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保灵州 第四十章 灵族

  慕晨和奇露娜到达巨鳄之森,在入口处两人停下,他抬头观望,赞叹道:“隔了许久未见,还是这么壮观。”
  巨鳄之森生活着不同种类的魔兽众多,但如其名,最强大也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巨鳄,它们身形庞大,与鳄鱼长相相同,能爬行也能直立行走,粗壮的尾巴和满口近百颗的利齿,让它们成为这里的统治者。
  这里除了巨鳄,更让人望而生畏的便是粗壮笔直的参天大树,每颗树干的直径最少五米以上,仰头望去几十米高的树冠枝繁叶茂,将自身的阴影覆盖在大地上,正因为这样,除了顽强的野草和喜欢潮湿环境的菌类,其它低矮的植物根本没有办法存活。
  常识里的森林,白天斑驳的光点会照亮四周,可这里,阳光穿不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只有林地周围会透进光亮,越往中心越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地上有强壮凶猛的巨鳄阻挡着侵入者,天上有密不透风的树冠遮蔽着身形,因为这两点,灵族为了避免争斗,才选择生活在这里。
  慕晨感叹过后,两人昂首阔步的进入森林,没准备任何用于照亮的物品。
  巨鳄之森对人类和雇佣者来说一直都是禁地,如果不是为了寻找价格不菲的透翼,没人愿意进入这里,他们往往成群结队,将火把捆扎成团,边设置火堆,边行进,像慕晨和奇露娜这样两手空空,大摇大摆的步行,在一般人眼中,无异于自杀。
  随着路程的深入,斜射进林地的阳光逐渐消失,脚下的路越发模糊,两人也相应的放慢了脚步。
  “诶,丫头,是不是太黑了,你有火把吗?”
  奇露娜实体化火把,将其点燃,两人还没适应光亮,周围却出现了几十双熠熠发光的眼睛,巨鳄一路尾随,将他俩包围。
  “这”
  慕晨刚想开口,奇露娜就消失了,火把顺势落地,他弯腰去捡的同时,匕首撞击硬物和野兽哀嚎的声音响起,等他捡起火把,不远处的奇露娜正在整理行装,挥洒着粘在武器上的血液。
  “还是我拿着吧,你负责保护我。呵呵。”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地势平坦的森林里,除了林立的粗壮树干和偶尔碰到的沼泽,没有任何阻碍,这也让只能隐藏于黑暗中的魔兽无处遁形,借着火光,慕晨目视前方,匀速行进,奇露娜则左冲右撞,杀的不亦乐乎。
  终于在进入林地两小时后,他俩停下了脚步,两颗间距明显小于其它的粗壮树干出现在眼前,树干上呈阶梯状楔有横杆,看上去是为了便于攀爬而制,但对常人来说,距离又过远,不可能轻松上下。
  “没想到当年为了咱俩做的支点还在,好久没跳过了。”这里没有光亮,不适合飞行,他俩原来就是利用这个通道与灵族交往。
  慕晨原地半蹲几下,又活动活动脚腕,准备动作完毕,一跃跳上六七米高的第一个木阶梯,抬头看了看隔壁树干上横杆的位置,对着下面的奇露娜喊道:“我先上去了。”随后身影消失,只剩下蹬踏的声响还回荡在林中。
  他迅速来到顶部,无意中看到手中握着的火把,又低头看了看无底深渊,自言自语道:“你行的。”
  没了光亮的奇露娜摸黑跳上第一阶,发现站立不稳,动作无法衔接,于是调整身形,改用双手,就这样,她一阶一阶的抓住横杆,再利用旋转产生的惯性将自己向上抛出,顺利的来到慕晨身边。
  “诶,这给你,没用了。”慕晨将火把熄灭还给她,扭过头,赶紧离开。
  他俩又顺着枝干,攀上透着光亮的树冠底部,费力的将盘错在一起的枝条和树叶剥开,刚探出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层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本该层层枝杈,树叶繁茂的树冠层,却宽广辽阔,明亮照人,人为的修剪与铺填,将这里变成长在树上的人类城镇。
  地面利用粗壮的枝干作为基础,柔软附有韧性的枝条编结成网相互连接,再铺上厚厚的树叶填补空洞而成,走上去忽上忽下,却十分坚固。
  离地十几米高覆盖着一层透翼,灵族将密实的树冠层掏空,留下足够抵御威胁又能透进阳光的厚度,再用透翼放大,照亮整个内部空间。
  最精妙的是所有建筑都由枝杈制成,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好像它们本就生长成这样。有的绑扎在地面的支干上,有的悬空附着在树干上,还有的直接吊在顶端,利用有限的空间,做到尽善尽美。
  徐徐的微风从四周设置的通风口吹来,让这里不但保持空气畅通,还调节了温度和湿度。
  这座坐落在巨鳄之森顶端的天空城,几十年来一直守护着灵族的安全,也同时将他们与外界隔离,不再参与世事。
  慕晨还在熟悉记忆里的场景,身边却多出了几十把木质长矛对着自己,从头到脚,来自四面八方。
  他们被灵族守卫团团围住,在空中悬停的头领态度强硬的吼道:“你们怎么上来的,来我们灵树城干什么?”
