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讨债
白皙的脸上瞬间红了五个指印。
那个巴掌，凌雨泽用了全力。
凌瑶觉得耳边嗡嗡的，脸又疼又麻，却比不上胸口的抽丝剥茧般的痛。
眼前水雾缭绕，倔强的被圈在小小的世界。
“在你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这一巴掌，是我欠您的……”
凌瑶说完越过他，走到门边打开门，一副送客的样子。
凌雨泽虽不爱凌瑶，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刚才情急之下都没经过大脑扇了出去，巴掌落下后他也有那么一点后悔，但让他给女儿道歉，还是凌瑶，绝没可能。
他重重的哼哼，拂袖离开。
“凌总，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人，打完就能全身而退了？”
凌雨泽身躯僵住，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幻。
“宁总，凌瑶是我凌某人的女儿。”
言外之意，宁智宸多管闲事了。
宁智宸是什么人，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断不会插手。
目光越过凌雨泽的腰部，落在凌瑶肿起的侧脸上。
“她不单是你女儿，还是我的人。”
目光似箭，锋利的定在凌雨泽的双眸里。
凌雨泽错过他的视线，沉声道，“宁总这是何意？”
他挺直腰背，不信宁智宸会让凌瑶扇回来，更不信凌瑶会真的如他所说。
“用同样的力道，扇回去。”
呵……
凌雨泽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的的笑话。
自古以来，还没有见过晚辈打长辈的。
宁智宸双眸寒光乍现，直逼向凌雨泽。
“忘了，还没将你脸皮的厚度计算进去，那……就以你刚才打凌瑶的力度，加倍打回去。”
凌雨泽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智宸，对上他的视线，又急切的错开，“宁总真会开玩笑，瑶瑶是我带大的，怎么可能……”
宁智宸慵懒的抬起手，“凌总自己动手。”
有一股不明的外界情绪强势的闯进凌瑶心底，让她措手不及，来不及细细琢磨，又消失不见。
她缓缓走到宁智宸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轻语。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起身推着轮椅从凌雨泽身侧擦肩而过。
两个人正眼没看他一眼，有种他不存在的感觉。
凌雨泽好歹是一家企业老总，何时被人无视过，今日他的面子被人不留情面的踩在脚下……
时光即逝，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宁智宸的腿在她悉心照顾下，彻底康复。
两人虽然每天呆在一个房间，却各司其职，谁也没有觉得尴尬别扭，倒是有种岁月静好。
值得高兴的是，凌瑶的初稿通过评审，正式进入复赛，只要复赛通过，她的名气也会上升。
而在这两个月期间，凌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凌羽去夜场，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跟好几个男人厮混，在舞池中大跳开放式舞蹈，引起网络风波。
凌氏因为凌羽的事情，名誉下跌，股票下滑。
凌羽个人因为这件事也消失在大众视线中。
……
这天，她一如往常在房间里画设计稿，突然听到一阵闷响，吓得她画笔在稿子上划出一道，这篇设计稿也当是废了。
刚出房门就听到书房里传来宁智宸的怒骂声。
出什么大事了，让他一反常态。
宁智宸怒气冲冲的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凌瑶怔了下，脸上的怒气收了许多。
“Z市分公司出了点事情，多则两个月，少则一个月，一个人在家管好门窗，注意安全。”
他语速极快，看来事情很棘手。
凌瑶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担忧的看着他那条受伤的腿。
她犹豫的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事么？”
凌瑶蓦地抬头，察觉到自己挡了他的道，忙闪身靠在墙上。
很快，他推着一个行李箱出来，见她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他朝她看过去，一眼洞悉她眼底的担忧，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
“没事的，你早点睡。”
凌瑶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直到门关上，将她的视线隔绝在门内。
又极快的跑到阳台上。
不过片刻，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眼里。
只是，这次不再是一个伟岸的背影，而是一个圆圆的黑点。
宁智宸似有察觉，抬头准确无误的锁住她。
凌瑶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尾灯逐渐消失，心里空落落的。
近两个月，跟他在一起相处，总会有奇怪的感觉紧随着。
她抓不住摸不透。
他走了，突然感觉房子变得好大，好空旷。
她再次走到阳台，没有方才紧迫的窒息感，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远远眺望。
