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保灵州 第三十七章 表面向好

  深夜里的黑市已乱作一团，众人举着火把四处寻找罗鳄的下落，留在商团营地的四位近卫十二人站在外面警戒，只要有人靠近，立刻言语警告，尽职尽责。
  “这是怎么了？暴乱了吗？”赫丽·贝尔问道。
  “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诡异，果然有事情发生，今晚我们是别想睡了。”格奥拉·雾琪抱怨道。
  “等席拉海姆他们回来，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不安全。”萨兰特建议道。
  “区区人类你怕什么？再说了，走去哪，家园城的接待团未到，我们哪也去不了。”格奥拉·雾琪反驳道。
  “接不接待的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有通行证吗？”
  “贾贝乔，咱是有通行证，不过你忘了来之前乌巴尔是怎么说的，双方没正式接触前，不允许离开缓冲区，咱手上的通行证是一张团证，上面没有你我的名字，也没有具体的相关信息，你不在接待团的见证下进入内陆，等同于擅自闯入。”格奥拉·雾琪解释道。
  贝金部的商团出行是荒原的官方行为，即便只是进入执法并不严格的缓冲区，作为官方代表也不能像其他荒原人那样擅自闯入。商团通行证一般都是在当次交易完成后就签发下次的，为了避免时间不能提前确定，双方没能及时接洽而无法进入人类大陆的状况发生。但是为了防止通行证被滥用，商团到来后需在缓冲区内暂时停留，等待接待团确认详细人数和姓名等相关事宜，才能进入内陆自由活动。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赫丽·贝尔一样了，那么听乌巴尔的话，你不会”
  “你们吵你们的，少牵连上我和乌巴尔。”
  “好了，席拉海姆他们回来了。”萨兰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席拉海姆和冈拜达表情严肃，直奔联巴赞·齐木的车厢而去，与他们四人擦身而过，没说一句话。
  “看来是出事了，我们小心点吧。”萨兰特见他俩一本正经的样子猜测道。众人随即抽出了武器，开始在营地周围巡逻。
  两人进入车厢，联巴赞·齐木光着膀子正在大口饮酒，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油腻腻的肉堆在腿上，随着吞咽上下颤抖。
  “哎呦，那个席拉你们怎么来了，正好陪我喝两杯。”联巴赞·齐木抱着酒坛说道。
  “联巴赞主事，我俩有事和你商量。”两人将李豺的遭遇和雅贝克·佳月的情况报告给他，询问他的想法。
  整个过程联巴赞·齐木不停地饮酒，还打了好几个酒嗝，弄得车厢里臭气熏天，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钱刚收，雇主就死了，岂不是正好。至于你们俩说的抓捕问题，我管不了，我们部落来的人可没能力对抗高级荒芜层，你们看着办吧。”简单的两句话，将责任推给了席拉海姆。
  “可此事还牵扯到保灵州大牧首和人类的开拓者之首，你作为商团主事，如果不提前和人类权贵沟通，我们怕上来就动手抓人会影响到正常交易，到时候要是出现被抵制或者驱赶的状况，可别怪我们没事前提醒你。”面对联巴赞·齐木事不关己的态度，席拉海姆有些愤怒，直接将顾虑说出口。
  “沟通？沟通个屁，你们按荒原法律抓人关他人类什么事，我没怪他们窝藏就不错了，还抵制、驱赶，咱们是商团，是两边共同承认的官方团体，不是你们部落的偷渡客，你该抓抓你的，我就不信人类敢这么蛮不讲理。”联巴赞·齐木可能是喝多了，居然给出了这么明确的答复。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离开车厢，将此事告诉其余四人，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扫之前沉闷的表情，互相开起玩笑。
  “这回好了，强敌就在家园城，咱们也不用瞎猜乱想了。赫丽·贝尔，我估计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用我帮你给乌巴尔捎什么话吗？”
  “雾琪，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这里就你得罪过大牧首奇露娜，要死也是你先死。哦，对了，还有萨兰特，哈哈。”
