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保灵州 第二十二章 现实教育

  韩科恩的审判告一段落，卫功禄出议事院时已是深夜，他想带着墨橙回自己府上，可她怎么也不愿前往，劝阻无果，只好命人将她送回花园楼。
  卫功禄回到府中急忙召见了去黑市送信的侍从，大致了解情况后便洗漱休息了，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进行，只等着对付即将到来的老城主了。
  罗鳄见到了假扮是少城主派来的信使，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亲信没有见到少城主，可亲信却带回了少城主与慕晨闹翻的消息，所以少城主采纳李豺的报复方法也就顺理成章，没有令他怀疑。
  他独自坐在房中，踌躇满志，息事宁人已经不可能了，无论慕晨最后能否保住荒原姐妹，结果都对他不利。这报复看似针对慕晨，可对他并没有实质的伤害，不管是抓捕还是驱逐，只要慕晨弄清真相，最后倒霉的一定有自己。罗鳄已经不再考虑金钱地位了，从现在开始，逃跑占据了他的头脑，这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李豺得到消息后兴奋不已，早早的派人去界图部的路口等待，等着即将到来的贝金部商团，他要在第一时间告发荒原姐妹在人类大陆犯的所有罪行。他坐在酒馆的吧台前，独自想象着慕晨见到荒原姐妹被处死时的表情，内心的欢愉无法掩盖，喝酒的同时还不停地傻笑。
  罗鳄和李豺共同奋斗多年，彼此看似牢靠的情意在这件事上产生裂痕，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开口，全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李豺深夜才上楼回房，罗鳄早已休息，和平时一样，两人互不打扰，各自躺在床上，可谁也没有睡着，信任带来的融洽变成了互相猜忌的心绪，共同生活的房间变成了关押仇敌的监牢，别说语言交流，就连眼神交汇都已经成了各自心头的尖刀，只会刺痛流血，不能抚平裂隙。
  在墓冢，佳月的骷髅兵对抗着源源不断的食尸鬼，它们的手抓嘴咬虽然不能对粗状的白骨造成什么伤害，可数量上的优势还是弥补了攻击力的不足，两具骷髅兵被几十只食尸鬼硬生生扯断，骨头散落一地。
  “独眼巨人。”佳月召唤出两只巨型独眼巨人，它们像踩蚂蚁一样在食尸鬼群中穿梭，偶尔还挥拳砸向地面，食尸鬼的嚎叫声被身体爆裂的声音取代，墓冢变成了绞肉场，食尸鬼成了肉馅。
  慕晨来到纯月近前，轻抚她的肩膀，从她腰后抽出一直携带的短刀，独自一人冲向食尸鬼，用华丽的体术将他们一一击倒，一招一式全都冲着头部，不做任何多余的攻击，等他击杀完所有食尸鬼，除了刀条上的蓝绿脑浆，身上没有一点痕迹。
  “大大牧首，我我杀了杀了”不远处的郭二牛流着泪激动的大喊。
  “这小子胆子到是不小，刀还你。”慕晨笑呵呵的看着郭二牛，同时将短刀递给纯月。
  郭二牛跟着奇露娜走到慕晨面前，他始终回头注视着被他刺死的食尸鬼尸体，嘴里小声嘀咕着:“爸、妈、哥哥，我为你们报仇了，我杀了残害你们的魔兽，我杀了食尸鬼。”
  “行了，小子，杀了一个就报仇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大月姐姐是怎么为你报的仇。”
  在慕晨的带领下他们回到墓冢，佳月捂住鼻子等着召回巨型独眼巨人，它们坐在尸体上清理着脚底板，起身后又清理臀部，就这样不停的反复站起坐下，站起坐下。
  “那么聪明的荒原第一女召唤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召唤兽，好臭。”慕晨调侃了一句，随后闻到气味也捂住了口鼻。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恶臭，眼前的景象更加令人作呕，除了佳月跟前的尸体是完整的，其余的全是碎肉，腻腻乎乎的黑绿色浓浆溅的到处都是，周围的树枝上还不时的滴落，郭二牛还没近前便跑向树丛中呕吐，纯月也跟着干呕，转头不再面对。
  “佳月，佳月，走吧，赶紧走，这太恶心了，你让那两个傻子接着刮吧，咱先走吧。”
  “敢说我的独眼巨人傻，我让它甩你一身肉浆。”
  “别别别，快走，快走。”慕晨抓着纯月的手掉头就往回跑。
  呕吐完的郭二牛也跟着奇露娜远离墓冢，只有佳月还在原地等候着她的独眼巨人。
  在众人远离臭味后郭二牛问道:“小月姐姐，那两个巨大的怪物也是大月姐姐的宠物吗？她是怎么降服它们的？”