  慕晨抬头打量着他,除了背后不停扇动的翅膀,样貌和身体与人类相同,只是皮肤颜色慎人,白的发灰,而且瘦弱不堪,裸露在外的臂膀和双腿上呈细条状分布的肌肉清晰可见,与保灵城贫民窟里忍饥挨饿的难民类似,近一米八的身高,看上去不过七八十斤。
  “你…你们…”慕晨环视周围,发现当年能征善战,意气风发的灵族全是这般模样,像极了疫情爆发后活下来的幸存者。
  “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再不回话,现在就杀了你。”茅尖已指向慕晨额头,他不但不躲闪,反而皱起眉头。
  奇露娜可不管这一套,从腰间抽出匕首,在包围圈里来回一翻腾,众人手中的长矛即刻被削成了六七十公分长的木棍儿,枪头散落遍地,气势汹汹以多敌寡的卫兵,瞬间变成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难民,巨大的落差把慕晨逗得哈哈大笑。
  “你,你们…哈哈,行了丫头,别伤了他们。”
  “快…快去…快去叫长老…”这一句稀松平常,请示上级定夺的命令,成为逃跑的触发语,所有灵族向后退去,足足退出五十多米才停下,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还没开始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丫头,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咱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奇露娜脸上没有表情,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被吵闹声吸引,许多灵族都从屋内探出头,刚一看到慕晨和奇露娜便迅速缩了回去,紧锁门窗。路上的行人也急忙躲避,就这样,一张张惨白的面孔在慕晨眼前闪现,令他更加困惑。
  “丫头,这灵族到底怎么了,这里爆发瘟疫了吗?怎么一个个全是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模样,连胆子都变得这么小,这还是当年力抗龙族,与羽族厮杀的不可开交,骁勇善战的灵族吗?几十年未见,他们…”慕晨心中的困惑令他连连发问,最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继续。
  封闭的灵树城内射入的阳光依旧光彩夺目,但街道上仅剩的十几名颤颤巍巍的守卫,却让这里显得格外萧条。
  两人试探性的踏出几步,守卫们跟着他们的步伐接着后退,众人神态紧张,表情严肃,但郁郁葱葱的枝叶和跌宕起伏的鸟鸣,始终无法烘托出该有的气氛,更像是某种配合的天衣无缝的队列或舞蹈,让他们保持着特定距离,以相同的节奏律动。
  “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咱俩跟磁石一样,前进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也没人上来搭话,就这么耗着。”
  “我们没有恶意,不是来捣乱的,我叫慕晨,她叫奇露娜,曾经和你们打过交道,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里还有人记得我们吗?不用害怕,别躲了。”慕晨自报家门,希望有人能记得他。
  话音刚落,在他们周边木屋的门窗突然全部打开,里面的居民争先恐后的探出身子,有的甚至直接从窗口飞出,在他们的头顶一圈一圈的盘旋观瞧。卫兵们也扔掉武器,半跑半飞的奔向他俩,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被层层围住,众人脸色依然惨白,但表情开朗,与之前大不相同。
  “你们是大大使者?”
  “一百多岁了,怎么还这么年轻?”
  “大使者和龙族一样,永生不死,自然不会衰老。”
  “让开,让开,我这有大使者的木雕,比比就知道了。”
  众灵族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手中十几公分的雕像,又端详着慕晨和奇露娜,来回几次后,有人将雕像抢走,摆在他俩面前,近距离比对。
  “这什么大使者,这”
  “长老到。”正在慕晨纳闷的时候,人群外,四个侍卫抬着一张躺椅缓缓飞来,上面躺着一席白袍,老态龙钟的灵族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