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初雪

  比原定的一周又拖了三四天,当李怀一行人回到京城时,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这段时间,他们亲眼见到了许多,这才发现原本已经够好的剧本,还是显得非常单薄。
  老姜仿佛浑身还洋溢着一种革命热情,不屑地撇了一眼路边《十面埋伏》的大幅广告,“什么**玩意儿!”
  李怀哭笑不得,“醒醒,姜哥,欢迎回到京城。”
  老姜犹自嘟囔着:“怪不得道明说没文化的才进这个圈儿,无病呻吟、虚华浮躁…”
  李怀和刘正同时翻了个白眼。
  都在演戏,谁也别说谁,谁也甭笑谁,都是些普通人,只不过张三李四王麻子的欲望放大了几倍,供大家伙娱乐而已。
  缓了一会儿,姜纹的脸色变得严肃,“小李,剧本还得改!”
  李怀点了点头,“是得改…”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老姜、李怀和编剧小组的人经常聚在一起,对剧本进行重新打磨。
  边疆之行,他们看到和感受到的太多了,但毕竟不是纪录片,如何提炼和截取这些故事,巧妙地融合进剧本,是件很费脑子的事。
  老姜原本习惯性的想要在结构上做文章,却被李怀严厉制止,一句话点醒了他:这部电影越多人看到越好。
  不得不承认的是,老姜的水平远比他们高,一些剧情对话经过修改,变的更加精彩。
  李怀最终还是把导演职位给了老姜,这部电影他根本没信心,也没技术拍出来。
  而且前期筹备估计到了明年才能完成,正好老姜解禁,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不过麻烦的事终究来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部电影正在筹备的消息很快扩散到了整个圈里。
  星海是什么公司?
  老总是少年畅销书作家,第一次出手拍电视剧就搞了个收视率第一,眼光应该没错,听说还不差钱。
  姜纹是谁?
  虽然太过肆意妄为,但却是无可否认的天才导演。
  这部电影是什么?
  外界都在猜测。
  刚开始还没人打扰,主要原因还是姜纹。
  这家伙刚刚解禁,其他人还有点摸不清楚上头的路数,不想跟他离的太近。
  谁曾想中影的韩总在听说这部电影受到部队的大力支持后,上门看了剧本,并主动提及合作。
  这下子,想要投资的人蜂拥而至,国内的、港岛的、美利坚的、RB的…各个吆喝着不差钱。
  想挤进来出演的更多,托朋友撺饭局拉关系的,都还算正常人。
  女明星半夜发暧昧短信要求出来见一面的都有,把小妖精气得个够呛。
  李怀也算是见识到了老姜的威力。
  他实在受不了这些事,关了手机全交给刘正处理,只有一个要求:
  投资合作可以,按正常商业程序走,不能干扰创作,塞演员更别想。
  ……
  东城区一家烤肉店内。
  李怀一边嚼着小羊肋排,一边灌了口冰爽的啤酒,满足的打了个嗝。
  “呦,李总,注意点儿形象,您现在可是风云人物!”
  对面的郑恺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纸巾擦了下额头的汗。
  李怀现在圈里的熟人不想见,生人更不打算见,正好和许久未见的牲口叙叙旧。
  “风云,搅屎棍还差不多…”
  李怀哼了一声,“现在不知有多少人骂我不讲规矩呢。”
  郑凯一声感叹,“京城地面虎狼多啊…”
  “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就是这规矩,一次也不开口子。”
  李怀拿餐巾纸抹了下嘴巴,“别说这些糟心事了,上次你不是说在学校门口开了个饭店吗,生意还行吧?”
  “别说了,更TM糟心!”
  郑恺一脸的郁闷,“我也没想着赚大钱,就是练练手。但架不住打秋风的多。”
  “我你也知道,喜欢玩,喜欢交朋友,认识的人就多了那么一点。老乡会、学生会…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经常找理由去我那小饭馆聚会。”
  “每次还硬拉着我喝酒,不明摆着想要我请客吗?”
