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柏听阿吉说过,大衍宗有七殿九脉;而震雷峰就是九脉中的震脉,又有人称之为雷脉,因为震雷峰的术法以雷电为主。
  唐柏笑了,他觉得离开涟城以后,他就像尖锐的石头被打磨得圆滑了,他就像一片无根的落叶随着风在飘荡,他的世界变成了随遇而安,变得得过且过,他真的变了,变得恐惧、退让、妥协、谨慎,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活得很复杂。
  唐柏喃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毛老头摇了摇头。
  唐柏道:“闯大衍塔是不是经过升仙阁才能拿到入塔玉牌。”
  毛老头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接着又皱眉道:“你真的要去?”
  唐柏道:“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毛老头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从来没有杂役能闯过大衍塔,闯塔的都死在了塔中,你不害怕吗?。”
  唐柏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说话,不管大衍塔多么危险,他总要去试试的,不然一辈子在这里做杂役,像猪羊牧畜一般,岂不白活了一回。
  一条青石铺成的阶梯延绵群山之间,起伏不定,如同一条盘伏玉龙,形成大衍城池与牧人城的桥梁。
  唐柏跟毛老头说道了一声,告别憨牛与宋春风,离开了牧人城。
  行行走走,走走停停,唐柏花了五日时间,方才进入了一座威武雄壮的城池——大衍城。
  看着熙攘的人群和无数的店铺,让唐柏仿佛回到了莲城;但唐柏清楚,这里只是大衍宗一些普通弟子生活居住的地方,所以这座城池又叫“弟子城”。
  唐柏一路相寻,花了一响午时间,才在城南看到“升仙阁”的匾额,精美大气的阁楼显得‘升仙阁’与其它区域的不同。
  ‘升仙阁’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此时站满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人头簇拥,成千上万;有的穿着富贵,有的双目精光灼灼,有的脸落凶狠之色,想来都不是寻常之辈,都想搏一个机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走向那条神秘的修行之路。
  唐柏在广场边源选了片人少的地方静等,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升仙阁’朱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广场的人群,高声道:“尔等不必在此多候,明日辰时考核,早来排队就是,散了吧!。”说完挥了挥手,又头也不回的入了阁楼之中。
  众人闻言,三两成群,四散而开。
  唐柏没了去处,正感茫然,突然一个背挂长剑、身材瘦高的年青男子朝自己走来,语气嚣张的道:“小子,你是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问道:“阁下是谁?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但你打断了刘管事的腿,老子偏来打断你的腿。”说完,毫无征兆的一拳朝唐柏打来,又快又狠,强大的力量如撕裂了虚空,空气中一阵爆响,拳劲如浪,如推动了一个世界,直朝唐柏而来。
  这是一个界境高手,世俗江湖中已是难寻敌手的人物,江湖传言:“界境高手,无敌天下“不是乱传的。
  唐柏心中早有警觉,见那人动手,身形后退了半步,站稳身桩,一招’五阳拜山’迎向了对方的拳头,真气与巫体大法叠加,使他肉身的力量不断增强,让他感觉有燕菲菲那种变态力量靠拢的节奏,所以比拼力量,他真的不怕。
  似针尖对麦芒,两个拳头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响,两人都被巨大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这一拳对轰,竟然不分仲伯。
  那年青男子被唐柏逼得后退,恼羞成怒,又是一拳朝唐柏打来,这一拳不但快,而且狠,夹杂着一股至刚至阳的拳意,像一个太阳一般,自天际坠落。
  唐柏只觉热浪扑面而来,他仿佛看到了灼热的光,这光像针一样扎向自己的眼睛;他也是界境高手,唐家拳法亦是至刚至阳的拳法,知道这是拳意,与唐家拳法的’烈日流星’极为相似的拳意。
  躲闪是不行的!那无坚不摧的拳意已经锁定唐柏,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刀。
  光,雪白的光,在空中形了刀幕。
  四周的空间仿佛被切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面生机盎然,仿若满山青绿,遍地黄花;一面暮气沉沉,似千山鸟绝,万径人灭。
