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赵大熊

  姜二在石头山上住了一晚,夜里偶尔听的见两声狼嚎之外,没有了其他动静,平安无事。没有听到贾邦国口中嘤嘤的笑声,也没听见房顶噗通的跳脚声,就连临春时节山里经常刮的风啸声都消停了。天亮之后,贾邦国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了床,吆喝着工人们进来生炉火,对已经醒来准备洗漱的姜二开起了玩笑,说道:“二兴啊,奇了怪,你这一来,山里安静多了,那山精鬼怪也不敢出来捣乱了?还是你的火气旺,要不你就搁岗着下夜吧?岗不会亏了你。”
  姜二其实昨晚没有休息好,换了陌生的地势倒觉(失眠),睡不踏实,刚洗了把冷水脸,清醒清醒,本来贾邦国这间屋里的炉火,都是通明的烧,只是姜二昨个安顿着,让炉子自然熄了,所以早晨屋里还有点凉,冷水往脸上这么一激,没有了一点困意,接起贾邦国的话茬说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咱做正派派的营生,就算真来个山精小鬼也不怕,哈哈。”贾邦国也说着:“是咧是咧。”这时,生炉火的工人进来了,贾邦国连脸也不洗了,带着姜二和二林去临时搭建的厨房窝棚喝稀饭去了。
  姜二吃完了早饭,身上有了热乎气,和贾邦国说有点事要处理,需要下趟山,等着下午或者晚上再过来,贾邦国连忙招呼了开车的小刘,送姜二下了山,姜二到了石头村口就下了车,编了个理由,让开车的小刘回了石头山,自己带着二林按着小刘昨天说的地址,连打听带询问的去找赵姓小个子。
  这小个子的家其实好找,到了地势望着街门,姜二就有种亲切感,土胚子的院墙有着比姜二的院子还大的豁口,比姜二还不如意的是,连个街门也没有,只留下了门框。这也不用拍门叫人了,姜二站在了院当中喊着:“请问赵师父在家吗?”请问赵师父在家吗?”喊里两边,屋里有人接话了,喊着:“谁呀?”接着掩开了半拉门,探出头观望,一见院里是生面孔,又关上了门。姜二还纳闷,这咋招呼也没有,就又关门了,于是又喊道:“赵师父,讷找你有事咧。”这次没喊第二遍,门开了,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字,还穿着昨天那身劳动褂,带着一副皮手套,邋里邋遢的样,开展了门,脸色不悦说道:“大早的,啥事啊,吵了扒火的?”
  姜二连忙右手压左手,双手拇指露了出来,但是没翘起来,常着前方顺着,抱了个拳说道:“哦讷和赵师父打听点事。”
  那小个子举着带皮手套的手摆了摆说道:“啥赵师父的,讷叫赵大熊。有事快说。”说完话,就依在门头,懒洋洋的杵在那,也没让息着姜二进屋。
  姜二见对方也没回个礼,心里明白着,这货不是路上的人,放下了心,又琢磨着,赵大熊咋在家也戴双皮手套,不怕捂着汗,蛋大的个子,还叫个大熊,笑死个人,但是面上还得恭敬的继续说道:“哦,讷是冲石头山上下来的,这不是吗,听说赵师父能帮着把石头山的山精撵走了,特意来拜访下赵师父。”
  赵大熊一听,连忙精神了起来,用手扑拉了几下衣服,还整了整没有翻出来的衣领,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哦,石头山上的啊?你是掌柜的?昨儿个那姓贾的人呢?”
  姜二说道:“哦,老贾他管工程,讷管账目,昨儿个讷不在,夜晚了才听说了这事,这不一大早就跑来,寻赵师父了,打听打听情况。”
  赵大熊听了,恍然大悟的感觉,出了门头,挪开了一边,请着姜二说道:“到屋里谈吧。”
  姜二听了,假意说道:“唉,赵师父等等,讷先让外边等着的司机回山去,省的他们惦记。”说着话让二林留下,假装出了街,大喊了声:“小刘,你们先回去吧,讷着有事和赵师父谈。”喊完了,也不等外边的回话声,领着二林钻进了赵大熊的屋,赵大熊也没多想,跟着进了屋。
  姜二进了赵大熊的屋,首先闻到了一股齁鼻子的光棍味,那种汗腺和常年不洗澡,混合的味道充斥着满屋,屋里破败不堪,赵大熊开始收拾着刚起炕破烂不堪的被褥,腾出了一块地势,让姜二坐下。姜二顺势跨了个边,坐了下来,不由的让姜二想到了大林的小黑屋,姜二憋了两口气,慢慢的适应了屋里的气味,对赵大熊说道:“赵师父,讷姓姜,您和讷细说说这石头山到底是咋回事啊?老贾他们和讷也讲不清楚。”
  赵大熊,坐在炕上,盯着地上虎腾虎脑的二林,板寸的发型,一声不吭,觉得像个职业保镖的样,认为着眼前这个主,比昨天见得那个包工头有气派,对姜二就另眼相看,说道:“哦,是姜老板啊,你们这个事啊,不好处理,我估计着是你们拉炮开山,惊动了山神爷,所以山神爷派了山精作怪咧。”
  姜二听了,惊讶的说道:“可是讷们开工那天,请了云山县的二宅先生,人家和石头山上那个宏芝法师一起设坛,专门拜祭了山神爷啊。咋还能整出这祸事讷?”