  “还有今天这活动,明天那活动,都想着法要赞助。”
  “最可气的是有个家伙,请别人吃完饭不付钱,还嚷嚷着老板是我兄弟,我呸!”
  郑恺喝口酒,压了下火气,“前几天盘给别人了,根本没法干。”
  两人苦笑着互相碰了杯酒,
  “操蛋的社会!”
  “还是高中时候好呀…”
  郑恺突然感叹了一声,“大家都傻乎乎的…嘿,不对,你这家伙好像那会儿就突然变得很精,这一步步走的,惊世骇俗。”
  “运气、运气…”
  李怀呵呵一笑,“等上了社会你就会觉得大学时候好,等老了你就会觉得年轻时候好,都是一个鸟样。”
  “也对。”
  两人喝的已经不少,郑恺揉了揉脸,突然来了八卦,“哎,前段时间打人那怎么回事?”
  李怀撇嘴,“都是惯的…别说这些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去接你爸的班吗?”
  郑恺摇了摇头,“以前是这打算,但看看你,又觉得没意思,我也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你想做什么?”李怀好奇。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郑恺一脸苦闷,“总觉得人生空虚迷茫,我跟我爸说了,放假后去北美转一圈,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李怀笑道:“正好,到时候我也要去,咱俩做个伴。”
  “你去那里干什么?”
  “有个美剧要开工。”
  “嚯,这口气,得了,到时候叫上我…”
  ……
  《长空》造成的喧嚣渐渐落幕,李怀还是顶住了压力,最终只选择了中影集团作为合作出品方,博纳作为发行方。
  当然,投资方更是多达五家,最终的预算是5000万。
  这让李怀有些乍舌,明明是部略带文艺和主旋律的喜剧片,怎么就奔着商业片的规模去了。
  要知道,刚刚上映的《天下无贼》投资也才3000万。
  他倒是想缩减成本,但事情有些变得不可控,中影的韩总和部队以及广电做了一番沟通,坚持要将事闹大。
  刘正和姜纹也是这个意思,连带着另外几家投资方,大家好像都没把票房收入和投资回报这种事放在心上。
  既然他们不怕亏钱,李怀自然也无所谓,正好锻炼一下团队。
  主创团队也开始建立,美术指导找了曹久平,摄影指导则找了擅长长镜头的吕乐。
  至于演员选角,则放在了年后。
  几名主创开始闭关进行一些镜头设计,不向外界透露任何风声。
  而在这时,《天下无贼》也恰好将热度抢了过来。
  手剥鸡蛋壳、刘德华的雷人造型、素人傻根,几乎每一个话题都会引起全民讨论。
  上映之后,一句句台词更是风靡全国,“IP、IC、IQ卡,通通告诉我密码。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得不说,此时还是冯导最适应的年代,观众群也还买账。
  圣诞节临近,京城忽然降下了第一场雪,银装素裹,很符合节日气氛。
  报纸上有傻公知开始呼吁:抵制洋节日!
  李怀对此嗤之一笑,咸吃萝卜淡操心,国人才不在乎圣诞节是怎么回事,也更不会因此信上帝。
  大家伙只是想找个理由乐呵一下而已…
  就算洋鬼子以前也不过圣诞节,同样是因为老狄的《圣诞颂歌》,才决定乐呵一下,后来春节不也成了全球盛会吗?
  在这乐呵的日子里,李怀和小妖精去电影院看了刚上映的《功夫足球》。
  电影结束后,随着欢笑的人群出来,两人一人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在细雪飘飞的街道上散步。
  埃里克突然打来越洋电话,声音带着兴奋,“李《邪恶力量》通过了,我们成功了!”
  早已料到结果的李怀微笑着互相恭喜,约定好行程后,挂断了电话。
  然而次日,埃里克就又打来了电话,声音中带着沮丧,“李,看新闻了吗?”
  “正在看…”
  李怀点了点头,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印度洋海啸的惨状,几乎一瞬间,无数生命消失,20万人罹难。
  “华纳电视台的高层,都在那儿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