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边境 第十九章 来龙去脉

  纯月如行尸走肉一般，心力交瘁的拖着受伤的身体进了山灵村，整个状态和早上出去时判若两人，答应墨橙天黑之前回来的承诺也没有做到。
  偶尔从身旁经过的村民，不知是因为夜色太黑，还是本就性情冷漠，没有一个理会满身伤痕、行动迟缓的纯月，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路，装作没发现任何异样。
  在到达她们居住的木屋前，她长叹一口气，推开房门，艰难的挪进屋里，放下短杖后，坐在床上低头不语。
  “你回来了，不是告诉你下午三点之前就往回走吗，怎么这个时间才到，你是不是”本来翘着腿平躺在床上的墨橙，扭头看见纯月后，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
  “你你这是怎么弄成这样”墨橙从床上起身，仔细观察，她全身十几处外伤，衣服破损的都快遮不住身体了，左手扶着右肩膀一动不动，看的出那里是伤情最重的地方。
  墨橙急忙下床，双手接过她手中的右肩，小心翼翼的来回查看，皱着眉头说道：“这是肩膀断裂，我接不上，我做的药可以治疗外伤和缓解疼痛，愈合骨头得用最高阶的药水，我做不出来，你先把这瓶喝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淡红色的药水递给纯月。
  纯月接过来拿在手里一动不动，木讷的看着墨橙也不知想表达什么。墨橙还在查看其他伤口，见她停下便抬起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两人都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纯月放声大哭，不管不顾的抱着墨橙，悲伤不已。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委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放心，我一会儿用纱布和木板给你固定住，骨头会自己愈合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回去报仇。”墨橙刚想起身为她包扎伤口，但纯月用力将她抱住，令她无法动弹。
  “好，好，我不动，你别用力，多疼啊。”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好长时间，直到纯月抽泣的频率放缓，墨橙才稍微变换下姿势，缓解已经麻木的双腿。
  “你累了吧。”纯月开口的同时放开了墨橙，左手一边攥着她给的药水，一边擦拭着眼泪。
  墨橙面带痛苦的起身，衣服的右侧已被泪水浸湿，吃力的扶着床沿扭着身子坐下，双手再抱过麻木的腿，将其挪正。
  “你先把那瓶药喝了，喝了就不疼了，我缓缓，一会儿给你固定肩膀。”
  纯月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玻璃瓶，大概二十毫升的容量，瓶口用木塞密封，想用右手打开，可刚一动就疼痛难忍，只好用牙咬住将其拔出，一饮而尽。
  药喝下去当即见效，身上的皮肉伤开始缓慢愈合，右手轻微的摆动也感觉不到疼痛，不过由于骨头开裂，还是无法正常活动。
  “是不是不疼了，过来吧，我帮你把肩膀固定住，明天我再做点加速骨头愈合的药，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好。”墨橙接过纯月手里的药瓶，将其虚拟化，又拿出木板和纱布，将她的肩膀和右手左一圈右一圈的缠住。
  “这段时间这边是不能用了，过几天再疼的话和我说，我给你止痛药，身上的外伤明天就不碍事了，没有完全愈合的也能自行恢复。”包扎完毕后，墨橙站起来活动身体，左右伸展着腰腹。
  “谢谢你，遇见你是我来到人类大陆最幸运的事。”
  “嗯？怎么这么说，你到底在黑市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纯月由于身体上的疼痛暂时缓解，再加上之前的痛哭流涕，情绪上也得以宣泄，于是将她在黑市的全部经历告诉了墨橙，当提到独眼巨人时，又哭了起来，不过已经可以控制，不像刚才那般撕心裂肺。
  “你的灵石是是我拿走的。”墨橙低下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什么是你拿的？”纯月质疑自己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你的灵石是我拿的，不是黑市的人偷走的。”墨橙避开她的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纯月本来以为她是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对象，从她无精打采的进屋，到她感受到墨橙的善意与温暖，再到现在，这一切的变化让她不知所措，又想起回来时那个不堪的自己，于是表情黯然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做？”
  墨橙不是个容易和别人产生情感的人，除了大牧首，她不在乎任何人，这回这么殷勤的对待纯月，又是让她倚靠，又是关怀备至，确实不像她平时所为，也许正因为她心中有愧，才会故意表现成这样。
  “我可以解释，我开始也是为你好，并不是想偷你钱财。”她停顿一下，瞄了一眼纯月。
