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深夜的交谈，卓男和马凌蜀！

  “啊————”
  高分贝的惨叫立刻划破了夜空中的寂静，惊得不少休眠中的动物竖起了尾巴。
  这一晚之后，许多人表示自己在夜里听见过鬼魅的凄惨尖叫，这件事越传越玄乎，“尖塔上的尖叫鬼影”终于作为一个灵异事件，在武仪灵塾八大不可思议中榜上有名。
  卓男的半缕魂吓得都挂在了嘴边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下体一松，只感觉一股热流趟出……
  “有……鬼……啊……”
  他吓得脖颈不自觉地往后仰，差点翻过去的白眼在最后一刻，却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月色明朗，透过窗户照进来，清晰地映出了一张大脸。
  这脸长的跟个没剥净皮儿的土豆似的，还有标志性的大香肠嘴，可太好认了。
  “老……老马？”
  马凌蜀眼神默默地飘到卓男的裤裆，皎洁的月光下，地上的一摊金水显得十分显眼。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道：
  “先进来吧……”
  ……
  十分钟后，习武阁，教师办公室内。
  两人已经盘着腿，面对面席地而坐了。
  旁边放置了一个类似暖炉的东西，正朝着上空不断地冒出热气，不时地发出火烤木炭的声音。
  而更上方则悬挂着一条丝线，上面熏烤着那条被卓男尿湿的长裤，还有条白色的小熊内裤。
  卓男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条全新的裤子，此时，两人对峙坐着，旁边的办公桌上，器具小魔方静静地躺在那里，室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窗外看去，只有一团模糊的微弱暖光闪动着。
  卓男低着头，眼睛瞪的比铜铃大，喉咙一滚，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红着脸，不敢抬起眼睛看他。
  “那个……谢谢……”
  从他的口中蹦出来的声音小的蚊子才能听见。
  他在向马凌蜀道谢，刚才，他看到行迹鬼祟的自己被吓尿了，不仅对自己的行迹毫无疑问，居然还亲自帮忙换洗，现在烘烤在暖炉上的裤子，全都是他刚才一点点用手在水里认真搓洗出来的。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高大个的壮汉竟然能蹲在地上用比自己一只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盆在洗衣服？他甚至连手都伸不进去，只能用两根手指在里面搓。
  “哈，没什么，这是我作为老师应该做的。”
  马凌蜀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看着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的卓男，微微一笑道：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吓成这样，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情绪，我应该道歉。”
  卓男一愣，随即抬头道：
  “不不不，您怎么能跟我道歉呢，您不怪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听到这话，马凌蜀板了一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来明显的笑意，语气也轻快起来：
  “毕竟一个大小伙子被吓成这样说出去也确实不太兜得住面子，哈哈哈……放心吧，我怎么会怪你呢，相反的，我还会替你保密哟。”
  “不……我不是说这个……”
  “嗯？”
  马凌蜀一愣，看着卓男瞥向一旁的眼睛，听他道：
  “今天上午……我没有注意班里的规矩，把管制武器带了进来，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该道歉的人是我……”
  卓男紧闭着眼睛低下头，似乎等待着马凌蜀的数落，看上去像个低头认错的乖孩子，可他的眼珠子早就斜到一边，瞟到桌上的器具，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的演技简直是满分！现在气氛好像不错，顺势道个歉，老马心情一好，不就把器具还给我了吗，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啊哈哈哈！”
  可另卓男没想到的是，马凌蜀特别疑惑的来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什么武器？”
  “……嗯？”
  卓男抬起头，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班里面当然可以带武器了，这是武道科，怎么会不让带武器呢？”
  这话一出，更是听得卓男满脸问号，急忙凑上前问道：
  “不是您今早亲口说的武器不能带到班里，然后还把我的武器没收了吗，所以现在我才会在半夜来偷……”
  卓男下意识地捂住嘴，突然意识到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脸上的冷汗顿时如狂瀑般扎下。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一瞬口就说出来了……什么偷什么呀，完蛋啦——听到实话他万一不还我了怎么办，那可真的完犊子了啊！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贱呢这么贱呢……”
  他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但话已经抛出去，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再加上自己下意识地夸张动作，就是想圆也圆不回来了。
  “什么，你说你是来偷的？”
  马凌蜀的声音已经变调了，看着他拧起的眉头，卓男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直呼要完。
