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投其所好(三)

  肖云砚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低吼道:“那东西在谁手上?”
  “你应该问那晚你刺伤的人。”李不念努力让自己不要畏惧那如黑夜的鹰眼般摄人的眼睛,语气也有些急。
  肖云砚眉头微动,视线也渐渐偏离李不念的脸,“你将那东西交给了魏远闻。”
  他重新看向李不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硬的靠山,你还真是毫无底线。”
  那些被李不念放下的记忆又被肖云砚的话抽了出来,拔出的“针”再次刺伤了李不念,她握紧双拳,主动迎上对方的眼眸,“我有没有底线与你无关,你纵然再有本事,也只能在夜里猖狂,与那老鼠有什么不一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也要刺伤肖云砚,而肖云砚的伤她很了解。
  肖云砚被提醒了什么,眼睛变得猩红,脖子青筋暴起,紧紧捏着李不念的脖子。
  李不念说不出话来呼救,只能拼了命地找准仅有的空隙呼吸。
  肖云砚低头凑近李不念,另一只手捏着李不念的下巴,冷哼道:“死人所要去往的地方是活人永远都不知道的,别在痴心妄想地以为死就能如你所愿。”
  李不念心底里不愿承认的事实被肖云砚深刻地提醒着,她厌恶极了这样的话。
  他让她死还要带着未知的恐惧。
  只是……
  李不念看着肖云砚充满讽意的嘴角,冲过去,咬住那唇,比之前咬的更狠,恨不得咬断。
  嘭!
  李不念被推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你不会杀我,这宫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对魏远闻还有用!”李不念戳破魏远闻的心思,提醒道。
  他不会杀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让她受了惊吓,日夜难安。
  谁怂谁就输了。
  李不念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绕过肖云砚,渐走渐远。
  肖云砚任由嘴角的血流着,眼中的深邃一圈一圈地包裹着,谁也看不透最里层那通往心的地方藏着什么。
  李不念狠狠地擦拭着不停落下的眼泪,酸楚和痛恨交织在心里,脸颊上的刺痛让她越来越清醒。
  她讨厌自己的眼泪,可却控制不住自己。
  她生于富家,人生的第一部戏便是女主角,也从此火遍全国,有了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从小到大并未受过什么身体力行的苦,再难过的事大醉一场便能过去。
  如今她醉不得、哭不得、委屈不得。
  李不念将落入唇边的眼泪吞咽进去,用衣袖擦拭脸颊上的泪痕,直到上面留下血痕,才彻底止住眼泪。
  宽敞儒雅的书房内散发着墨香,魏远闻正认真地看着林晓儿呈递上来的纸,寻找着字与字之间的规律,林晓儿恭敬地在一旁,规规矩矩,眼神时刻在一个方向。
  “你是如何习得上面的文字?”魏远闻好奇问道。
  林晓儿紧张地稍合了立在腰前的手,恭敬地回道:“奴婢曾与父母生于乡野,偶然留宿旅人,是一位白胡子长者相教。”
  “或许这人就是篆此书的医者。”魏远闻猜测着,脑中又想起什么,追问道:“你可知那长者的行踪?”
  “本就是路过,后进了宫,便完全不知家中的消息,且父母已不在人世。”林晓儿将李不念教与自己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魏远闻点点头,视线移到《回生医本》上,“也是。”
  看着《回生一本》,他突然想起李不念那张倔强的小脸,瞥了一眼站着的林晓儿,吩咐道:“自己寻个椅子来坐。”
  林晓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微愣着,眼神落在魏远闻身上,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
  “朕的话不听?”魏远闻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林晓儿。
  林晓儿慌乱地低下头,赶紧寻了座椅,木讷地坐在上面,全身紧绷着。
  她在皇后身边经受了严苛的训练,从未逾矩过,在魏远闻身边却有些自乱阵脚。
  皇上终究是皇上……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紧张地面对一个人。
  “你不必觉得沉重,你坐在这里便不是宫女,是教习字的老师,只管大胆地说和做。”魏远闻见林晓儿拘谨得很,劝说道。
  译文终究不能完全代表原意,他只有自己习得这样的字,才能带着深刻地理解《回生医本》的精华之处。
  魏远闻求学之心急切,问话处便渐渐忘了自己与对方的身份,极为认真耐心地询问着。
  林晓儿也渐渐放松了自己,说话时也自然了许多。
  李不念捧着茶看着此时如此和谐的两人有些失神。
  “皇上小时候便这样好学,从不在教习师父面前摆皇上的架子,今天仿佛回到了从前。”蔡公公脸上少了讨好之色,多了几分慈祥,仿佛真的在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