  “昨天夏村长不是找过我吗，他确实和我商量能不能把你留下来保护村庄，让我当个中间人说说好话，虽然他前两天派信使去了家园城，也得到了少城主会增派雇佣者前来的回信，可时间不确定，他怕发生意外，这里要是再被洗劫，就真的没法活了，于是想到了你，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件事就是让我偷你的兽皮袋，我们昨天吃晚饭前不是正商量买药草的事情吗？你给我三枚金币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我当时就一直遮掩，可他还是起了贼心，向我问东问西，想让我找机会偷走兽皮袋。不过我可没答应啊，当时就拒绝了。”
  “然后呢？”纯月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不是去找他了吗，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出于好奇翻了你的兽皮袋，发现里面有两颗灵石和好多金币。灵石是我拿走的，金币我可没动，怕被你发现，就找来两块大小相当的石头放了进去，没想到还真的糊弄过去了。”
  “为什么不全拿走？”
  “全拿走你肯定发现了，那贼就确认无疑是我了。拿走也不是为了帮夏村长，我来这是救人的，不是来偷东西的，那夏老头总提些让人左右为难的要求，特别烦人。”
  “你不过是挑贵重的拿，和夏村长没区别。”纯月已不再相信她的辩驳。
  “那可不是，我当时就想，夏村长既然已经盯上你了，肯定还得找别人来偷，还不如我先把灵石拿走保管，等你发现被偷后，我再把灵石还给你，省的到最后损失惨重。”
  “灵石呢？”
  “别提了，他又哭又下跪，带着一帮村民求我，说什么你与他们不同，你们荒原人适应能力强，生存技能出众，没了灵石也能活下去，而他们刚被洗劫，粮被抢了，地也荒了，这两颗灵石是救命的钱，要不整个村子就毁了等等的，跪在那里一个劲的给我磕头，说的那叫个可怜，听的我于心不忍，就给他了。”
  “他是怎么知道灵石在你那的？”
  “你的钱袋是不是在黑市被偷的，就是他派人去的，早上我们出发以后，他就叫人在后面尾随，说是你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偷走的，拿回来一看，里面有几十枚金币和两块石头，他就猜到灵石肯定被我掉包了，于是带着人就找我来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告诉我？”
  “我敢说吗？我说了你会怎么想我，我又不了解你，你是荒原人，你在这里是绝对的强势，我们和你相比全都不足为惧，你要大发雷霆把我们都杀了，我们有能力抵抗吗？”
  “哼，我是荒原人，荒原人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纯月愤怒的感叹了一句。
  “我的想法特别简单，村民们拿走金币，我帮你保管灵石，等事发，我将灵石还给你，村民们装装可怜、求求情，我相信你也不会继续追究，两全其美，可惜没按我的计划发展。”墨橙看似好心，可总让人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消遣。
  “你们为什么不直说，非要偷？”
  “谁能确定你会给啊？真的，你这么问难道说这地方的人从来不相信好人，好人只是大骗子粉饰自己用的名头，你相信他，下场只会更惨。黑市你不也见识到了，连我都被骗，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这里风俗就这样，他们羡慕生活过的好的人，但从来不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达成，而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找机会害人家，抢夺人家。边境啊，让人唏嘘不已。”墨橙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感慨了两句。
  “你给我治伤，不怕我好了就杀了你。”
  “这也是我要说的，我偷你灵石是出于好心，虽然结果不如意，可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你这一身伤说到底都是因为夏村长所受，你要报仇找他去，毕竟所有好处都让他得了。我全力帮你治疗，咱们俩就算扯平了，你看行不行。”墨橙像没事人一样讨价还价。
  “唉”整个对话过程，纯月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附和着，为的也是让她把故事讲完，她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和她废话，山灵村的经历让她看透了人性，万念俱灰，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交集。
  夜越来越深，纯月筋疲力尽，刚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墨橙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如释重负，倒头呼呼大睡。同一间屋子内，两个人既不是朋友，也算不上敌人，就这么平静的相处着，不知过不过的了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