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混了个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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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衣袂飘飘,自山峦而下,沉默不语。
唐柏换了衣衫,紧跟其后,他道了声’兄台’。
青衫男子瞥了唐柏一眼,冷声道:“何事?”
“兄台贵姓?”
青衫男子冷啍一声,不搭理唐伯。
唐柏眯了眯眼睛,停住不走。
青衫男子心有所感,问道:“为何不走?”
唐柏瞥了他一眼,不语。
青衫恼怒道:“冷青衫!”见唐柏还是不走,他冷冷道:“青衫只负责带路,若你不愿,青衫偏回去禀明小姐。”
唐柏问道:“此乃大衍宗?”
冷青衫转首回走。
唐柏摸不透他的心思,偏道:“走!”
冷青衫道了声’贱骨头’。
两人一路沉默,行行走走,穿楼阁,过亭廊,进入一座宫殿中,偶见几人进出,相互与冷青衫招呼。
唐柏如跃出井底之蛙,好奇的打量一切,既紧张,又兴奋。
转眼间,两人又入一座大殿,入殿院,转厅台,厅台极宽,物件却少;椅椅桌桌,三三四四,再无多余;正中椅子之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挽着个道士髻,穿着身灰色道袍,清清瘦瘦,神色冷清,手中执经书一卷,看得出神。
冷青衫向前执礼,道了声“庞执事”。
这庞执事抬了抬头,问道:“何事?”
“小姐介绍过来做杂役的,麻烦庞执事帮忙安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忘了许小三交待唐柏修行巫体大法的事情。
庞执事’哦’了一声,嘴里念叼了几句经文,方才放下手中经书,瞧了唐柏一眼,道:“小三难得开口,这个面子要给,你回去告诉小三,她欠我一个人情。”
冷青衫道了声感谢,声言必将原话带到,又道了告辞,偏不再搭理唐柏,转身离去。
唐柏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回转头来,见那中年道士正看着自己,偏也学着冷青衫的模样,行礼叫了声:“庞执事!”
庞执事微微点头,问道:“姓氏、名字、年纪、何方人氏、家中可有亲人?”
一连窜的的话语,如机器发出的声音,听不半点感情的色彩。
唐柏心中虽然忐忑,但他不喜这人说话的语气,强忍着不快,说了姓名年纪,道了家乡何处,他没说自己已是孤儿,因为慕容秀秀与唐兴俊一直活在他心里。
庞执事并未多问,从桌上拿起册籍,从笔架执起金笔,将唐柏的名字年纪登记其上;又从桌上拿起一块幽黑铁牌,执起金笔,有如刀剑,刷刷刻写;每刻写一笔,唐柏都能听到‘滋滋’声响,伴有细微青烟,如粉团儿在滚烫的油祸中煎煮。
铁牌上很快刻出‘唐柏’两字,十分扭曲,不像是文字,反像符文。
庞执事十分满意自己的书法,看了看铁牌上的名子,有些不舍的扔问唐柏。
铁牌若二指长宽,其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役’字,其下才刻着唐柏的名字;象征着杂役的身份大于个人的生命。
铁牌尘浮于空,并不下坠。
唐柏双眼一眯,江湖界境,定做不到如此;仙家法门,果然不同凡响。
庞执事道:“滴精血,蕴其神,引其魂,接引殿自会感应,自此之后,你偏是宗门之人,可通过宗门招选,幸运者可成九峰弟子;若有勇气,可去闯大衍塔,若闯塔成功,可免去役事,入外门,得望修仙大道。”说完身体一正,神情十分严肃,一股厚重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如一座巍峨的大山耸立在唐柏眼前。
唐柏不知对方气势何故变得如此厚重,只见其嘴巴开阖间,一字一句说道:“天道有规,故有天罚,地显其形,皆有其法,故有地劫,宗门有律,轻者囚于恶人谷中,重者诛命抽魂,小子,你可要记住,老实修行,勿乱规法,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语速极缓,且带有杀意,落入唐柏耳中,如惊雷在耳中轰鸣;其后威压消散,又变成了那清冷恰淡的模样。
唐柏惊出一身大汗,莫名地对这个庞执事多了一丝畏惧。
畏惧本是人之六欲,但唐柏不允,唐汝庭曾经说过:“武者有勇,百死不怯。”人可以妥协,但不可以畏惧,若违了本心,偏失了方向。
不知为何?他观起唐汝庭之相貌,心中畏惧顿消。
庞执事轻’咦’了一声,看了唐柏一眼,连道两声’有趣’,偏又看起了经书。
唐柏平静心情,将浮于虚空的铁牌抓入手中,只觉铁牌温热,似铁似木,不知是何材质所造。
他从腰间抽出菜刀,食指于刀锋上轻轻一抹,微痛之后,鲜血滴落于铁牌之上,扩散而开,沿着扭曲的字符,像一条细微的溪流。
待到’唐柏’两字被鲜血染红,一道极淡的红光自铁牌上射出,消散于虚空,须臾,唐柏仿佛看见了一张网,而自己化成了网中一根线,与无数的线纵横交错,形成结,化成格。不知为何,他感觉身上多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庞扎事点了点头,而后朝门外吆喝一声,又见一个十二三岁的背剑少年前来,问道:“师兄,有何事吩咐?”
