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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交代了几句,摸了摸杜伊的头,出去了。桃花一脸深思地看着杜伊,久久不语。
  “伊伊,其实我也很讨厌陈家的,特别是那个陈文和陈方氏。原来我今天还挺高兴的,后来我在屋里的时候,看到嫂子不高兴了。娘不说,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伊伊,也许我们都错了,觉得断了这个亲戚好,可我们谁也没有站在嫂子的角度去想过。如果我们两家断了亲,就等同于让嫂子没了娘家。没有娘家的女子,要被人看不起,平白的要矮人三分的。”
  刘氏和桃花的话,让杜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当清晨第一声鸡啼叫声响起的时候,她就起来了。
  天越来越冷,如今已经是昼短夜长,这都已经卯时了,天只是微微亮。杜伊站在院中,任凭寒意包裹住自己,整个人直立立的站着,双眼盯着东方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下下来了,没有一点征兆,就下下来了。那雨如牛毛,花针,细丝,有一丝的寒意,有一的丝的悲凉。
  她想转身回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顶斗笠戴在她的头上。
  “下雨了,外面冷,你娘担心你,进屋吧!”刘大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伊鼻尖一酸,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让大伙儿操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点点头。
  当视线触及到屋檐下的刘氏和桃花眼里的担心,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回屋吧,这外面冷。伊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刘氏心里着实不好受,她觉得也许昨天她说的太多了,伊伊想歪了。
  她毕竟是杜府的嫡女,是堂堂的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此,能够为她家出头,就是将他们当做亲人,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昨天实在不该多嘴的,至少也得隔两天,再说此事的。
  伊伊这孩子自小就比较敏感,真不该为了她这段时间的变化,就多嘴的说了那些的。
  相对于刘氏心里的自责,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她怕杜伊胡思乱想,昨天她娘的话,连她都忍不住想歪,更何况是伊伊了。
  “娘,天有点凉,衣衫也有点湿了,我先回屋换身衣衫!”
  刘氏自责的目光追随着杜伊,直到她进了房间,这才收回来。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心里暗自希望,经过此事以后,伊伊会彻底的成长起来。
  杜伊经过这件事,算是彻底看透,也明白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想到从紫弈城那里a来的银子,再看看已经熟透的山竹,当晚便召集了刘家的人,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会议关于买卖山竹之事。
  “伊伊,这东西,真的会有人吃吗?会有人买吗?这天都已经这么冷了,再过几天,那什么山竹就要掉光了。在我们这里,都没有人吃,拿到镇上就会有人买?”
  二郎一脸的疑惑,虽然他也尝过了,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可是真要他掏银子买,他的心里是不乐意的。
  “二哥,不尝试一下,又怎能知道?不如这样,明日你们先找一家关系要好的,全买下来。我们拿到镇上去试试,若是不行,到时候留着,我另有用处。”
  “那好吧,不过伊伊,咱们家没有什么银子!”家里的收入以及花销,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家里还有多少的银子,大家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贸贸然的说要买那山竹,价格之前都已经说好的。这没有银子的话,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卖。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准备。二哥,这里是十两的银子,回头你找个机会,兑换成铜板。娘,这几天的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了,我想给嫂子和小虎子多做两身的衣衫。明儿我们去镇上吧。”
  经过陈方氏的事情,杜伊明白了如今的她,是有多不堪一击。过两日,何曹氏得过来看葡萄酒了,她得带一点过去,提醒下何曹氏,顺便让她品尝一下,再来做决定。
  刘家的人,看到那十两的银子,都瞪大了眼睛。杜伊刚来到刘家的时候,有多少银子,他们都是很清楚的。这段时间的买卖,银子也都是刘氏放着。那她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伊伊,你告诉娘,这银票你从哪里来的?”刘氏紧张不已,就深怕杜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刘氏是最清楚情况的人,如果杜伊的身上有银子的话,当初绿柳也不会求着自卖起身了。想到绿柳如今不止在何方,她心里更加的苦涩。
  “娘,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这银子来得可是光明正大的。我将那葡萄酒卖了一部分给那被我救的公子了。这些是他给了十五两的订金,你就别操心了。”
  杜伊自然不能说从紫弈城那边a了多少的银子。她怕刘氏念叨她,在刘氏的眼里,既然救了人,就不能管人要银子的。和人家要银子,那在她的眼里,是罪过。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刘氏半信半疑。这个家,怎么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娘,就是那个公子那天早上走的时候,与我说的。爹和二哥都喝的比较多,我那日起来的比较早。他与我谈的,这不今儿连帖子都送来了吗?”
