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海吖,全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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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冰凉剌骨,她感觉到冷,感到恐惧,她如此的无助,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风中隐约传来呼喊的声音。
她仔细倾听,又只剩下风声呼啸。
没多久,远处又传细微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夹杂在海风中,断断续续。
是唐柏的声音。
一瞬间,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巨大喜悦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后猛地叫道:“在这儿,唐柏,老娘在这……”
风浪将她的声音淹没,也将她的希望埋葬,然后一个海浪打来,将她的身体淹沒在海水之中。
浮浮沉沉,昏天暗地,她忘记了世间一切,只是本能的为了生命而拼搏。
听!
唐柏的声音又从不远的方向传来,断断续续,似在耳边呢喃,又似在遥远的天边呐喊,她越想靠近,那声音就离她越远。
她拼命的呼唤,呼唤唐柏的名字。
海水自口鼻涌入,又腥又咸,刺激得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自她心头涌起,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天边亮起了闪电,电光将天地变成了一个惨白的世界。
她看到海面上有一道身影,如出海的蛟龙,似盖世英雄,随着海浪飞跃,在与大海搏斗。
“唐柏!”
她如同看到救命的稻草,似漆黑中看到了光明,她忽然生出无穷的希望。
她在海水中乱蹬,想要往唐柏的方向靠拢;但海浪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又将唐柏吞入了腹中。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弱小如蝼蚁。
闪电的银光只有瞬间,须臾,天地又是一片漆黑。
她的思维也变成了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
她本能的、低沉的喃喃自语,仿佛失去了灵魂,任由海水托着木板,随波飘荡。
“燕……菲,燕菲……菲……”
一声声呼喊又伴着海风传来,低沉沙哑,却清晰无比。
燕菲菲回过神来,脑海里全是唐柏被海浪吞没的画面,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伤心呜咽的道:“小子,你死了吗!是你的魂魄在呼唤我吗?可是我不想死,我怕……”
她哭着喊着,突的想起了什么,笨拙的从胸口拉出一个兽皮锦囊,小心的拉开锦囊上的麻绳,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漆黑的海面,似飘浮在海面的灯塔。
光石,她曾经使用过的光石。
唐柏没死,一个人不想死,老天也拿他沒为法。
他被海浪托起的时候,在电光闪现的须臾间看到了燕菲菲。
这是一种幸运。
这也是一种不幸。
狂风卷起海浪,将他淹没,再浮出水面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焦急时,耳边传来燕菲菲的声音,他沿着声音的方向游去,撞到了海面上的浮物,他随手攀附其上,发现是一根长长木头,上面还缠着长长的粗绳,想来是货船的断桅。
他翻身而上,气运双脚,如粘在断桅之上,在浮沉不定的海浪中沉浮。
他脚跟在断桅上推,断桅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他看到了光,洁白的光。
光芒于无边的黑暗中十分突显,他耗尽了全力,他看到了燕菲菲。
两人终于汇合。
燕菲菲很激动,所以她松开了木板,紧紧的抱着唐柏。
两个人往海底沉去。
唐柏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女人拥抱至死的男人。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燕菲菲不是个傻瓜,但有时候会做傻事。
她的力量激发了了唐柏胸口的‘金龙宝玉’,散出一股柔和的金光。
唐柏反应了过来,燕菲菲清醒了过来。
两人又浮出海面。
断桅的绳子抓在唐柏的手中,成为两人生命的工具。
两人都死死的抱着断桅,用粗绳绑在彼此的腰间,哪怕再大的风浪,也不能将两人分开。
龙卷风过后,大海平静了下来,连雨也停了。
两人随着海浪浮沉,就像两片浮水的落叶,不知道会被海水冲向何方,也不知道会不会葬身于鱼腹之中?
海水冰冷,两人不停的说着话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安慰彼此心中的恐惧。
黑暗远去,四周有了朦胧的光亮,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一百七十八遍,唐柏知道,她还会继续问这个问题。
女人需要答案,哪怕是由谎言编织的答案。
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总是希望别人多给一点希望。
无论真假。
“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唐柏自己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谎言。
大海茫茫,许多人不是淹死的,而是渴死的。
没有粮食与水,死亡往往只要三四天。
“陆地在哪儿呢?我饿了!我渴了!”