庞执事道:“麻烦师弟将其送去服役。”
那少年道了声是,而后领着唐柏去了偏殿,领了三套杂役衣衫,鞋袜,还有一本写满了门规的法册;然后又穿过楼亭,转转折折,来到一片开阔的广场之上。
少年站定,抬头看了看高空,突地一声清啸,其音尖细绵长,直冲云端而去;待其音尽之时,空中传来一声鹤唳,而后一只巨大的白鹤俯冲而下;落地之后,火红的双目极有灵性的瞧着两人。
少年道了身走,而后随手一抓,朝唐柏抓来。
唐柏本就是界境高手,虽说真气被封,但境界尚在,五感敏锐,他本能的轻退了一步,偏避了开去,然后静静的看着少年。
少年有些恼怒,道:“你躲什么,本少要真要抓你,你躲得了吗?”说完轻轻一跃,落于鹤背;见唐柏原地不动,偏道:“上来!"。
那白鹤似通人语,又似捉弄唐柏,一声鹤唳,伸开门板宽的巨翅朝着唐柏一扇,卷起一团狂风,直吹得唐柏的衣衫’呼拉’作响。
唐柏心中愤怒,这宗门的弟子高傲得紧,连一只扁毛畜生也来欺负自己!他下意识的朝腰间的菜刀摸去,转念一想,与一只禽兽置气,无故失了身份,偏消了怒气,飞跃而上。
那少年轻‘哼’了一声,然后轻声音道:“小鹤,走吧!”。
白鹤一声唳鸣,伸开门板宽的巨翅,卷起一团狂风,直朝半空激射而去。“
半空之中,狂风扑面,唐柏身形不稳,差点从鹤背掉了下去,匆忙之间,偏站了个桩位,整个人仿佛重了一倍;那白鹤也没想到如此变故,差点被唐柏从空中压将下来。
那少年瞪了唐柏一眼。
唐柏此时已稳住身形,也不想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偏松了桩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也懒得去问这少年姓名,互不搭理。
他好奇的朝四方观望,只见空中时有白鹤巨雕载人,一闪而过,偶有飞马怪禽,飞剑飞刀,各种怪异法器载人从身边穿擦而过;一时新奇,心中那点点怒意消散于无形;他俯首望去,只见地底宫殿阁楼无数,有巨大城池飞闪而过,有巍峨的大山连绵不绝,如天柱一般的峰峦,直插苍穹……
唐柏暗叹,这哪里是一个修行的宗门,这根本就是一个国家。
飞了大半个时晨,山峦尽去,方见一马平川,无数农田接连一起,黄金色的稻海看不到边际,唐柏实在没有想到,这大山之中,还有如此开阔的平原。一路飞行,又见无数药地,药香直冲高空,闻之心旷神怡;再接着,唐柏又看到了城池,连绵一片的房舍,还有无数的人群;最后,白鹤落于一座开阁的院中;院中有一棵很大树,枝桠横展,如一把大伞,挡住了高空的阳光;树下有着一椅,椅子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全身卷宿,像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两人从鹤背一跃而下,那少年人也不说话,而是一脚踢在椅子上,连人带椅倒飞了起来。
那白发老人发应奇快,人在空中就已醒转,借力一个倒翻,连人带椅平稳落地,显然武技不弱;见眼前的少年,忙站了起来,不但不生气,而是一脸媚笑的道:“师兄,你怎的来了,屋里坐坐,小老头里面还存了点灵酒,尝尝。”
那少年去却是瞧了唐柏一眼,道:“毛老头,别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来新人了,好生安排,那点灵酒自己留着延命吧。”
少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