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道,其可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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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们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其中的念，便是人的选择。
选择对与错。
或许怎么选都是错。
唐柏很讨厌选择，但他又不得不选择。
他叹了口气，将诸葛心月交给了许小三。
这些人中，虽然雪儿与金雕的实力最强，但他最信任的还是许小三。
立于许小三身旁的雪儿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唐柏想做什么？
阻人大道，那是永世不灭的仇恨，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什么是道？
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终究没有喝止唐柏，哪怕她明知道唐柏的行为是错的。
她选择了沉默。
白莲小姐让她跟着唐柏，她就一直偷偷地跟随唐柏。只是她没有想到的唐柏成长得如此之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感觉到唐柏的身上有了一种无形的威严。
她很不习惯这种威严，所以她一直很安静。
像被她关进笼子里的金雕一样安静。
人与人之间往往就是如此，哪怕曾经生死相交的朋友，一旦彼此的成就有了巨大的差距，那么生死相交的情谊，也会越来越疏远；直至有一天，这种情感变得可有可无，变得完全陌生。
她看着唐柏一步一步地朝着素琴仙子走出，她动了动嘴唇，终究叫了一声‘喂’。
唐柏回过头来，看着她，朝她摇了摇头，他道：“雪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雪儿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又复杂地看向了不远的秀床。
秀床上的素琴仙子已经完全沉浸在无上大道的感悟之中。
她是离火圣体，天生对火之大道亲近，她修行的《凤凰神秀经》是凤阁顶尖的功法。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在火之大道的海洋中自由地畅游，她在吸收火之大道的能量，在感悟火之大道的定义。
什么是火？
一切物质燃烧的光与热是火。
一切物质的能量释放是火。
天地本源的元素是火。
世间运行大道的轨迹也是火。
她感觉她自己也成了一团火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她的心是火的焰心，她的身体是火焰的外焰，她的精神是火焰的意志。
她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符文，似浩如烟海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在她四周不断地浮沉，在她的四周不断地飞舞，在她的四周不断地变化。
她有一种本能的渴望，想要去了解这些符文牛蕴含的道理，想要将这无数的符文烙印到自己的身体中，让它们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她越是领悟，越是觉得这些符文中、不仅仅蕴含着光与热的能量，里面还夹杂着时间、空间、山、电、雷、泽、金、木、水、土、生机、毁灭等无数种微弱的法则意志；她突然明白，任何一种大道的规则，都不会是纯粹的规则。
什么是道？
天地万物是道。
洪荒宇宙是道。
火也是道。
一时间，她完全沉浸在大道的规则中，她化成了风，化成了雨，化成了山，化成树……
她在了解规则，在掌握大道。
她的世界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只有无穷无尽的法则，只有各种各样的道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大道中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由小由大，让她感觉大道在震荡，四周的符文在沸腾。
她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一股巨大的危机从她心头涌起。
她看到原本温顺的符文忽然爆开，化成无穷景象，化成了风雨雷电，化成了地风水火，宛如天地相撞，爆发出无穷伟力，夹杂着狂暴的火海，向她压迫而来。
火，无边无际的火在燃烧她的身体，在炙烤她的意识，在毁灭她的灵魂。
她知道，火之大道的力量失去了控制。
她知道，她的生命，将会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为何会这样？
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恍惚中，她似看到一个人，一个俊雅的年青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唐柏，他没想到只是轻微的试探，素琴仙子周围的火之大道就会失去控制，会汹涌澎湃地向他碾压而来。
他虽修行了大道，但他并不知’道’。
他不知道两种不同的大道碰触，便是两种不同规则的碰撞，是真正的大道争锋，最后的结果只存在吞噬与毁灭。
雪儿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最后的时候想阻止唐柏，但终究没有。
如果唐柏对她的称呼依旧是那一声雪儿姐姐，那么，也许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如此微妙，没有对与错，只有高不高兴。
唐柏自然不明白雪儿的心思，就算雪儿将结果告诉他，他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夏荷说他是个读书人。