  这是唐柏的界,生命的开始与未日的寂灭形成的界。
  那年青男子反应极快,拳往后徹,剑未出鞘,却以一种极动至极静的界撑起一片界域,宝剑连鞘而出,依循一种动与静转换的节奏与规律,蕴含变化中的变化,直中有曲,曲中有圆,圆中成界,迎向了唐柏的刀。
  静,极致的静。
  刀与剑完全静止,唐柏与那年青男子寂然不动,如两尊石制的神人。
  四周的空气被不断的压缩,空间仿佛凝固,凝固成一个细微的点,然后化成一道光,刺目的光伴着风往四周蔓延,空气中传出劈里啪拉的爆响。
  剑爆碎,化成无数铁片纷飞。
  人爆退,带起漫天碎石尘土。
  唐柏将刀收起。
  那年青男子抱拳道:“在下谢峰!”说完,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伸指一弹,传出一阵’哧吟吟’的清脆声响。
  谢峰朗朗道:“此剑以西极真金为剑坯,以赤阳山地脉为真火,煅烧十年零七个月零九天,又以极北冰泉水锤炼,方将此真金炼成绕指柔,唐兄,再请教。”
  周围围着许多没有离开的人,见这边热闹,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见谢峰手中的剑都忍不住落出贪婪之色,只闻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道:“确实是柄好剑,借我瞧瞧!”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美少女,头扎两条羊角小辫,身穿‘升仙阁’弟子服,慢慢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也不见有何动作,谢峰的软剑已到了这美少女手中;她随手舞了个剑花,然后手中突地燃起一团火焰,自剑柄往剑身蔓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把以西极真金为剑坏,以赤阳山地脉为真火,煅烧十年零七个月零九天,又以极北冰泉水锤炼而成的宝剑,化成了一缕青烟,连渣滓都没留半点。”
  谢峰目瞪口呆,周围的人连吞口水。
  那美少女看了看唐柏与谢峰,笑嘻嘻地道:“还斗不斗,我也参加。”
  谢峰忙道:“不斗了,不斗了,多谢师姐指点。”
  唐柏静静的看了谢峰一眼,摇了摇头道:“多谢师姐教诲。”
  那美少女见唐柏不情不原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优雅’的走出人群之中。
  谢峰见少女走了,盯着唐柏道:“唐兄,他日再来请教!。”
  唐柏道:“且莫称兄道弟,阿谀拍马本是人之常情,但做人毫无底线的人,我羞耻与之为伍,若分生死,在下随时奉陪。”
  谢峰目落凶光,右手握拳;最后深吸了口气,狠狠道:“行!小子,总有你怕的时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峰一走,又有一个身着黄衫的年青男子走了过来,其腰间横跨一柄长刀,刀鞘之上,镶着数颗红色的宝石,身上隐有一股威严气度,显然出身不凡。
  “这位兄弟武技非凡,不若一起前往灵阁喝上一杯。”
  唐柏见他没有敌意,偏道:“多谢,在下也就是练了些横练功夫,体格强壮些罢了”说完又道:“在下唐柏,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唐柏也想多识些朋友,对大衍城多些了解,所以态度倒是客气。
  “唐兄客气,不才孙不仁,爱结交朋结友,唐兄威武不凡,武技超众,定有出头之日,到时还望以后多为照顾。”说完又道:“唐兄,请!”
  唐柏有些尴尬道:“孙兄好意,在下心存感激,可惜眼下没有银钱,去了怕丢了孙兄脸面。”
  孙不仁笑道:“银钱小事,何需挂怀。”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万两银票递与唐柏道:“唐兄先收下,如若不够,再与我开口偏是。”
  唐柏见他气度不凡,豪气干云,也不与客气,接过银票,道:“就当在下借孙兄的,有了银钱,再还与孙兄。”
  孙不仁摇了摇头,道:“唐兄何必拘于如此小事,走吧!在下还有几位朋友,大家相互认识一番,以后若有事情,也好相互照应。”
  两人边说边走,须臾之间,到了一座高有三层的阁楼前,上挂有‘灵阁’两字;入了二楼,见有无数男女在此饮茶,或三两个一群,或独坐一偶,桌上糕点,无不精美丰富,其中热闹,与世俗并无二致。
  孙不仁一入阁楼,就变得十分谨慎,唐柏跟其身后,一路慢行,遇到身穿宗门弟子服的男女,两人都小心的避让,不想招惹是非。
  在阁楼靠墙的位置,一张四方桌前已坐了三人,其正中位置坐着一个身着蓝衫,面相俊美的男子,其他两人各坐一边,长剑搁于桌边,小心做陪;其中一人见到孙不仁,偏朝其招了招手。
  孙不仁忙跑了过去,对那蓝衫男子道:“师兄久等了。”
  那蓝衫男子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唐柏,道:“刘春天的腿是你打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