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阴阳老魔头

  “轰”
  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音波差点将唐柏震晕了过去。
  他只觉耳膜已被震破,嗡嗡作响,头脑昏昏沉沉,似有千斤之重,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停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熟悉的,陌生的,温馨的,凶狠的;一点一点,并不连贯,待他醒转之时,空中没有了争斗,地上却是一片狼籍,原本不多的房舍,大多倒塌,残砖断瓦,好不凄凉。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中年男子旁边,看着夫妇两人,他鼻子一酸,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直到现在,他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仰望着天,他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越善良的人越没有好报?
  这场景,像极了他在青丘山脉的石台上,进入那个陌生的空间,那时候他就是天,他看到过无数的悲欢离合,看到过人世间的恩怨情仇,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神袛,无情而冷漠。
  天,无情。
  唐柏驻立良久,看着倒在身边中年男子,他虽然死了,但他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幸福的笑意。
  唐柏心生敬仰,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为一种伟大的夫妻情义;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这让他想起了王小二与哑巴,他们不也是如此!
  生命不值得珍惜吗?蝼蚁善且惜命,何况人乎!但世间有着许多感情比生命更加的珍贵。
  越平凡,越伟大!
  唐柏在废墟中找到了一把铁锹,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原本受伤的身体,一番动作之后变得更加的严重;他深呼了口气,待体内气血安稳,又蹲下身子,把中年男子的尸体抱起,放入了坑中,再扒开了绿衫妇人身上残余的砖瓦,将他们夫妻两人放在一起。
  “救命之恩,小子不敢相忘,你俩之死,小子自当为之报仇,以当还恩;轮回不尽,愿你夫妻二人,来世再续今生缘。”
  唐柏喃喃自语,又拜了三拜,然后盖土,一番动作下来,只觉四肢泛力,头脑晕沉,浑身疼痛,他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却是感叹,世人如蝼蚁,说的并不是生命脆弱,而是本身力量弱小,弱小就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与生死。
  “我要变强!”
  唐柏大声的吼道,接着是一阵咳嗽,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阵病态晕红。
  “桀桀,这世上之人,谁不想变强。”
  突兀,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柏转过头去,见一个怪异的老人不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这老人两只眼睛就像两个窟窿,脸上无半点肌肉,青黄的面皮连在骨头之上,就如一个骷髅;他身材矮小,但衣袍却十分宽大,一大截拖落在地上。
  这是一件鲜红艳丽的衣袍,红得像血,仔细看去,也许就是用血染成的,空气中,本就迷漫着血腥的味道。
  “你是谁?”
  唐柏满是警惕的问道。
  “我是谁,本魔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他们都叫我阴阳老魔,那我就是阴阳老魔了。”阴阳老魔说完,又桀桀笑道“小子,你拿了本魔的宝贝!”
  唐柏摇了摇头,道:“你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我何曾拿过你的东西。”
  阴阳老魔摇了摇头道:“我感应到了,宝贝就在你的身上。”说完,他又想了一下,道:“是一颗透明的珠子,小子,你应该见过吧。”
  透明的珠子确实他确实有一颗,是在双龙镇从一个青皮混混那里顺手摸来的;他看了阴阳老魔一眼,说道:“至少我不是从你身上得来的,凭什么要还给你。”
  阴阳老魔笑了笑,只是因为脸上干瘦,这笑容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只听他道:“本魔什么时候要你还了。”说完,一只手直朝唐柏胸口抓来。
  这一抓将四周的空气完全束缚住了,像连时间都停顿了下来。
  这是一种与界相仿的境界,但更为霸道。
  唐柏双眼电光一闪,眼前的一切完全变了颜色,他看到阴阳老魔干枯手掌,引动着空间的两股黑白颜色的气,笼罩在自己四周,形成了一个黑白色的场域,让自己无处可逃。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所立之地,也似有一股力量隐藏在地底,这股力量极其混乱,似随时可能爆发,就像一块万斤的巨石,落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个指头,就能将它推进深渊。