  “你难道不是看到了我传给你的信号才来的吗？”
  “……嗯？”
  卓男睁开一只眼，看着马凌蜀的表情竟好像有些失落，字音不由地从口中滑出：
  “信号？什么信号？”
  “哎呀，我在收走你器具的时候，是不是在地上用脚尖点了十二下，然后指了指我自己，把手背在背后走上去的？”
  卓男看着他扩张的混黄眼珠子，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自己那时候被整懵了，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那就是我给你的信号，意思就是叫你半夜十二点来后面的我的办公室啊！哦——”
  “这……就是说……”
  卓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你不仅不生气，还在暗示我晚上过来咯？”
  马凌蜀相当无奈地捂着额头，翻着白眼向后仰去：
  “生什么气啊，这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想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能明白我的心血，是我高估你了……”
  “谁能知道啊！”
  卓男又气成倒三角白眼吐槽道，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等一下……照这么说班里可以带武器，那为什么要刻意没收我的东西，还暗示我，让我来这里呢？”
  卓男的脸上竟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抑制不住地想道：
  “照这路数……啊！难道是要传授我什么厉害的功法？还是说，这月黑风高夜……啊！要杀我灭口？”
  卓男害怕地裹紧了衣服。
  “罢了罢了……”
  马凌蜀大致能想到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弯弯前掌示意道，长叹一声。
  ……
  暖炉中的红光闪动着，不时地发出噼啪的火花摩擦声，在墙上映射出两人模糊的身影。
  寒暄结束，两人也终于开始面对面聊了起来。
  “好歹你现在已经出现了……知道我为什么会示意你半夜来这儿吗？”
  马凌蜀也坐坐端正，双手插在胸前问道，背一挺直，他的表情收敛了回去，形象瞬间就高大威严起来。
  不知是不是被他带动的，卓男也自觉地挺了起来，扭了两下后，清楚明白地道：
  “不知道。”
  说实话，刚才明显能从马凌蜀的话中听出些什么，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有股特殊的感觉，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而且他知道，不顺着他点说，这器具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他来这的目的只是取回器具而已，其实根本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马凌蜀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两秒，突然笑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学生单独聊天呢，别搞得紧张了……来，放轻松，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聊聊吧。”
  “……看不出来还相当和蔼……”
  卓男盯着他的面孔，油光泛亮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上去并无恶意，便回答道：
  “嘛，我也是第一次……”
  马凌蜀会心地笑了笑，看着卓男一脑袋像小狮子一样杂乱的黄发，心中也宁静下来，娓娓而道：
  “昨天的事情，就你个人而言，对我的身份，就是对我是红尘阁来的人有什么看法吗？”
  果然是这个问题。
  气氛似乎稍稍严肃起来。
  昨天看上去十分洒脱的他，卓男还以为他不怎么在意这些。
  但也肯定是在意的吧。
  虽然卓男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人，但通过这几天的各种亲身经历，怎么也该明白这两界的仇恨有多深了。
  卓男大概也能体会到众人的感觉，就好像你苦大深仇无法原谅的仇家派来一个恶妇的后爸来教育你的孩子，孩子们的亲生父母还陪着笑脸同意了，这是个人都忍不了。
  但那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却很少思考，为什么他们的亲生父母或陪着笑脸同意，而对于恶毒后爸来说，我的家也是他的仇家，他明知道这样，又怎么会硬着头皮到仇家去找不自在呢？
  卓男抿起嘴唇，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正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显得相当理智。
  但既然现在把直接阐述的机会交给他，他也不想在憋着，直接了当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具体的什么的都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你的存在，不应该遭到唾弃。”
  两道端坐的模糊黑影被映射在后方的墙上，噼啪的声音传来，炉火似乎烧的很旺，莹莹的橙红光透过空气，映射在马凌蜀的两颗不动声色的瞳孔旁。
  卓男的眼神中也闪着火光，双手交叉于胸前，动作和他如出一辙。
  “世仇啊怨恨啊什么的，我不知道啊，而且我才懒得深究……只是作为一国之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这方面我插不上嘴，但是……”
  卓男微微颔首，语气竟轻快起来：
  “如果想因为那件事像我道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就是看不惯你受到排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