  赵大熊带着手套罗动着窗台上积攒的灰尘,说道:“他们一个是二宅,一个是二僧,又不是大仙爷,能瞧的见山神爷长啥模样?能听的见山神爷说啥活?反正讷是大仙爷,看的见山神爷和山精,山神爷是这么跟讷说的,讷就原话跟你们这么说,你们爱信不信。”
  姜二哦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讷们信咧,可是你这要的价钱也太高了吧,能不能便宜点,讷们揽个工程也不容易,赚不了几个。”
  赵大熊嘿嘿了一声说道“两千块,一分也不能少。”
  姜二心里已经盘算出,山精魍魉的事,和这个赵大熊有推不开的关系,心里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打算,借故对赵大熊说道:“赵师父啊,您看您这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要不然讷再寻别人问问吧,没办法,赚钱不容易啊。”说着话就要起身离开。
  赵大熊自信满满的说道:“去吧去吧,山精哪里是那么好抓的,你们爱找谁找谁,再来讷可不理求你们咧!”
  姜二听了也没有再言语,领着二林出了赵大熊的屋子,朝院外走去,隐约还听的见屋里的赵大熊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姜二靠着一断金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看出山精就是赵大熊在捣鬼,但是又不知赵大熊的底细,冒然揭穿了,万一到时邋遢的赵大熊有其他的本事,怕着平白无辜给贾邦国惹了麻烦,不如先行离开,寻人打听打听,打探了这赵大熊的底细,再做打算,出了赵大熊的院,也不往远走,在附近寻村民开始打听,前边不远就有个老汉,姜二追了上去,忙着问道:“大爷大爷,您等下,讷打听个人?”
  那老汉听着有人在喊,停下了脚步,问姜二:“你干甚咧?”
  姜二说道:“大爷,您知道赵大熊家在哪吗?讷找他有事咧。”
  那老汉听了,一指赵大熊家的方向说道:“哦,找七指儿咧?前边一拐就到咧。”
  姜二连忙说道:“哦,谢了大爷。”假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哎?大爷,他不是叫赵大熊吗?您咋叫他七子儿咧?”
  那大爷也怕落个说嫌话的由头,反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找他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七指儿?”
  姜二连忙编了个谎说道:“哦,是朋友托讷来办事,寻他办个事,还没见过面咧。他为什么叫七子儿啊?排行老七吗?”
  大爷呵呵的笑了笑,也不怕落了埋怨解释道:“那货气(对没本事或者某人的贬义称呼)耍钱摊上耍手艺(出老千),被人抓了,连砍了三根指头,就剩七个指头了,人们就给他起了七指儿的外号。”
  姜二听了,豁然大悟,怪不得老戴着皮手套,对老汉又说道:“哦原来是七根指头啊,讷还以为家有七个兄弟咧,大爷,听你这么一说,讷觉得找他办事是不是不太稳当咧?”
  那老汉听了,不住的摇头,也不言语,摆着手往前走了,怕说多了话,也怕说错了话。姜二没有追问,又转了一圈,寻了个二老板(中年妇女),编了谎,打听了赵大熊的社会关系,如此三番,打听出赵大熊只能算个社会二流子,早些年在出远门,学会了耍钱的手艺,回来后在耍钱摊赢了不少钱,后来和社会上的油子们耍钱,被抓了个正着,剁了一根手指,可是这货不争气,继续耍手艺,结果连着双手被剁了三根指头,只剩了七根手指,出门戴副皮手套遮羞。现如今已经是打不到人堆的货气,不招人待见,家里有几亩地也不上心,听说还借过放红(高利贷)的钱,现在在家里混吃混喝等死。
  经过一番打听,姜二知道了赵大熊的底细,想着自己可以随时揭穿赵大熊的把戏了,但是自己和贾邦国毕竟属于外地人,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小人是最难防的,姜二盼着把事情做圆满了,打听着村民哪有公用电话可以打,找到了个小卖铺拨起了电话,寻去找善后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