  原来紫弈城走之前,说会派前来洽谈酒的人,今天已经送了帖子,说是明日下午会亲自过来。她正琢磨着,明日一早去镇上,先给那酒肆的何曹氏送点葡萄酒。接着去买点布匹,赶在午时之前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今日还纳闷,怎么还有帖子送来,说什么酒的事情。我还以为是那酒肆掌柜那边送过来的。既然这样的,二郎你将银子收下,伊伊交代的事情,你们爷俩就好好的去做。桃花你明日在家看你大嫂和小虎子。现在时间晚了,大家都散了吧!伊伊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
  自从刘氏回来之后,这个家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刘大柱是个不爱说话的,在这之前,这个家是丽娘在管。如今刘氏带着伊伊回来,丽娘身子又不适。这个家,可以说是刘氏当家做主的。
  原本她想着让杜伊来掌管的,毕竟以后她要夺回杜府,要管理庞大的一个杜府,先从小家开始练手是最好不过的。奈何她现在的年纪比较尴尬,已经及笄了,又是个外姓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免被说三道四。
  到时候村里的人会说,刘家都没人了,才会让一个外姓,不沾血缘关系的女儿来管家。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事情。
  清晨天还不亮,母女两人就已经起来了。两人梳洗完之后,便抹黑往村口而去了。路上的时候,杜伊想到这个身子,到现在都还没例假的事情,便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娘,我怎么好像一直都没来月信。”
  杜伊不说,刘氏几乎都要忘了这事。当她听到这话后,便暗中倒吸一口气。这让她想起杜伊手上消失的守宫砂,如今又说一直不来月信,这不得不让她想歪。
  “伊伊,你多久没来了?”刘氏这话问的小心翼翼,双手紧紧的拧在一块,眼里闪烁着害怕。
  “娘,我自打从杜府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没来过。我以前很多事情都忘了,娘你是知道的。所以才想问你,我原先的身体,是不是也不准?”
  “伊伊,你先别着急。等到镇上,娘带你去看看大夫。”
  刘氏伸手紧紧的握着杜伊的手,试图在安慰杜伊。可她那隐隐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杜伊心里懊恼不已,如果这个身体,万一要是有了身子,该如何是好?在这个社会,未婚先孕,指定要被沉潭的。这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为世人所不能容忍的。
  就算知道对方是谁,可在还没成亲之前,出了这种事,就算是与对方成亲,那也会被对方的家人所看不起的。如果是大家族里的人的话,哪怕她是杜府的嫡女,也不能做妻,顶多是个妾,谁让她在婚前失节?
  万一有了身子,不能轻易的拿掉,这对身体的伤害极其的大。有可能一次之后,以后再也要不了孩子。再说,那还是一条人命。
  杜伊越想越闹心,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要是有了身子,她的一切计划都会大乱。一路上,杜伊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直暗中祈祷,这只是在杜府出了事后,身体弱了,所以没来。
  希望那个见鬼的守宫砂,不是被人破身了才消失的,希望这一切都是老天开的玩笑。
  许是察觉到杜伊的不安,刘氏渐渐的沉静下来。反手将杜伊紧紧的搂在怀里,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
  “瞧瞧,这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二郎娘,你也是个有福气的。瞧这闺女,这模样长得多俊俏,一看就是富贵命,以后你也会跟着享福。”
  牛车上的人,看到刘氏的行为,只当是杜伊有点困了,刘氏心疼来着,便忍不住出声调侃。
  “但愿能够托你的吉言!”刘氏正了正脸色,对着说话的妇人笑笑,而内心深处去暗暗着急。
  牛车到了镇上之时,天早已大亮,母女俩交了银子,入了镇门。因时间尚早,何记酒肆没有那么快开门,便找了一个角落,将杜伊的头发弄了弄,找了一家刚开门的医馆进去了。
  大夫和药堂对于一早就有人上门求诊,很是热心。
  刘氏看了看大堂,又看了看杜伊的头发,便往大夫和药童的手里塞了一把铜板。医馆每天人来人往,刘氏的这一番动作,两人自然了解。
  不多时杜伊和刘氏被便请进内堂,号脉的过程,对于杜伊和刘氏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是喜脉,如今已有两个月了!”那大夫原本不敢说这话的,但看到杜伊的发型,那是妇人头,就以为是刚成婚不久的小妇人。
  这一声恭喜,对于两人来说,就是晴天霹雳,直接炸蒙了两人。杜伊的心,直接跌到了谷底,感觉到四肢冰冷。
  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对着大夫笑笑,还要装作开心的模样。
  刘氏在杜府混了十多年,早已练就出了,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此时尽管她感到极其的绝望,脸上的笑容则是极其的灿烂。
  “谢谢,谢谢。”
  等两人拿了安胎药,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刘氏的浑身犹如被水浸泡过一般,里衣早已湿透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娘?”杜伊眼里闪烁着无助。她在现代的时候才十八岁,来这里,才两个来月。她还那么小,如今却要当娘,这让她怎么受得住?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先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这个事情,等回去再说!”刘氏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从看见杜伊的守宫砂消失的时候,就该有所察觉才是。她怎么会这般的粗心大意,连这个细节都没发现?
  杜伊看了看茫茫的人海,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将双手附在小腹上。突然间感觉那里有个小生命,原本感觉无依无靠,在这个时代,有点格格不入的她。心里有了一个眷恋,有一股柔情从心底缓缓升起,顿时觉得四肢暖暖的,杏眸深处闪过一抹坚定。
  已经打定主意的她,先是去了何记酒肆。
  “姑娘可来了,我们老板娘这两天还念叨要去姑娘那来着。”小二看到杜伊和刘氏进了酒肆,便热情的迎接上去。
  因酒肆刚刚开门,这几天何曹氏都在店里看着,此时听到小二的声音,脸上挂着笑意,进来了。
  “姑娘可是前来与我谈那酒的事情?”何曹氏是个聪明人,因为河螺的事情,让她的酒肆火了一把,生意都赶上了镇上的大酒楼。原本对杜伊说的葡萄酒没什么太大兴趣的她,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丝的期待,不过还没有期待到她愿意亲自上门去尝尝的地步……
  杜伊和刘氏自然是了解的,这何记酒肆是镇上最大的酒肆,生意极好。对于不确定的酒,他们自是不会亲自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