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太子大婚
连绵一年的战火,使得百姓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的状况下,迫切地需要一场盛大的喜事,来冲淡一下战争的阴霾。
于是,穆国君主李簧决定,在五月份为太子李昘和寇越之女羽娘,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让死气沉沉的寒城,瞬间活跃了起来。
年轻的太子李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初入寒城时,一身银色的盔甲,雪白的战袍,更是衬得他风采韶秀,神姿高彻。从那时起,寒城的百姓,便对这位太子充满了好奇和赞叹。这样出色的太子,究竟要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做太子妃?这成了寒城的百姓,争相议论的焦点。
因为日期紧迫,寒城内几乎所有的工匠艺人,都被征调了去,为太子的婚宴准备各种器物,银匠们负责金银器皿,珠宝艺人负责太子妃的各种首饰,绣娘们缝制礼服,工匠们也加快了东宫的修整……
因为和寇夫人曾经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交往,在寇羽娘即将成婚前的一段时间,姚国夫人姚黑儿,便常常带着钟翠菱和三个女儿,到寇府中帮忙。
姚家的三个女儿,让寇夫人赞不绝口,又因知道姚琼将要成为宁王的王妃,也就是羽娘的妯娌了,寇夫人对姚琼,更是亲热,夸赞姚琼端庄秀美,真真儿是个最难得的。
而姚黑儿,则满是对羽娘的惊羡。十一二年不见,羽娘已经由当初那个七八岁的懵懂女童,长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她既有将门女子的英气,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因为嫁期临近,羽娘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丝娇羞。幼年的时候,常和李昘在一处玩耍,对于这门婚事,羽娘无疑是非常满意,也非常期待的。这段时间,她大部分时候都呆在闺房中,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刺绣自己的一双绣鞋。这双凤穿牡丹的绣鞋,费了大功夫,牡丹的花瓣重重叠叠,活灵活现;花瓣旁的凤凰金碧辉煌,栩栩如生。
这天,宫中将大婚的礼服送了来。奢华的礼服穿在羽娘的身上,越发衬得她举止娴雅,宛如兰蕙芳芷,姿容绝代,好似幽花姝丽。
几天之后,她就是太子妃了;若干年之后,她将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后。
姚黑儿看着眼前的羽娘,心中略略升腾出一丝遗憾,如果自己早一点提亲,即将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女儿姚琼了吧?宁王,虽说也是皇子,是王爷,可是,终究只是一个臣子。他的一切,都掌控在帝王手中。
臣子,再有体面,帝王的一声令下,便足以让其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就像当年的祯王龙咤,就像自己的父亲,护国大将军姚典一样。
“姐姐?”钟翠菱看到姚黑儿眼中,浮现出一丝与此时的欢乐气氛不太相符的悲凉,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姚黑儿的胳膊,悄悄提醒她一下。
“哦!”姚黑儿顿时醒悟过来,便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夸赞道“娘娘天香国色,再穿着这样的礼服,着实是气度非凡。”
“姨娘——”羽娘娇嗔地叫了一声,羞红了脸。
五月的天气,格外炎热。虽然,工匠们尽量用了最轻柔的纱罗来缝制礼服,却也因为层层叠叠的刺绣和各种珠宝的点缀,而使得这套礼服颇为厚重。羽娘的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姚琼拿了一方鹅黄色的纱罗手帕,体贴地给羽娘拭擦着额头的汗珠。
寇夫人忍不住笑道“这两个小姐妹,虽说认识的时间短,倒是要好的很,将来成了妯娌,只怕就更好了。”
听了寇夫人的话,姚琼的脸上,并没有泛起像羽娘一样的红晕,反而有些苍白。
姚珮悄悄拉了姚琼一下,对姚黑儿笑道“娘,房里有些热,我和姐姐往园子里走走去。”又揪了揪姚玖的小辫子,笑问道“小丫头,你要去吗?”
姚玖痴痴地盯着盛装的羽娘,头也不回地道“不要,我要看羽娘姐姐,姐姐太漂亮了。”
姚黑儿看看姚玖,笑着嘱咐道“以后可不能再叫羽娘姐姐了,要称娘娘。”
羽娘忙笑道“姨娘说哪里话,我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惹人疼的妹妹,即便……即便……”因飞红了脸,低声道“我永远都是玖儿的姐姐。”
大婚如期而至,盛装的羽娘款款出了闺房琼阁,缓缓上了围着紫色帷幕的厌翟车。她回眸看一眼母亲和姚黑儿,眼神中有不舍,有依恋,也有羞怯。她的脸庞,美丽的不可方物,高贵的仿佛仙子一般。
姚黑儿的心里,不免又是一声叹息,这个自己曾经教过她绣花的女子,再见她时,她就是君,自己则是臣了。
太子的婚礼之后,皇后亲自带着几家命妇,到姚国夫人府中,为次子李晟正式下聘。原先在元颖城的时候,李簧和姚黑儿,只能算是口头约定。
这次正式下聘后,宁王的婚礼,也被提上了议程。
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姚琼,脸色越发苍白,身体越发瘦弱,不是蜷缩在房内不出来,就是闷坐在后园的池塘边,呆呆地盯着塘中的锦鲤,一坐就是大半天。
远处的树荫下,钟翠菱心疼地看着池塘边的姚琼,忍不住对身边的姚黑儿道“姐姐,又何必如此?你难道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和铁柱在一起……”
“难道让我现在去找皇后,退婚不成?”姚黑儿不耐烦地打断了翠菱的话,冷冷地道“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再说,宁王你也是见过的,又有哪一点配不上这孩子吗?论相貌,论学识,论门第,只有咱们高攀了人家的!”
钟翠菱看看姚黑儿的脸色,张了张口,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姚黑儿的眼神平视着前方,幽幽地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是翠菱,你想想,咱们姚家为什么被抄了家?咱们这些年,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苦?你不知道,当年我从单家村,一路走到寒城来,借宿在路边的破庙里,啃着硬馒头,喝着冰凉的水,想求人办事,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什么滋味!想起我娘,我嫂子,在大理寺的狱中……我不想再做普普通通的百姓,任由别人当泥巴一样捏!”
钟翠菱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将口中的话说了出来“可是,你已经是姚国夫人了——”
“姚国夫人?”姚黑儿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姚国夫人算什么?当年我父亲还是护国大将军,姚家还不是在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我们既然被搅进了这趟浑水中,就只能拼命往上爬,否则被呛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