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绞痛
凌雨泽握着高脚杯的手蓦地一收，厉声厉色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凌瑶依旧淡然的看着远处，清冷的嗓音被微风吹进凌雨泽的耳里，“我妈在哪里？”后者浑身颤栗，看着她的背影越发凶狠。
“一个死人能在哪里？别一天摆着脸色给谁看，我供你衣食住行，你难道就这么回报我的么？秦芳是你的姑姑，她入狱的事情是你背后操控的吧。我怎么会生出你这只白眼狼。”
凌瑶冷嗤出声，“有没有管过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身后凌雨泽闻言箭步上前，面色狰狞的将酒杯中的猩红液体泼向她。
凌瑶没有防备，浅紫色的礼服上，猩红迅速渲染开，她漠然的看了一眼，这件礼服就这样被毁掉了，真可惜。
垂眸迅速收起眼里的惋惜，再次抬眸，一个黑影朝她笼罩过来。
鼻息间，是清冽的香味，“凌先生此举何意？”
凌雨泽火气还没降下去，眼珠子瞪得浑圆看着凌瑶，压着嗓音柔和恭敬的对着男人说：“宁先生，这是我家务事，让您见笑了，还请您移步，我有些事情跟小女谈。”
宁智宸头微侧，食指指腹轻触眉尾，漫不经心的开口，“凌总的家务事宁某当然会回避，但宁某如果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维系那么大的一个公司？”
凌雨泽被他说的云里雾里，视线下移，落在那双交握的双手上，一张脸黑变白，白变红，讪笑了笑，“瑶瑶，我先让你妈给你送条新的礼服来。”
凌瑶脸色沉沉，“好啊，你让我妈夏青来送。”她的嗓音似是从深处发出，阴沉粗重。
凌雨泽脸上堆砌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转瞬即逝，“别任性，我让你夜姨送来。”
夜莺，凌雨泽后娶的妻子，她名义上的继母。
凌雨泽一提到她，凌瑶情绪瞬间决堤，挣开宁智宸，朝凌雨泽走去。
仅仅两步的距离，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清脆沉稳，她腰杆笔直，双手握拳垂在腿侧，因背对着他，宁智宸看不到她脸色，只能通过她孤寂决然的背影猜测。
“对不起，爸，是我任性了，裙子我去卫生间洗一下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夜姨了。”
为了不被凌雨泽发现，她将手背到身后，紧攥衣服，手指太过用力骨节都泛白了。
宁智宸看着这一幕，所有的感官都在痛，他默默的上前，将她的收握在手心里，无声的传递属于他的专属温度。
“凌总，我带着瑶瑶去打个招呼。”
他话尾刚落，牵着凌瑶的手离开露台，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凌雨泽。
“这里还有多久结束？”
突然的，她觉得这里的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本想着来这里，看父亲面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结果……她好累。
宁智宸在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倦意，挽着她的手来到二楼。
二楼楼梯正对着一个房间，宁智宸屈指，带着节奏敲了三下。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位中年人，白衬衫配黑色西服裤，头发用了定型，根根整齐发亮。
一看就是干部作风。
凌瑶对市政人员不熟，但眼前的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鞠市长！”
他们相互握了手，宁智宸被他请到桌边坐下。
“这是刚从陕西镇巴运来的秦巴雾毫，尝尝。”
宁智宸修长的手指捏住杯沿，一杯明亮清澈的茶端到凌瑶的胸前。
“茶香极浓，还没喝就先闻其香，好茶！”
鞠市长爽朗的笑声声声入耳，“不介绍下身边这位？”
凌瑶没有丝毫怯意，笑脸相迎，“鞠市长，您好，我叫凌瑶，是宁先生今晚的女伴。”
她微微颔首，长相灵秀，双目澄澈，言语不瘟不火，清冷中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鞠市长频频点头，再次看向她时，目光中些许欣赏赞许。
宁智宸无可奈何的挑眉，无声的叹息，追妻之路遥漫漫！
凌瑶安静的坐了半个时辰，茶水凉了宁智宸便熟练的换上一杯热茶，她只要动一下，宁智宸便侧目朝她看过来。
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唯有静坐等他们谈话结束。
九点刚过，宁智宸牵着凌瑶的手提出告辞。
车上，凌瑶坐在车门边，望着窗外，橘黄的路灯在她面上极速闪过。
她望着窗外，他看着她。
车里仿佛静止了，只有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今晚，凌雨泽泼完酒后，她转身时，很明显的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恨意。
恨？
因为她曝光了一些事实，让秦芳踏入囹圄之地？
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产品有问题，会被调查么？
那些事实，对秦芳来说不过是一点小麻烦……
刚进小区门，凌瑶就觉得胃部一阵绞痛，脸上血色尽褪，牙关打颤。
“怎么了？”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冷淡。
一盏路灯闪过，照在凌瑶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发出点点光亮。
宁智宸心一紧，未曾多想手就覆在她额上，手心下的温度，异常冷。
“童尧，快掉头，掉头去医院。”
凌瑶听到他焦急关切的声音失去意识……
冷……
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滑入她的身体里，肚子也好痛。
这是怎么了？
凌瑶攒眉蹙额，缓缓睁开眼睛。
“凌小姐，您终于醒了，等等，我先给宁总打电话，不对不对，我先去叫医生过来。”
童尧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又丢下，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还没跑到门口，门被从外推开，童尧一时没收住，装了个满怀。
“你慌什么？”宁智宸蹙眉，声音压的极低。
“啊，宁……宁总，凌小姐醒了，我出去找医生。”
宁智宸阔步，在凌瑶床边站定，双眸同X光一样扫向她全身。
那眼神，太过赤裸，太过放肆，红云‘嗖’的一声爬满她双颊。
她垂下眼帘，视线里突兀的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接着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一股气息紧紧包裹。
壮着胆抬头，宁智宸那雕刻般的下巴突然闯入她的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