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战机已失
靳岚坐在窗前给礼夏写信:我想你了,真心实意。他又要出关去探查界河的情况,不带我去,说我未领魂军。实则是我没有你那样的本事,不能与他并肩作战,只会成为他的拖累。我心里委屈,想跟你说话,而你却不在身边……
顾独领五百轻骑出关,距界河十五里左右,看到敌军哨探,顾独催马急驰,弓开满月,一箭将哨探射落马下。
射死哨探只是为了避免敌军提前布防,实际上他们靠近三里,就被敌军看到了。
号角声响起,挖土的劳工纷纷爬上北岸,向北逃蹿,敌方守军排开阵势,弯弓搭箭,等着顾独他们近前。
顾独行到一里处停住,站在马背上眺望,界河更宽了,大约快两丈了,而且好像还要往宽了挖。
顾独在心中喟叹,战机已失,即使现在再发兵,等到大军到时,界河也已不能逾越。
如此宽的壕沟,只要在沟中布下尖刺或是柴火,大军下沟后便如蝼蚁一般,反倒不如等界河引了水,搭建浮桥来得安全些。
顾独领军返程,这回敌军一声不吭,上回骂了顾独一次,结果招得顾独两次夜袭,死伤数千人,顾独睚眦必报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回到镇北关,顾独把情况告诉了武仁雄,武仁雄笑了笑,说道:“那咱们就歇着吧,反正也打不成了。”
顾独知道,武仁雄心里也有怨气,原本就应该在敌军初来之际引兵迎敌,哪怕朝廷增援三万都行,这一仗就能将泽国打得元气大伤,可灵皇就是不用兵。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界河阻挡,根本就看不到敌营的情况,更看不到敌营之后的情况,或许泽国已经举国南迁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而已。
顾独问武仁雄:“大哥,泽国的细作遍布朝野,咱们就没有细作在泽国吗?”
武仁雄答道:“朝廷有没有派遣我不清楚,但是我派过,要么死了,要么投敌了,反正没收到过一份谍报。”
顾独不解地问道:“为何会如此?”
武仁雄答道:“一者,关外民风彪悍,据我所知,他们欠缺的是像楚大师那样的能人,如果真是以兵对兵……”
武仁雄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顾独点头,所以御魂师才如此位高权重。
武仁雄又说道:“另外,我拷打过叛军俘虏,他们说,泽国上下一心,东方氏自立朝以来,便是贤德圣明,以仁孝治国。”
顾独沉默,武仁雄又说道:“还有,泽国细作从草原来,只要避开三个关口,翻过山岭,便能融入咱们的百姓中,而咱们的人出了关之后,一望无际,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人家还不一眼就看出来是细作吗?”
顾独点头,这话对,可能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武仁雄又说道:“而且泽国远处冰原,草原上既没有路,也没有指向牌,咱们的人,十有八九不等找到泽国,就饿死在野地里了。”
顾独站起身说道:“明白了,我回去了。”
回到偏院,顾独问靳岚:“娘子,你认识东方不闻吗?”
靳岚怔了怔,答道:“认识,泽国御灵司的主祭司。”
顾独问道:“他长什么样?”
靳岚答道:“年逾六旬,瘦小枯干,须发花白,穿黑袍。”
顾独点头,还真是东方不闻,就把他碰到东方不闻的事说了一遍。
靳岚露出微笑,却没有说什么。
顾独也没再多问,转而说道:“刚才大将军跟我说,泽国的皇帝是东方氏,你说……大祭司的童侍东方轩……他跟着大祭司好多年了吧?为什么还是童侍?”
靳岚轻声说道:“你不能因为人家的姓氏就怀疑人家,整个南境,姓东方的人多了。”
顾独说道:“我没说我怀疑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靳岚轻声说道:“那也不要说,皇上虽然赐了婚,可谁知道哪天又会疑心,少说话的好。”
顾独说道:“我又没跟别人说,这不是跟你说嘛。”
靳岚轻声说道:“跟我也少说,说得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外人面前说走了嘴,又不知会惹来什么祸事。”
顾独笑着说道:“好,听娘子的,老话说得好,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嘛。”
靳岚嫣然而笑,顾独拉着她起身,到榻边坐下,轻声问道:“娘子,泽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靳岚想了一下,轻声答道:“据我所知,泽帝仁心仁德,克勤克俭,礼贤下士。”
顾独皱眉,靳岚轻声说道:“夫君,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这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顾独轻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为何泽国的御灵师都这么弱,对了,东方不闻的本事如何?”
靳岚轻声答道:“不如楚大师。”
顾独轻声问道:“你知道原因吗?”
靳岚轻声答道:“或许是因为南境山灵水秀,物产丰饶,所以人的天生灵力要高吧?”
顾独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靳岚问道:“夫君因何事叹气?”
顾独失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错失战机?还是为了泽国。
北地,东方胜没有遵照泽帝不准扶灵的遗诏,亲自披麻戴孝,扶灵南迁,灵车后跟随的军队与百姓,绵延数百里,尽皆素缟,与天地一色。
帝王无家事,帝王无私情,先帝驾崩是泽国之殇,同时也是泽国之动力,于此举国南迁之际,东方胜要以仁孝之心,示于将士百姓。
草原战报,灵国没有派大军征伐,界河已经宽至两丈,但即使如此,此次举国南迁,也是吉凶难料,所以举国上下,必要同心同德,方能同舟共济。
天寒地冻算什么,北风凛冽又算什么,多少将士为了今日的南迁,抛家舍业,奔驰千里,浴血沙场,埋骨他乡,他身为泽帝,难道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怅然回首,皇宫的废墟即将被大雪掩埋,东方胜在启程之际,命人拆除皇宫,以示此番南迁,有进无退,誓死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