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夜探东方,重伤而遁
日月神教在此地的据点,是城西的一处豪宅,三进三出的院子,花园、假山应有尽有,内里布置的更是富丽堂皇,即便是本地官老爷的府邸,亦没有此宅气派。
夜已深了,城内大部分宅院都已熄灯休息,而豪宅的正室却是灯火通明,一袭大红袍的东方不败,微坐于软榻之上,以手撑着下颚,出神的看着烛火摇曳,也不知在相信什么。
环佩叮当,东方不败的贴身婢女玉娘,端着一个托盘轻步行来,托盘上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燕窝,以及一只空碗。待来至近前,玉娘轻声说道:“教主,玉娘给教主炖了燕窝,教主趁热喝点吧。”
“好。”东方不败收回思绪,轻点了下头。
玉娘面露欢喜之色,轻柔的将托盘放下,拿起那只空碗,舀了一碗,送到东方不败的面前。
东方不败接过瓷碗,送至嘴边,却突然眉头微挑,双耳不着痕迹的轻颤两下,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玉娘不通武功,虽极力掩饰,表现的亦如往常一般,但因过度紧张而使得周身血液流动加速,又如何能够瞒得过东方不败的双耳。
东方不败神色如常,故作不知,慢慢的品起碗中的燕窝。这燕窝刚一入口,东方不败就立时发现,其内含有剧毒。但这却难不倒内力雄厚的东方不败,先是强行将剧毒压下,又故作奇怪的询问:“玉娘,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何脸色怪怪的?”
“我……”玉娘吓了一跳,更显慌乱,不自觉的向后连退两步。
突然,东方不败脸色大变,挥手将手中剩余的半碗燕窝摔飞,怒视玉娘,喝问道:“这燕窝有毒?玉娘,你好大的胆子。”
玉娘慌忙跪下身形,叩首不止,惊慌道:“属下该死,教主恕罪。属下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教主原谅。”
“我杀了你……”东方不败怒不可揭,起身便欲将玉娘毙于掌下,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一副中毒已深的架势,随之更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至此倒地不起。
玉娘当然发觉不了,东方不败的这一口鲜血,已将她体内所有剧毒尽数喷出,而装死,只是为了看看玉娘后续的动作,看看这背后的主谋又是何人。
玉娘再次深深的叩首,满是愧疚的说道:“教主,你就安心的去吧,来世奴婢愿为你当牛做马,以偿你今世之恩。”
良久,玉娘方才起身,飞也似地的逃离此间,更离开了豪宅。
一路兜兜转转,玉娘来到了距离豪宅并不算太远的一处民宅,深吸了口气,便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正有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焦急的来回踱步,待看见玉娘走进,连忙抢步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恩,”玉娘轻了点头。
男子大喜,激动的将玉娘一把抱入怀中,兴奋的低呼道:“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就为嵩山派立下大功,掌门一定重赏我的……”
玉娘亦是一脸欢愉,由衷的为男子感到高兴。
良久,二人方才分开,玉娘高兴的问道:“阿龙,那我们的事……”
男子神色一变,又马上换上了一脸温柔,深情款款的说道:“玉娘,我是真的很爱你,可惜自古正邪不两立,咱俩之事,掌门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悄然间,一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掌中,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只有对不住你了……”说着,手中匕首直刺向玉娘的胸膛。
“啊……”玉娘惊呼一声,已然彻底被吓傻,悲伤莫名,竟忘记了反应。当然了,就是她能有所反应,也必定逃不过男子的毒手。
危机关头,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劲风射至,击落了男子手中的匕首,亦将男子击飞了出去,并点中了他身上的一处要穴,使他再无法有所动作。随之,一道人影大步走了进来。
“教主……”玉娘惊呼出声。不错了,来人正是东方不败。
“你以为区区一点毒,就能要了本座的的命吗?若是如此,本座早已死过千百次了。”东方不败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男子一眼,问道:“玉娘,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背叛本座,值得吗?”
玉娘无言以对,垂首不语。
东方不败又道:“玉娘,念你还对本座有那么一点忠心,杀了他,本座就网开一面,饶了你这次。”探手将掉落地上的匕首吸至掌心,递向玉娘。
玉娘颤抖的接过匕首,缓步向男子行去。
男子惊恐的连连摇头,低呼道:“不要……玉娘,不要……”
来至男子面前,玉娘将匕首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不要啊……”男子惊声尖叫,吓得双目紧闭。可等了半天,迟迟未有丝毫痛感,男子又连忙将双眼睁开,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玉娘的匕首虽然落下,却并没有刺向男子,而是扎进了她自己的心窝。
东方不败上前两步,将玉娘扶在怀中,皱眉问道:“玉娘,你怎么这么傻?”
“因为我爱他……”玉娘双眼已逐渐朦胧,却仍满是向往的说道:“教主,你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有多么的美好,多么令人向往。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宁愿用生命来换取……教主,你平日醉心于教务,攻于心计,算计来,算计去,几乎每天,都是一样。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爱情,你也会和我一样,奋不顾身的……”语气是那么的缠绵悱恻,悄然拨动了东方不败的心弦。
抱着怀中玉娘那逐渐冰冷的死尸,东方不败扪心自问:“我会吗?不!我不会!我是东方不败……”眼神逐渐转冷,缓缓的将匕首重新放在玉娘的手中,略一前推,玉娘的尸身便直直的撞入男子的怀中,而匕首则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窝。
东方不败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子,临出门前,长袖一挥,烛台倒地,待她离开没多久,民舍便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二人的尸身彻底吞噬。
东方不败面色冷若冰霜,心中压抑之极,随时有有可能爆发。她并未返回豪宅,而是在深深看了眼左侧后,闪身向城外掠去。
在她的身形刚刚离开,左侧一处阴暗的角落中,林逸之现出了身形,神情惊喜莫名,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从始至终,林逸之都始终藏于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而通过东方不败与玉娘的最后的那段谈话,林逸之已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东方不败应该本就为女儿身。
城外数里外的一处空地,东方不败冷冷的打量着对面的林逸之,寒声问道:“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本座。你到底是谁?”