彼时，阴云压抑，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
凌瑶抬眸，天际雷云滚滚，风雨欲来，心里再次涌起莫名的烦躁。
既然宁智宸去出差了，那她就蹭曾移可家。
凌瑶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手机放在她的右手边，方便电话响起她能第一时间看到。
可是一星期过去了，除了白宇阳每天给她发微信，曾移可跟罗妮隔两天问候一声，手机再也没有其他信息。
凌瑶趴在办公桌上，小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他还在忙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跟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事了，放心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好一切。”
白宇阳第N次出现，这样的台词，凌瑶已经听了无数遍。
她无声的叹气，无奈的扬起微笑，“你好像很闲的样子。”
“没有啊，我正在追女朋友呢，很正经的事。”
白宇阳突然正色的看着她，“我很认真的在追她，你能给我支个招么？可以让我称心如意的招！”
没救了……
凌瑶收回思绪，专心致志的画图。
看着她投入到工作中，白宇阳讪讪的回到工作岗位。
刚滑回去，隔壁的女员工揶揄道，“这么久了，还没追到手，你的毅力真够持久的！”
被人调侃，尤其是女神还没追到手，白宇阳自然没好心情，“多管闲事。”
白宇阳走了，凌瑶后知后觉想起刚猛然蹦出来的想法，暗暗捶自己脑袋。
宁智宸是什么人，她也太自不量力了，以为自己是他的谁，他每天干什么，都无需像她报备。
闹心……
自从那天过后，凌瑶再次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每天连轴转，晚上一沾枕头就睡。
这样的日子很充实，至少不会再想起他。
凌瑶周末给学生补完课，刚从地铁站出来，凌宅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么突然，他们又想干嘛？
凌瑶任由电话在兜里震动，震铃刚听又接着响起，响了两三遍，她才不疾不徐的掏出手机，接通。
“瑶瑶，上次你爸爸行为过激了，夜姨已经说过他了，你就不要再往心里去，明天回家吃个饭，这件事就过去了。嗯？”
凌瑶心里冷笑，要道歉早干嘛去了，事情过去那么救了才来跟她打电话，“谢谢，我明天还有事。”
对方早已喜欢了她的冷漠，压着嗓子，故作严厉的说，“你是不是还记着那件事，不肯原谅你爸爸？”
“瑶瑶，你爸也很后悔打你，他那是气急了，你就别往心里去，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他很想你，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过来啊。”
凌瑶想拒绝的，夜莺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罢了，就去看看他们整什么蛊。
次日，凌瑶去凌宅的时候，特意买了点补品。
不贵，但那份礼物代表了她是客。
自己将她归结为客人，因为那个地方，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家。
管家把她带进客厅，夜莺跟凌羽在沙发上悠闲的坐着看电视，哪里有凌雨泽的影子。
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今天却脸面都不露。
“这是给他买的补品，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回去了。”
凌瑶提出离开，沙发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别啊，姐姐，这部电视剧现在正白热化呢，你先坐一下，爸马上就回来了。”
说着起身拉着凌瑶的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凌瑶不喜欢别人触碰，尤其对方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吃点零食，喝点水。”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只要凌雨泽不在，夜莺就对她置之不理，视她空气，凌羽更是以欺负她为乐。
今天倒是像夜莺把她塞回去重新生出来似的，一个劲的讨好她。
这种奇象，非奸即盗。
凌瑶留了个心眼，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啜着。
手机在兜里震了两声，凌瑶无聊拿出手机看了下。
发信息的竟然是许久未曾联系的人。
宁智宸三个黑体正楷字映入眼底，凌瑶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我回来了，晚饭在家吃。’
一个多月了，他终于回来了。
凌瑶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喜上眉梢。
“姐姐，有什么喜事么这么高兴？”
高兴的忘了自己身处凌宅，凌瑶收起笑容，“我的设计稿，通过了。”
凌羽勾唇，“恭喜你。”
她怪腔怪调的语气，凌瑶淡笑，“我得离开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刚起身，头阵阵晕眩，顿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