,扶着她回基地。
言霖此时仍未苏醒,籽儿继续在身侧忙着煮药,照料着他。
掀开言霖身上覆盖的锦被,尽是征战留下的伤痕。
籽儿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那些凸起的疤痕,这些都是功勋章的证明。
他是这天地间少有的战神,怎会被那【夺取】伤到……
籽儿的触碰,似是唤起了言霖的意识。
但他依旧在昏迷之中,摸索着抓紧了籽儿的手。
然后,他喃喃的说着。
“晓溪,你……别哭。我……没事……”
籽儿听闻此言,泪如雨下。
最温柔的王,为何如此深爱着他人,竟为一个司判做到如此地步。
随后,言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韩晓溪还沉浸在无尽的悲伤里,尽管已经知晓言霖身体无忧,却还是非常担心,他仍旧没有清醒。
他也不想见她。
她没有必要再去“害”他。
火菁过来摸着韩晓溪的眉头,将她紧皱的眉毛抚平。
“美丽的司判大人,不要再自责啦。言霖他没事已是万幸,我们还有案子要查。”
“你们先查,我回一趟地府。”
说罢,韩晓溪抓起桌上的判官笔,就直接离开了基地。
火菁望着韩晓溪离去的背影,紧攥到手指发白。
“她回去干什么?”
卜钰在一旁有些看不懂。
“辞职。”
火菁气愤的将手指狠狠的砸向桌面,发出诡异的声响。
“辞职?!”
火菁猜的没有错,韩晓溪这次就是来请辞的。
接待她的却只有一只可爱的麒麟兽。
“夜王不在,有事请留言。”
麒麟兽在店里奔来走去,丝毫不知夜王的具体情况。
“他去哪了?”
韩晓溪追着贪玩的麒麟兽问道。
“夜王嘛,高兴去哪就去哪。他是王,谁又能管他呀?”
麒麟兽正张着大嘴准备吃掉一颗百香果。
韩晓溪就将百香果用织雾拿走了。
“说!他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