  “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一场苦战，你们接着斗嘴。”萨兰特离开，回到营帐。
  “进了家园城，我要先把想吃的吃了，想喝的喝了，酒足饭饱后再打架，要不白来了。”贾贝乔无奈的埋怨道。
  “开拓者之首是不是比章武阳和奇露娜都厉害？这人就交给我了，不用你们帮忙。”冈拜达信心满满，要自己对付慕晨。
  “明天咱们可能会命丧异乡，你们怎么一点都不…”
  “席拉海姆，咱们十二人里属你顾虑重重，小心谨慎，遇事就闷闷不乐，总做最严重最坏的打算。谁也不想命丧异乡，但现实就摆在眼前，抓捕擅入人类大陆者是职责，必须遵守。保护贝金部是任务，也需完成。现在贝金部的大爷都同意了，你还愁些什么，改变不了，咱就接受，你就别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了。别忘了，咱们可是界图部的骄傲，战死可以，吓死不行。”格奥拉·雾琪走向席拉海姆，铿锵有力的说出最后八个字。
  “哈，哈哈。睡觉，明天拼死一搏。”说罢，众人散去，各自回了营帐。
  黑市依旧火光攒动，摊主们翻遍了各个角落也没找到罗鳄，不过在土楼的马厩里发现了被遗弃的空木箱，这里早就被人搜过了，只是谁也不声张，把该拿的都拿走，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众人聚集于此，互相猜忌、指责，罗鳄的下落又成了次要目标，他埋下的金银才是争论的焦点，没占到便宜的摊主甩袖离开，嘴里诅咒私吞宝藏的小人不得好死，同时还懊悔自己与巨额财富失之交臂。
  派去保灵城通知消息的使者路程已走了大半，城内贵族议事院中的接风宴也将进行过半，表面上维持着的体面，被“商团通行证”五个字触动，随着全名德被强行带下，有些贵族坐不住了，试探性的问道:“老城主，您准备什么时候为两位荒原姑娘办理通行证？”
  “此事稍后再议，宴会上不谈公事。”
  “可要是大牧首也跟着离开，我们…”
  “大家再次举杯，共同欢迎保灵州的贵客。”全誉仁起身打断了提问的贵族。
  “来，借着再次欢迎慕晨的机会，老夫也庆贺两位荒原姑娘即将拿到通行证，早日在人类大陆畅行无阻，干杯。”卫功禄趁机强调，扩散恐慌。
  众贵族也跟着把酒喝完，但表情暗淡，祝贺的声音稀疏，落座后交头接耳，不再关注主桌的一举一动。
  慕晨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心想:“这是担心丫头离开，还是担心两姐妹进入内陆，一提通行证，众人表情出奇的一致，气氛也跟着急转直下，看来提前都商议过此事，不想让我们拿到通行证。”
  宴会的后半段在全誉仁的力压下，通行证的事情没人再敢提及，大家保持着贵族应有的风度维持着场面，直至结束。
  送客的时候，众贵族心有顾虑的脸上已很难做出礼貌的笑容，除了四目相对才稍稍上扬的嘴角，其余时间都阴沉着脸，心思早已在其他的事情上。
  全誉仁将慕晨一行人送上车，看着渐渐离开的宾客，仰头长叹，整场宴会虽算不上满意，但也没出现难堪的场面，至于卫功禄、全名德、韩科恩等制造出的麻烦，他也不想再继续考虑了，他的身体和大脑不停地提醒，再不休息就真的只剩下休息了。
  贵族们出了议事院全都各自回府，得知大牧首将要离开的消息忧心忡忡，尽管都想去见卫功禄，可谁也没敢登门，如今老城主坐镇城中，背着他干结党营私的事情，他们还没这个胆量。
  与来时一样，卫功禄和卫柔负责将慕晨一行人送回去，路上卫柔与荒原姐妹相谈甚欢，甚至邀请她俩明日一早共同出游，顺便买些衣物等日用品。两人因为她今日出手相助便没有推辞。
  卫功禄向慕晨诉说着祈明村案件的最新进展，明日由老城主重新审理，听说已经找到确切证据证明韩科恩的罪行，这次不会再出现临时翻供和拒不承认的情况，所以他想请慕晨到场旁听，亲眼见证审裁的结果。
  慕晨相信全誉仁会做出合理判罚，不想再继续参与，况且这件事的关键还是透翼，没有足够的透翼，生活在食尸鬼周边的村民永远也解决不了随时可能发生的危机，所以他明日准备和奇露娜去趟巨鳄之森，拜访灵族。
  车上众人各谈各事，互不干扰。一路上欢声笑语，比来时热络许多。两姐妹不再抵触卫柔，稍敞胸怀，慕晨也不再为给郭二牛复仇之事烦心。陪在身边的虽然是卫家的伯侄二人，但慕晨心里清楚，全誉仁的出现才是所有事情重回正轨的原因，在保灵州，无论卫功禄身份多么显赫，权位多么高重，也比不上全誉仁这个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