林逸之却是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极好,故作惊叹道:“没想到,堂堂魔教教主,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东方不败,竟然是女儿身。这要是暴露出去,真不知道得羞煞多少自命不凡的英雄好汉,哎……”
“找死!”东方不败寒意更甚,杀机暴起,闪电般射向林逸之,一根寒芒闪烁的绣花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指间,刺向他的周身各处要害。
林逸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挥掌封堵,《天山六阳掌》全面展开,漫天掌影,不甘示弱的罩向东方不败。
心怀大畅的林逸之,只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好极了,虽说比之东方不败他足足低了一个境界,但眼下他却极有信心与之一战。
倘若放在平时,或许还有可能,但林逸之却忘了,眼前的东方不败,正处于暴怒状态,急欲找人发泄。而这种状态下的东方不败,才是最为可怕的。更何况,天下第一高手,可不止是说说的。
漆黑的夜色之下,二人都将功力运转到极致,东方不败一袭大红袍,上下翻飞,化身一团红云,从四面八方,将林逸之紧紧笼罩其内;再看林逸之,同样不甘示弱,掌影重重叠叠,守得密不透风,同样化身为瑰丽的霞光。也不知,究竟会是红云彻底遮盖住霞光,还是霞光刺破红云?
《天山六阳掌》掌势刚猛凌厉,至阳至烈,却又夹杂着至阴至寒,阳极生阴,阴极转阳,诡异难辨,让人防不胜防。
《葵花宝典》同样是一门绝世神功,至阳无阴,浩烈无匹,甚至比之《天山六阳掌》还要阳刚霸烈。若说《天山六阳掌》是霞光染天,那《葵花宝典》就是烈阳当空。
同时,二人都是以速度见长,轻功身法盖世。若仅以轻功身法而论,整个武林,再找不到一人能与他二人相比肩。
二人以快打快,阴阳如意对战至阳霸烈,一个心情大好,兴奋至极,另一个则压抑莫名,急于发泄,都身处于一种极端的意境之中。
要知道,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和地利,与周遭的环境息息相关,而眼下的环境对于二人来讲,一般无二,谁都没有讨到半分便宜;至于人和,就是看交战之人当时处于何种状态,何种意境之中,从这点来看,二人虽各处不同的极端意境,却仍是难分轩尾,都能将一身功力,百分之二百的发挥出来。
是以,拼至最后,还要回归原点,比得就是谁的功力更为深厚。东方不败乃是后天后期的大高手,比之林逸之足足高出一个境界,内力自然也要比他深厚不少。
二人的战局,也正向着此方面发展,东方不败状若疯魔,逐渐占据了上风,逼得林逸之不得不更为加倍小心。
东方不败指间绣花针闪烁,出手如电,点刺向林逸之眼耳口鼻七窍,林逸之挥掌击向她的手腕,谁知这却只是虚招。
东方不败真正的杀招,却是右腿霸烈踢出的一记撩阴脚。真是太太狠了,林逸之暗呼“不好”,连忙双手合十下压,虽成功封住了她的这记断子绝孙脚,但却因先机已失,仓促之下被这股巨力掀飞了出去。
东方不败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身形毫不停顿,眨眼间便已追至,居高临下,双脚连连重踏而下。
林逸之双掌上擎,成功封挡住了东方不败的追击,但身体却又一次被狠狠的砸落地面。当然,东方不败亦不是全然无损,身躯不自觉的翻飞了出去。
林逸之接连硬受了东方不败两记重击,状况当真是不妙之极,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深知再战下去,更讨不到什么便宜,当即决定退走。
在身体重重砸落地面,反弹而起时,林逸之趁势双掌猛击地面,身形急射入密林之中。这个时机,捕捉的绝妙之极,即便东方不败轻功再高,也必然无可奈何。
就在林逸之即将窜入密林之机,东方不败已然重新站稳脚跟,眼见追击不及,却仍不欲放弃,屈指微弹,一道凛冽的寒芒,激射进林逸之的背心。
林逸之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伤上加伤,却丝毫不敢,也不能停顿,咬紧牙关,彻底窜入密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林逸之用尽最后的力气,狼狈逃回到城内的秘密据点,却是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这可吓坏邪麟和冥凤,慌忙将他抬进屋中,又是为其运功疗伤,又是给他灌下疗伤圣药。这才将他的伤势控制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进入了梦乡。剩下的,也就只有待他醒来,自行疗养恢复了。
林逸之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方才悠悠转醒。还好,玫霞荡的内功玄妙,即便不主动运功,亦可自行运转,虽说速度和效用无法与主动行功相比,但经过这三天三夜的自行运转,却也成功将一身沉重的伤势,恢复了不少。
林逸之默默查看体内伤情,其他伤患都还好说,但东方不败最后射出的那枚绣花针,才真正让他头痛之极。
眼下,这枚绣花针,仍在他的体内,就在他的心脏附近,距离他的心脏仅差一分,若往左再偏那么一丁点,恐怕林逸之现在的情况也不会这么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