他确实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有时候很喜欢钻死胡同。
唐柏现在就钻进了死胡同。
他对‘幻’之大道的感悟与掌握，完全可以磨灭火之大道的力量，只不过素琴仙子也会灰飞湮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不仅事关素琴仙子的生命，还事关诸葛心月的生命。
他想找到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在他无计可施时，他感觉丹田的‘莲子’有了异动，然后他’看到’莲子缓慢地旋转了起来。他忽然感觉到饥饿，不是自己的饥饿，而是莲子的饥饿。
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无法用文字或者语言描述。
莲子表面的裂缝中产生了一股吸力，就像一个婴儿在呼吸；而且这股吸力仿佛有意识一般，朝着四周的火之大道笼罩而去。
一个古老的‘火’字从莲子的经文中脱离了出来，形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是唐柏在大衍塔中得到的火灵种，它感受到了火之大道的力量，脱离的莲子的束缚，在吸收火之大道的力量。
火灵种的力量在不断增长，光与热在不断融合，耀眼的火光仿佛点然了唐柏的金丹，化成炙热真元，如滚滚流淌的岩浆，沿着他的脉络运行起了周天。
痛，炙热撕裂般的痛。
唐柏想要去控制体内的真元，但他的思想与身体形成一种奇异的状态：他能感觉到体内最细微的变化，但他的思想却不能控制他的身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每次只要莲子稍有异动，便会如此。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诡异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只要《莲花经》的经声响起，他的意识也会失去控制。
果不其然，有经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开始时还微不可闻，似在耳边喃喃细语；而后经声逐渐宏大，如洪钟大铝，振聋发聩；又似千万人在同时吟诵真经，声声相合，响彻天地。
庄严浩大的经声充斥于他的脑海，夹杂着让人沉迷的魔力，欲将他的意识同化。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掌握’幻‘之大道后，他手执神剑，上斩仙之手，下灭烈火宗上百修士，正意气风发时，莲子一盆冷水泼下，让他清醒过来，让他明白，在’莲子‘的面前，他连蝼蚁都不是。
他的心情变得消极难受，似明镜沾染了灰尘；他的心灵又似有清泉流过，让他归于平静。
是《九阳经》的至阳之念。
在他的识海中，至阳之念还在散发微弱的光，在抵挡越来越宏大的经声，让他保持清醒，让他的心灵不被经声迷惑。
他知道，这是螳臂当车。
他放开了自己的意识，让自己意识在经文中沉沦，在他的心海，他的心仿佛变成了一朵红色的莲花，而在莲蕊之间，又多出一个一模一样‘唐柏’。
这个唐柏手捏着奇怪的道印，嘴里吟诵着经文，而后突地睁开眼来，双手结成往丹田的火灵种点去。
一股与火之大道同根同源的气息瞬间自唐柏体内散发而出，而弥漫在素琴仙子周围的火之大道，受到了火灵种的吸引，瞬间朝唐柏的汹涌而来，被火灵种吸收。
时间无声无息，空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雪儿一直在关注唐柏，直到唐柏身上散发出火之大道的力量，无数的火焰将唐柏包裹着，她突然感觉心头微颤，一股心悸的感觉蔓延开来，让她汗毛顿起。
不仅是她，金雕亦有如此感觉，它本想安静的呆在笼子里，但此时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姐，我们快离开这里。”
雪儿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许小三她们。
她与她们并不熟悉。
她甚至有点讨厌这一群人。
但她还是说道：“此地将有危险，赶紧离开这里。”说完，身形一晃，瞬间不见了踪影。
其实，许小三也发现了唐柏的不正常，只是哪里不正常，她说不上来。
她与雪儿不熟，说话也少，自然不知道雪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离唐柏而去，想来也不适合做唐柏的朋友。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前去看看唐柏的情况。
但四少爷拉住了她。
四少爷的心性仿佛回归了正常的状态，脸上变得十分的严肃。
他感觉到了凶险。
这是他天生的能力。
他道：“这里会非常凶险，我们必须离开。”
许小三摇了摇头。
憨牛摇了摇了头。
阿吉摇了摇头。
宋春风也摇了摇头。
他们并不知道四少爷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感应，他们是唐柏的朋友，所有他们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唐柏。
小陆也是唐柏的朋友，但他跟随了四少爷多年，他知道四少年能力。
四少爷恐惧到了极点，他的额头已有汗迹，他甚至跪下来哀求起来。
小陆见此，知道事情危急，便也哀求起来。
许小三被两人闹得心烦意燥，心中甚至生出了杀意。
但她修行的功法，虽不如《九阳经》一般，可保心灵纯净，不染尘埃；但也是大衍宗的正宗心法，不受外魔所侵。
她心中杀机一动，瞬间便惊醒过来，知道自己滋生了心魔，被迷惑了心志；而后，她感觉到极为压抑，忐忑不安，心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透不气来。
她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是危险征兆，这是来自于上天的警告。
天不绝人路，任何生命的毁灭，上天都会留下一线生机。
她没有丝毫犹豫，意念一动，祭出了红绫。
四少爷与小陆立马飞跃而上。
憨牛、阿吉、宋春风却还在犹豫。
她来不急细说，真元化成一只巨手，一掌将三人摄于掌中，祭起红绫，直往天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