燕菲菲闭着眼睛,精神萎靡,喃喃自语。
她喝了不少海水,此时喉咙干氧,有如火烧,实在难受至极。
“那就少说话,省些力气。”
唐柏话还未说完,又一股海浪袭来,将两人推出数丈远,待海浪过后,唐柏手中却多了一条尺长的海鱼。
燕菲菲不解的看着唐柏,道:“你抓鱼干嘛?”
“吃,可以解渴,可以充饥。”
两人都吃过生食,倒并不觉得什么,一条鱼眨眼间就被两人分食。
唐柏正欲再往海水中抓鱼,燕菲菲突然惊叫道:“那是什么?”
唐柏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海面上飘浮着一个长长的木箱,想来是船上的货物,船毁后,飘散在大海之中。
唐柏心中大喜,道:“再仔细瞧瞧,看看边上是否还有木箱?”说完,推着断桅,朝木箱游去。
木箱足有丈长,宽有五六尺,宛如棺材;浸油的木楔牢牢的钉紧四面厚厚的木板,不见一丝缝隙,昨晚那么大的风浪中也未见破损,十分牢固,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唐柏用匕首将上面的木板撬开,发现铺着干燥的稻禾,还有大大小小的瓷器。
瓷器大多成了碎片,但还有少许破损并不严重。
两人小心的将里面清理干净,将损坏不严重的瓷瓶器堆放一旁,又将断桅上的粗绳解了下来,爬进了箱中。
脱离了海水的浸泡,紧绷的心才轻松下来,两人各躺一头,闭目休养,恢复力气后,又趴在木箱边源,朝四周观望,希望能多找一些同样的木箱。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除了风雨后平静了的海平面,两人没发现任何飘浮于水面的东西。
黄昏,唐柏身上绑上绳子,又跃入了大海中,前些日子从水手那里学会的抓鱼技巧此时派上了用途,没多久,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条扁长的大黄鱼,爬进箱中后,将鱼放血,用瓷器装着,看着燕菲菲有些干裂的嘴唇,又将瓷器递给了她。
两人喝了些鱼血,又饱食一顿,体力与精神恢复了不少;燕菲菲看着无边的大海,又道:“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啊?
唐柏头痛,道:“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燕菲菲道:“换个什么问题?”
唐柏道:“你想问什么问题就问什么问题。”
燕菲菲道:“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啊?”
唐柏:“……”
海上的天气就如女人月事时的情绪,捉摸不定,白天风和日丽,晚上又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海浪猖狂的将箱子抛于浪尖上,又毫不留情的打入水浪中,让两人的心的揪在了一起。
黑暗中,他们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大门,死神的召唤。
他们一只手死死抓住箱子的边源,另一只手用瓷器将箱子里海水倒出;忙活半宿,待风浪变小,才和着湿冷的衣服,勉强眯了一会儿眼睛。
转眼又是第二天,阳光火辣灼热,温度急聚升高,空气有如火浪。
唐柏有些后悔,为何要将箱子的板盖丢弃,不然也不用暴晒在阳光之下。
温差的变化,再加上海水的浸泡,两人的身上全是晶莹的细盐颗粒,伴着汗水,粘稠不已,燥氧难耐,用手去抓,皮屑满天飞舞,而且越抓越氧。
唐柏制止了燕菲菲自杀式的形为,在海上,一旦抓破了皮肤,再加上感染,很容易丢了性命,哪怕身上再氧,习惯就好。
习惯是很可怕的,在此恶劣的环境下,两人也慢慢的习惯了海上的生活,下雨的时候,就将瓷器装满淡水,饿了就去海里抓生鱼,幸好没有遇见嗜血的鲨鱼,凶猛的飞禽。
如此在海上飘泊三个多月,唐柏身上的‘噬魂毒’不但没有发作,手臂上的黑线反而变淡了;终于有一天,听到燕菲菲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道:“看,陆地,陆地。”
喊着喊着,她哭了。
唐柏朝海平面看去,果然看到了青翠的林海,高耸巍峨的大山,刀削般的崖壁,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而后纵身而起,跃入水中,用体内残余的力气,推着箱子直朝海崖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