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初相见 第52章 好学生 倒戈了(上)
我迎上他的目光。突然,我们两个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没错,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我们之间正确的打开方式。
就像是高中的时候,我们初次相识被罚站之后,那样的相视一笑。
随后,我们两个又默契地迅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先是去找来矿泉水和杯子,让我把药吃了。然后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虽然吃了感冒药,但是躺在床上的我却没有一丝困倦。这一晚的月色很好,窗外也格外地安静。
一夜无眠。
脑子里不断浮出上学时候的事儿,想起我和何家承初次相识。
那还要先从文理分科说起。
我所在的八班是全年级最后一个班,而我们班将成为整个年级唯一的一个文科班,另外七个班全部是理科班。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原有的班级将被拆撒。
其中,选择理科的同学被分成七个组,分别插入另外的七个班,选择文科的继续留在班里,和其他班选择文科的同学一起组成新八班,也就是文科班。那时候,我们就形象地比喻我们原来的老八班是被大卸八块。
分离总是痛苦的。我现在都还能想起来,当时我们所剩不多的几个人,留在空荡荡的班级,看着别的同学收拾书包,离开,班里凝固着莫名的伤感。空落落的座位好像都变成了悲伤的表情包。
等全班人马陆陆续续凑齐了,第一件大事就是调座位。也正是调座位这件事,先让我好好地认识了何家承。
因为他是被班主任唯一一个明确要重点保护的特殊人物。
其实,何家承的名号早在高一的时候就曾经有所耳闻,当时就已经是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也是老师眼中的重点关注对象。
要知道,他何少可是那种能把课堂搅和的风生水起的那种学生,总能在课堂上制造出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老师就能hold住的场面。如果他只是会上课不认真听讲,或者趴在那课桌上睡觉,那那节课的老师就已经可以念阿弥陀佛了。
就是这样一个学生,分班的时候,自然哪个班主任都不会想把他收入囊中,可他就偏偏要选择文科班。
说到文理分科,虽然现在已经成为历史,成为那个曾经属于我们的特定时代,也造就了属于我们的独特记忆。
选文还是选理?也许这就将决定你未来的不同人生。你还记得你当初选择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吗?
其实,对当时的我来说,选文理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把它当作人生规划的重要节点,而事实上也并不是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你的学习成绩一般,并且没有特别擅长的学科,或者特别弱的学科,老师都会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为了升学分数线,选择理科。因为理科院校专业的招生数是要远远大于文科的。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当时的年级文理比例是八比一的原因。
我只能说,那个时候,小小的我们就已经懂得梦想照进现实了。即使你再喜欢史地政,再喜欢文学,也要给高考分数线让行。考哪科更保险才是选择文理分班的根本,并没有人能真的把理想放到第一位。当时有不少全面发展不偏科的好学生都受过不小的煎熬,需要经历人生第一次权衡,做出痛苦的抉择。
当然,有两种学生除外,一种就是我这种,偏科偏得极其厉害的,物理化全都不及格,所以根本不用纠结,老师都不会拦着就能进文科班。还有一种就是何家承这种哪科成绩都不及格的,去哪个班都一样,他反而可以全凭自己爱好,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文理科,完全可以单纯为了想和哪个要好的同学在一起上课,而免去权衡。
于是,他就是单纯为了几个组乐队的哥们儿,选择了文科班。他以前的班主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我们的班主任如临大敌。
针对令人头疼的何家承,班主任专门制定了第一条原地包围措施,也就是在排座位的时候,特意以他为中心原点,周围安排满了都是班上一等一听话乖巧的好学生。这样就做到了把他和那群所谓的狐朋狗友彻底隔离开。美其名曰,重点帮扶对象。何家承也正是因此在班里迅速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而我就是被老师安排在他周围的乖巧好学生之一,坐在他的正前方。当然,事实上,我并没有完成老师教给我的感化帮扶任务,而是彻底的倒戈了。这还是后话。
我俩的第一次相识,就源于这次座位调整的“原地包围”措施。对于班主任的安排,何家承心知肚明,但毕竟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的是,不管你班主任给我这儿摆什么七星阵,我何家承都不会坐以待毙——首先我就要给你这些乖宝宝们一个下马威。于是,何家承选择在文科班的第一堂课,同学们都起立齐声喊老师好之后,悄无声息地用一只脚抽走了我的凳子,而运动神经一向不发达的我应声落地,搞出了特别大的动静。
我还记得,当时不明所以的前排同学全部都惊讶的扭头看向坐地上的我,而瞧了个满眼的后排同学全都看着坐在地上的我笑的东倒西歪。老师问我究竟怎么回事,我可能是一下子摔懵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主要的是,我竟然没有直接跟老师指正何家承如何陷害,只是红着脸,一脸懵逼地起身立正。
文科分班后的第一堂课就这样在哄乱中先过去了十来分钟。
何家承那几个狐朋狗友随后再添油加醋,趁机把班里的气氛搅和的越来越乱。不善言辞的地理老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让整个班级重新安静下来,终于在无奈之下请来了班主任当救兵,事情也就此闹-大-了。
而这个过程中,懵逼状态的我正在组织语言想着要怎么跟老师解释我遭陷害的事实,以及这件事怎么成为了全班哄闹的导火索,却突然不断接收到何家承几次三番给我发来哀求的眼神,让我不要指认他就是肇事者。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为一个受害者却开始同情肇事者,而且莫名其妙地像是被催了眠。因此,鉴于我最终没有选择如实交代事情经过,导致事件产生特别恶劣影响,我和何少,两个人都被拎教室门外罚站。
而这还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了这么多年好学生,第一次被罚站的我跟何家承并肩站在墙角,居然心里只闪过了一丝丝的难过之后,反而被做坏事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毕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老师罚站,感觉到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那个坏小孩终于探出头来嘿嘿地笑着。
原来做坏学生,居然会是这种感觉,其实似乎也并没有太坏吧。而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被何家承陷害的,偷偷享受小小的叛逆的愉悦。
上学时候没被老师点过名罚过站,岂不是白上学了?就在我上演丰富内心戏的时候,何家承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我,我继续一脸懵懂地转头看向他,两秒钟之后,我们两个就同时扑哧笑出声来了。
这就是当年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外加上不打不相识。我们两个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建立起了深厚的死党情谊。
那天的事情最后当然也就不了了之。我们两个被罚了两堂课,腿都开始有点站不直的时候,班主任突然路过我俩一脸迷惑,好像是忘记了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同时被罚站,于是用放学打扫教室的惩罚终结了这次处罚。
不过,这件事却让何家承一直深为我当天的大义凛然所动,而从那一天起,我也自然和他周围端坐的听话的好学生区分开来,没有完成老师教给的感化任务,而是要彻底的……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