  那干枯的双手离唐柏越来越近,他根本来不急多想,全身的力量聚集于双脚之上,在地底用力一踩,正好踩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点上,不但引爆了地底的力量,而且这一个点正好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形的力量突然爆发,如同引爆了一个磁场炮弹,炸向阴阳老魔,将他炸飞了出去。
  而唐柏也被巨大的气浪震得连连后退,直退到了倒塌的废墟之中,才一屁股坐倒在地,此时他的双眼早失去了神彩,精神力耗尽引起的神经巨痛就像将他的大脑搅成了一锅粥,这种疼痛完全超出了唐柏所承受的极限,整个人一下子就痛晕了过去。
  哪怕晕了过去,他的身体也因为痛庝在本能的发抖,牙根紧咬在一起。
  阴阳老魔的强大超出了唐柏的想象;正如唐柏的表现也超出了他的预想一般。
  老魔头看着脸色惨白扭曲的唐柏,他知道唐柏在承受非人的痛苦,但唐柏却连哼也不见哼上一声,这份隐忍让他对唐柏高看了一分。
  他本是杀人无常的魔头,但他曾经也是一个书生,哪怕成了魔头,书生意气却是没改,极其欣赏那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书生志气。
  他沉默了一会,手中多了根手指粗的红绳,随手一扔,红绳就像一条灵蛇一般,将唐柏绑了个结实,他喃喃自语道:“小子,本魔还缺一个看门的童子,看你心志坚韧,本魔很满意。”说完,抓起唐柏,然后轻轻一跃,凌空滑翔,如一只怪鸟,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城,在江临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城高三丈,全是用大块的青石垒集而成,巨大的城门上,斗大的’江城’两字,银钩铁画,威武不凡。
  最近江城并不安临,不但有新坟被掘,连尸体也不翼而飞,更有临盆孕妇接连失踪,一时之间,江城的人人人自危。
  在江城二里外的一个偏癖之地,有一座废弃的庄院,风侵雨淋,早已破烂不堪,很多地方都倒塌了大半,杂草丛生,荆藤密布,蛇虫鼠蚁成群,更传说这庄院中有鬼,专拘人魂魄,久而久之,偏无人敢深入其中;若是白天,倒不渗人,但一到晚上,这庄院就变得十分的阴森。
  而此刻,在庄院一间较为完好的大厅中,竟有火光隐现,在如此夜晚,更显诡异。
  微弱的火光随着夜风摇曳,将大厅照得明亮不定,让这寂静无人的废弃之地更加的可怖。
  厅中有人,一老一少,此两人正是阴阳老魔与唐柏。
  而在大厅的中央,立有十八根木桩,形成一个圆形,每一根木桩的距离各不相等,看似毫无规律,纵横交错,杂乱无章,若认真看去的话,却又有迹可寻,这十八根树桩排列的就是一个奇异的阵法。
  木桩上都绑着人,有活着的人,也有死去的人。九个刚死不过头七的死人,九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死人是不知道害怕的,活着的人也不害怕,因为她们全都是昏迷不醒。
  唐柏清被扔在墙角,身体被红绳绑得紧紧的,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情景,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抓他的阴阳老魔此时坐在这些树桩的中央,身前放着一面阴阳铜镜,双手掐诀,火光照在阴阳老魔的脸上,和着厅中的景色,显得特别的恐怖。
  “生者,阳也,阳气者,与天若日,以精养神,性动而发散。死者,阴也,阴气者,与天若月,无静而聚,形如枯木……”
  阴阳老魔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捻诀,随后将手指放于嘴中一咬,于阴阳铜镜上快速刻画起来。
  鲜血落在铜镜之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符文;与此同时,天空月色当中,一道道月华自空中凝聚成柱,照在阴阳铜镜之上,然后反射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个与大厅一模一样的法阵。
  阴阳老魔一跃而起,围着九具死尸旋转起来,他旋转的步法似含有某种轨迹,每转一圈,阴阳铜镜所吸收的月华就会加快一分,虚空中的法阵就会明亮一些,待九转之后,月华光柱突兀消失得无影无踪,虚空中的法阵却是银光闪闪,耀耀生辉,凝而不散;而且随着阴阳老魔手中的铜镜不断的变化,虚空法阵直射一道银光,照在一根木柱的死尸之上,诡异至极。
  须臾,四周刮起一阵阴风,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阴冷,这种冷与冬季的寒冷不同,这种冷能侵入到人的灵魂。
  四周的虫鼠惊慌四窜,仿佛遇到了天敌。
  唐柏也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诵经运行体内的真气抵抗,与此同时,他气海的‘莲子’随着经文又在’呼吸’,而且在吸收那死尸散发而出的死气。
  唐柏大吃一惊,他虽没有洁癖,但心里却是接受不了这种邪恶力量,他停止了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