  “当然是靠实力降服的，那不是宠物，是召唤兽，我们都是召唤师。”
  “我听说你们荒原人全都天生勇武，那大月姐姐是不是比大牧首还厉害。”郭二牛靠近纯月，悄声问道。
  “没我厉害。”
  “嘿嘿，大牧首，你耳朵真好使，这都能听见。”
  “我说你小子心真大，差点被食尸鬼吃了，还有心情关心她们俩谁厉害。”
  “慕晨大人，我可是凭自己的实力把它杀了，不信你问大牧首。”
  “行了，吓得闭着眼睛就冲过去了，你那也叫实力，弄条村里的土狗都比你有章法。”
  “慕晨，这么说二牛有些过分了。”
  “你就护着他吧，带他来就是让他感受什么叫实力上的悬殊差距，不是让他为了侥幸杀死了魔兽沾沾自喜的。二牛我问你，今晚要是没有你大小月姐姐在，你一个人怎么报仇，怎么杀食尸鬼？看见你大月姐姐的战场了吗，是你敢面对的吗？”慕晨并没有拆穿奇露娜出手相助的事，他不想让这孩子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也不想让他盲目的自信。
  “我”郭二牛低下头，不知怎么回答。
  “遇到危险的时候战斗保护自己，这无可厚非，可干什么都凭脑子一热，不加思虑是绝对错误的。你一个连刀都拿不稳的毛头小子去找魔兽报仇，这证明不了你的勇敢，只能证明你愚蠢。你父亲牺牲自己，用生命才将你救出，你就用一死了之报答他吗？更何况连报复的对象也没选对，你不是蠢是什么？”郭二牛听着慕晨的责备，眼含泪水。
  “记住，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不要光凭感情，要丰富自己，要让自己有判断对错、得失的能力，勇往直前在许多时候都是蠢人粉饰自己的借口，你不应该成为那样的人，好好活着，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慕晨大人，我爸妈都是农民，从来没人给我讲过这些道理，以后我跟着你行吗？”郭二牛含泪露出期许的目光看着慕晨。
  “行，只要我还在保灵州，你就一直跟着我吧。”
  “真的，太谢谢您了。”
  佳月召回独眼巨人追上慕晨，看见郭二牛的样子问道:“怎么哭了，慕晨你又干什么了？”
  “慕晨大人、大牧首、大小月姐姐，谢谢你们帮我杀掉食尸鬼，满足了我任性的请求，我保证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日后一定报答各位。”郭二牛态度诚恳，语气坚定。
  “诶？你们说什么了，他怎么了，怎么说的跟要分别一样。二牛，你要走吗？”
  “不是，大月姐姐，我就是”
  “行了，报答就不用了，在我们离开保灵州之前，你就跟着她们姐妹吧，她们毕竟是荒原人，身边有你帮着跑跑腿也方便许多。”
  “谢谢慕晨大人，谢谢大小月姐姐。”
  “对了，还要找到赵村长，他估计跑不远。我们就借着月光散散步吧，得把他一起带回保灵城。”慕晨召出地狱犬去搜寻，一行人则缓步前行。
  郭二牛围着佳月问东问西，好奇她是怎么收服的巨型独眼巨人和骷髅兵，还问她荒原是什么样子，荒原人真的都那么厉害吗等等。
  纯月悄悄的接近慕晨，轻声的问:“我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蠢人，做什么都不自量力，连一个小孩都保护不了。”
  “我和丫头没出手就是想让你知道，尽管你们荒原人在这里无人能敌，但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佳月的经历足以让她有能力应对各种局面，而你却无法面对如此数量的低级魔兽，这就是你们姐妹之间的差距。纯月，你要清楚的知道，层级的高低并不能衡量绝对的强弱，实力也并不代表一切。”
  纯月回想起山灵村的遭遇，由于她当时过度自信，没能保护好所有人。这次也一样，要不是姐姐挡住正面，自己恐怕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一直被她小看的人类魔兽，却给她深刻的上了一课。
  慕晨见纯月低头不语，急忙劝解道:“不过你不一样，不管你是否自不量力，是否勇往直前，是否粗心大意，只要有我在就全都不做数，我会跟在你身边解决掉所有问题，你只需欣赏沿途的景色，感受异域的风情，接着做第一个相信我的荒原人，不改初衷。”
  纯月本来还有些自责，听了慕晨这些话反而害羞起来，红着脸对慕晨说了一句“谢谢”后便跑回佳月身边，加入他们之间的对话。
  清楚明了的透翼事件，血肉模糊的墓冢现场，该查的查了，该发泄的发泄了，就剩下带着赵洪对簿公堂，此事看似接近尾声，其实后续还远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