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三爷拜访

  姜二喜欢雪,因为雪里有蒋二美好的回忆。鸡翅膀不喜欢雪,因为雪里有鸡翅膀的噩梦。
  二秀对雪却有说不上的情感,有童年对雪的阴影,只要下了雪,二秀就失去了自由,因为没有暖和的鞋子,所以不能出去玩。还要帮着妈妈劳作,生的满手的冻疮,冬天的季节里,二秀感觉自己就是最丑的那个人。
  青春时期的雪,对二秀说是希望的开始,因为在二秀的记忆里,只有下雪了,才会有别人疼爱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在春夏秋都不会有的。即使天气再冷,对于自己也是温暖的。
  当自己离开瓦檐村时,入冬的雪对自己已经不重要了,也不会无聊到半夜起来踩雪,只是昨夜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睡不着,二秀半夜起来时,看见鸡翅膀披着睡衣,靠在楼梯口的窗台沿抽烟的情形。二秀印象中见到的鸡翅膀总是在吸烟。感觉着,鸡翅膀的那口烟也能扫走自己的忧愁似的,时常自己都忍不住想抽一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倒不是两人生分了,而是两个人太默契了。
  二秀踩雪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几个月前来住宿的瓦檐村那些老相识,郭大海和李关娃众人。那日众人都喝的不少,改了名叫李倌儿的李关娃最清醒,第一个认出了自己,因为喝的多,也不见外的握着手不放,聊盘着,当大海江平也聚过来时,本以为会感到尴尬的二秀竟然觉得激动起来,十几年没听的乡音和记忆全回来了,甚至又买了啤酒和吃食在旅店的房间里小聚了起来。
  不知是大海众人真喝多了,还是借机吐漏心声,当知道自己还是单身时,几人嘻嘻哈哈的开起玩笑,整晚喊着自己二嫂,自己那晚也喝的尽兴,很久没有放纵过。从大海李关娃口中,二秀断断续续的了解到姜二的生活不易,尤其是当众人说到姜二的破院墙和简陋的房舍,连毛贼进去都得抹两把眼泪时,众人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但是二秀听得出来,那不是嘲讽而是苦笑咧。
  众人不把二秀当外人,隐瞒了姜二和小寡妇的囧闻,只说是姜二在瓦檐村得罪了李厂长,所以待不下去了。只能出来闯闯,这一顿酒喝到了凌晨两三点,要不是鸡翅膀来回眊了几次,大家伙能喝到天明。
  第二日大海和李关娃临走时,还不停的嘱咐着二秀,希望二秀能在云山照顾着姜二。二秀不能言表自己的处境,只能口头上应语着。
  二秀趁着夜色踩雪,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她知道鸡翅膀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只是没想到慧慧也看见了。无所谓了,踩雪踩出了自己放下的羁绊,二秀想着假如自己放下架子去寻姜二聊天,姜二会不会也放的下心中芥蒂,放开胆子爱自己一次?正如鸡翅膀说的那样,二秀想男人了,想着有个男人依靠,或者是想着去呵护一个男人。
  二秀和慧慧打闹够了,把东西一起收拾回去,二秀询问着鸡翅膀中午吃啥,鸡翅膀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示意着二秀有人找,二秀问鸡翅膀是谁,鸡翅膀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悄声说:“三爷来了。”
  二秀对于乔三爷是敬重的,大概是因为乔三爷做人的公道,虽然乔三爷为人也狠辣。二秀整理整理衣服,走向鸡翅膀的办公室。
  乔三爷喝着自备的紫檀茶壶里的茶,身边对坐着一个面容稍瘦,和三爷岁数差不多的老头,自然是三爷的“军师”常算盘,两个人聊得正欢,二秀敲门进来了。
  乔三爷见是二秀,心情大好的问道:“二秀,忙完了?”
  二秀没寻地方坐,只是站在靠门口的地方,微微欠了个身说道:“三爷,您儿啥时候来的?”
  “刚到了不一会儿,美美说你忙着,准备叫你,爷这里和老常有点事谈就没让她叫。”
  二秀向常算盘打了个招呼:“常叔好,老也不见您儿,讷娘还说着拜访您儿,向您儿道谢呢,只是您儿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寻不到。”
  常算盘的普通话还是标准的很,大概是因为老家离京城不远的缘故吧,字正腔圆的回答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叫你娘惦记了,像再遇见那种事,你托人稍个话就可以了,你坐,坐,别站着”
  乔三爷也客气的说道:“二秀在爷面前不用守那么多规矩,坐坐,缓缓。”
  二秀寻了个凳子,坐到了常算盘的下手,又问乔三爷:“三爷,您来找讷是有啥事啊?找个人言语一声就好了。”
  三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二秀啊,要是能让人转告的事,还用的着爷自己跑啊?”
