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走了
苗玉英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多,林书珍已经去上学了,林连生这会儿也该到了县里了。
苗玉英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又洗了几件衣服,看天色差不多林书珍该放学回来了,就去锅屋准备做饭。
晚上就娘两个吃饭,苗玉英只烧了点玉米面糊糊,再配上煎饼咸菜,在农村,这就是好样一顿饭了。
玉米面糊糊烧开后,苗玉英留了一根柴热着锅底,便去门口和邻居说话了。
等林书珍回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苗玉英问她:“你二哥中午给你做什么饭了?”
“二哥烧的两碗面疙瘩汤,我俩一人喝了一碗。对了妈,二哥去县里干吗的?”
“你二哥说去看看你大哥家的婧婧,明天就回来了。”苗玉英说道。
林书珍“哎”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我还以为他干什么去了,说的跟不回来了似的。”
苗玉英心里“咯噔”一下,急切的问道:“你二哥跟你说什么了?”
苗玉英的语气太着急,林书珍奇怪起来,“妈,怎么了?”
“你快说,你二哥都跟你说什么了!”
“二哥说我是大姑娘了,家里家外的活儿也得学着干起来,还说大姐二姐三姐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干活都能顶一个壮劳力了,让我别只顾着自己玩,多帮你干点活。”林书珍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二哥没说去县里什么时候回来?”苗玉英哆嗦着问。
“没说。大哥那又不好住,他最多住今晚一晚,明天还能不回来啊。”
“你二哥怕是不回来了。”苗玉英饭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回屋躺下了。
林书珍丈二摸不着头脑,冲着苗玉英的背影问道:“妈,你怎么了?咋不吃了?”
“我吃饱了。今天去你三姐家了,有点累,我先睡了,你吃完把碗和锅刷了。”苗玉英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林书珍摸摸鼻子,想不明白苗玉英去林书霞家干什么,又问了一句:“妈,你去我三姐家干啥?”
等了一会儿,苗玉英没有回答,林书珍只好一个人把饭吃了。
洗涮完,林书珍想去看看苗玉英,才走到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哭泣声。林书珍在门外站了会儿,听见里面没动静了,故意跺了两下脚,说道:“妈,你睡了没?我进去了啊。”
过了一会儿,苗玉英才叫她进去。
屋里黑着灯,林书珍趁着月光走到苗玉英床前,问道:“妈,好好的你今天去我三姐家干什么?”
“你薛婶子娘家侄儿来捎话,说你三姐小产了,我去看看你三姐。”苗玉英说道。
“我三姐没事吧?怎么会小产呢?”林书珍急了,“是不是那个朱连喜对我三姐不好?”
“不是,你三姐自己怀了孕不知道,干活累着了。”苗玉英没提侯春花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揪着不放也不能解决问题,就看以后怎么样了。
“哦。妈,我刚才看你也挺着急问我二哥的,我二哥又咋了?”林书珍又问道。
“你二哥……没咋,明天再说吧。”苗玉英不想说自己心里的猜测,总要等到明天看一看情况再说。
林书珍见苗玉英不想说了,也不再多问,说道:“妈,那你早点睡吧,我回屋了,明早我自己起来随便吃点就行了,你多睡会。”
“嗯。”
第二天一早,苗玉英就心神不宁的,直到了林书珍中午放学回来,问她怎么还没做饭,才晃过神来。
“中午下面条吃,怕早了面条沤了。”苗玉英说道。
“妈,我二哥还没回来?”林书珍问。
县里回来的车大概十点钟左右从村后头310公路路过,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林连生还没回来。
苗玉英叫林书霞这么一问,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把林书珍吓得不轻。
“妈,你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了?”
苗玉英把手里的勺子往锅里一扔,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你二哥,走了。”
“我二哥走哪去了?他不是去县里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
苗玉英断断续续的,把林连生之前说的话跟林书珍说了,林书珍才明白,自己二哥说是去县里,指不定就是去哪里打工去了。
这时候,由于文化水平有限,人们对出远门都心怀恐惧,出门啥也不知道,路也不会走,说方言也没办法很好的交流。林连生能下定决心出去打工,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
林连生从小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家里孩子多的时候,他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比林丰生小了七岁,干的活却比比林丰生还多。以前学校安排割猪草,上小学的林连生比高上中的林丰生割的还多。
林书霞嫁了后,家里只剩她和林连生两个孩子,两人关系这才亲近一点。
“妈,那这事咋办啊,要不跟我大哥说说,看看他能不能把二哥找回来啊。”林书珍心里挺难受的。
“是要跟你大哥说一声。明天我去给你大哥打个电话。”苗玉英哭过了,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林连生昨天就走了,还能上哪去找人呢。
林丰生接到电话,气的拍了桌子,“这个连生,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等晚上下班回家,把这事跟郭秀玲一说,郭秀玲也跟着担心起来
“连生都没出过远门,怎么有胆子一个人走了呢?要不你回去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别人一起走了。”
郭秀玲这话也提醒林丰生了,要是村里有人一起走的,起码能问到人是去了哪了。就算他不愿意回来,知道人在哪,也能放心点。
等到周末,林丰生和郭秀玲说了一声,就回林村了。
“妈,你知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其他人跟连生一起走的?”
“没有。他以前跟我说,林新民的舅舅在外头给人干活,我去新民家问了,他家人说新民舅舅前几天确实回来过,我估计是跟新民舅舅走了。”苗玉英这几天担心林连生,都没怎么吃饭,整个人看起来也无精打采的。
“那知道新民舅舅在哪给人干活吗?”林丰生又问。
“只知道是在甘肃,具体地方就不知道了。”
林丰生也没办法了,甘肃在西北方向,小两千公里,这会儿人还不知道走到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