  二秀心里突然咯噔的紧张起来,三爷和自己唯一的交际就是孙二龙,小声的问道:“三爷,您有啥事,说吧,讷听着咧”
  三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身边的桌子上:“二秀啊,这眼看着要过年咧,爷手底下过年钱都发了,就差二龙的了,你代收了吧。”
  二秀连忙摆手道:“不用咧,不用咧,这几年一直是三爷和常叔照顾讷家咧,再说了讷拿着钱也用不上,您儿收回去吧。”
  乔三爷假装生气的说:“你这话说的,一码归一码,讷当二龙亲儿子看待咧,你不收这钱是让老常和爷手底下的人笑话爷是不是?”
  二秀听了不再言语,也没接桌上的红包,只是说:“那谢谢三爷了”
  乔三爷听了乐了起来:“这就对了,二秀啊,三爷求你个事呗?”
  一个求字出口,二秀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心里明白这乔三爷要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点头说道:“三爷您言重了,您说吧,二秀听着咧。”
  乔三爷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二秀啊,这二龙已经进大狱六年了,爷也打听过,你好像只去眊过一次,你们两个人的事,是私事,好与坏,按道理爷是不该过问的,但是爷手底下还有百八十号人咧,二秀能给爷一个面子,去眊眊二龙吗?别让爷手下的人心寒。”
  二秀听了知道没办法拒绝乔三爷,只能点头应道:“知道了,三爷,讷明个就去。”
  乔三春听了,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好了,爷没别的事,你忙你的,爷先走了。”
  说着拍了拍沙发的副手,那感觉就像如释重负一样,站起了身,常算盘也跟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二秀也赶快起了身,看着乔三爷往外走,此时二秀的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说:“别言语,别言语。”但是二秀还是挣扎出声音的纠缠,对即将出门的乔三爷说道:“三爷!讷有个话想说,您能听下吗?”
  乔三爷心情大好,回头说道:“说吧说吧,二秀要是还有啥难处,就跟爷说,爷能做到一定办。”
  二秀眼圈开始红了,喏喏的说道:“三爷,讷想和二龙离婚可以吗?”对于姚秀秀和孙二龙的协议离婚,除了两个当事人,三爷身边的人是没有人知道的。
  乔三爷听了,当时愣了,喜悦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凝视着二秀,那一瞬间二秀有种窒息的感觉,乔三爷慢慢的说道:“二秀,你说什么?”
  二秀知道话射出去就没了回头箭,深深的吸了口气,把那种窒息感吸通了,略微镇定了一下又说道:“三爷,讷想和二龙离婚。”
  乔三爷想回头走到二秀的跟前继续追问一下,但是三爷知道,假如自己那么做了,眼前这个表面镇定但是内心柔弱的女子,一定会晕厥过去,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自己只能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是因为那个二宅小先生吗?”
  二秀连忙回答道:“不是的,不是的,三爷这和二兴没关系。”
  乔三爷听了没有再做声,扭头也没有再打理二秀,常算盘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下二秀,嘴里嗨叨了一声:“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了”,说着话跟着乔三爷走了。
  正靠在楼梯窗户边的鸡翅膀见着乔三爷过来了,本来准备迎上去打个招呼,突然感觉迎面有一股的怒气扑来,连忙侧身让过了乔三爷,也没有再言语。等着乔三爷下了楼,赶忙迎上了二秀,瞧着二秀默不作声,知道一定是二秀惹了乔三春生气,本想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又忍了下来,因为鸡翅膀知道二秀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不会做出格的事,只能搂住二秀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算是安慰了。
  乔三爷出了美美旅馆,吸了口雪中的凉气,脑子稍微的清醒了一下,对身边的常算盘说:“刚才爷是不是把二秀那丫头吓到了?”
  常算盘笑了笑:“别说丫头了,我也被吓了一跳。”
  乔三爷边走边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也为难二秀那丫头了,只盼着再等俩年,等二龙出来了,不用丫头说,爷也得给他俩把婚离了,只是现在离了,让爷那干儿子太寒心。”
  常算盘说道:“要不三爷去询问下二龙?”
  乔三爷说道:“算了算了!唉,老常啊,爷得领你去见个人咧,你给爷把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