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通一窍
既然每一层只有十人,而且最后只有一人能够胜出,那么所见的其他修行人就都是敌人了。而且若是邪祟与人类一分为二,各占据一半层数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他也不能遇见一个修行人便将对方杀了,都是来争夺福缘的,说不上对错。再怎么说也是性命一条,他凭什么随意剥夺?
充其量也就是击败之后委婉的将其逐出高阁,对方若是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去,想在这里寻求福缘也没关系。诸葛尘还不至于见不得别人的好,心眼小到那般地步。
生而为人,心肠还是得好一点,起码问心无愧。
在之前的剑气囚笼中,诸葛尘曾经见到了刘剑的身影,只不过一闪而逝,再加上他的余光也只是一带而过,所以并不能确认。
不过若是真的话可就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他有胆量送上门来,这次诸葛尘便将他的剑心直接击碎。再以胶柱剑意加以封锁,除非圣人亲至,而且甘愿自损体魄。不然刘剑从此就是废人,一蹶不振。
如此恶毒的手段诸葛尘早就参悟而出,却从来没有使用过。做人留一线不假,可对于刘剑这般阴险小人,手下留情就是对他人的残忍。
就在刘剑被剑道人以万剑山的剑气醍醐灌顶,扫去剑心上的蒙尘之后,便有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有一队江湖宗门出身的人马看着刘剑孤身一人,甚是可怜,便好心好意将他一同带着,即便是得到福缘也会分他一份,可以说是仁尽义至。
这座江湖宗门名为玉蝉门,连诸葛尘都有所耳闻。其名声在外的原因倒不是宗门的实力,而是玉蝉门从门主到弟子心肠极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后还会说些感人肺腑的心里话。
助人一臂之力并不出奇,哪怕是作恶多端的恶人,没准福至心灵的时候也会行善事,可难就难在送佛送到西。而玉蝉门第一几十年如一日,一直秉承这句话。
说句心里话,诸葛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就是这么一队人马,却惨遭刘剑的屠戮。而且死相凄惨无比,四肢尽斩,双目皆失,有人曾在深山之中亲眼所见,回来一言不发过后也只不过吐出四字。
活像人彘!
而刘剑对此供认不讳,而且发声说道,他们该死,我就做算是做了,又能如何?
这件事是袁静雅听他说的,诸葛尘只感觉到彻骨冰寒。恨不得一剑将其打杀,却留下一口气,让这个不知心肠有多恶毒的修行人体验一下来自死亡的恐惧。
听袁静雅说,刘剑也是她们凉明宗一位出世弟子选择的
人。诸葛尘当时只是闷头喝酒,说了一句话:“那名女子你若是见了,一并杀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人说着就是黎民百姓的祸害。”
袁静雅当时还想说话,因为她实在不懂,像她们这般的修行人,不就应该视人命如草芥?抛弃一切,成就无情,方能大道无忧。
只是看着诸葛尘那深邃眼眸中的杀意,她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有一句话诸葛尘当时想要告诉袁静雅,那就是天可无情,人不可。只是思前想后,他还是闭上了嘴。
因为实在没必要。
修行人的修行,还在自己。他说的再多,也是画蛇添足
由于没有凭借剑气在云海之上驰骋,所以走了足足半天,其实白衣少年也没走出去多远。
诸葛尘抬头瞧着森林之中遮天蔽日的树冠,阳光只能在其随风摇摆的时候才能透过并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确实舒服。
若不是高阁这里风起云涌的暴风眼中心,诸葛尘都想和衣而眠,睡到自然醒。可就如同那树欲静而风不止,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形势逼人急。真想活出个潇洒的大有人在,可盘算下了又有几人得了大自在?
这种事情与境界无关,天上天的四位人仙,其中三位,也就是那三教祖师爷,肯定做不到。琐事缠身的他们还得理清自己的三教脉络,这种诸葛尘想想都烦的事情,必定不会轻松。
也就只有那位笑起来比山野村妇还要没架子的剑修能够做到,而且在诸葛尘有过一面之缘的修行人中,仅此一人。
倒是那些凡人中乐得自在,安然度日的大有人在。
其中得失,恐怕儒家圣人也算不清。
诸葛尘环视四周,只有他一人,可树林深处的细碎声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去,扒开挡路的树枝,一个蹲在地上,正在啃食一只烤的金黄鸡腿的少年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少年与他相比都要年轻一些,瞧着就是个小孩。
那少年全无警惕,还凭空从自己的芥子中掏出另一只鸡腿,递到诸葛尘的面前说道:“给你吃真挺好吃的。”
诸葛尘笑脸盈盈的接过来,咬了一口上去。还真别说,味道确实不错。他开口说道:“确实。”
说完他便取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而后顺势递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连忙摆手说道:“母后大人说了,我还小,不能喝酒。”
母上大人?
能够叫出这个名字,想来是皇室子弟。而且大商皇子只有商学一人前来,西幽皇子是整日嘻嘻哈哈看其实胸中自有沟壑的唐德。云梦皇子城府
最浅,同前两人相差甚远,所以死在了诸葛尘的手中。
这么算下来,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大衍皇子,李世。
此子也是当之无愧的修行胚子,小小年纪便踏过了仙凡之隔那道不止阻挡住多少修行人的门槛。最关键的是他的境界与资源毫无关系,凭的是一己之力,所以杀力绝不差。
只可惜老天给了他一路向前,没有艰难险阻的修行路,却封闭了一道窍穴,沦为了一位痴儿。不然他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商学。
这就能说得通少年为什么对诸葛尘这个陌生人毫无防备,因为在他的眼中,世间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没什么害人心思。
可论起怂恿别人喝酒的功夫,诸葛尘自认颇有手段。在那方寸之间的酒桌交锋中,诸葛尘全无败绩。只不过也分情况而论,遇到不对胃口的上桌饮酒,白衣少年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所以也不能因为劝人饮酒,就说是酒品差了。
毕竟在他的眼中,江湖人饮酒乃是天经地义。尤其是别人递来的敬酒,不喝岂不是亏了自己?
诸葛尘继续说道:“喝一口,就当是抵了那一只鸡腿的钱了。不然你不是亏了?”
少年皇子李世憨憨的笑着说道:“也对喔!”
可就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酒壶的时候,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的,连头都扭回,只是自然自语,好似在告诫自己:“李世,千万得擦亮眼睛。母后大人不是告诫过你了吗,陌生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
诸葛尘哭笑不得,只好又喝了一口说道:“你看我都喝了,这回总该相信没事了吧?”
李世这才喝了一口,只不过被呛的大声咳嗽,哭着脸说道:“一点都不好喝!”
诸葛尘也不理他,只是蹲在他的身边,吃着那只鸡腿。少年饮酒,第一次觉得不好喝很正常,除非怀有烦心事,喝着才能是另一种味道。
至于越长越大,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坐上酒桌再与朋友谈笑风声,酒入喉咙便不再苦涩。等到不烦心也烦心,哪怕独自一人一月,也能够一醉方休。
这个时候,喝的哪里还是酒,分明就是万千忧愁。可等到随酒入腹,则往事随烟。
就在诸葛尘出神之际,李世突然说道:“我叫李世,你叫什么啊?”
还没等诸葛尘开口说话,有些害羞的少年便急促说道:“出门靠朋友,也是母后大人特意告诉我的。而且我看你人不错,才想跟你做朋友的。”
诸葛尘笑着说道:“我叫诸葛尘,看你年龄还小,叫我尘哥就好了。”
“尘哥!”李世脆生生的叫道:“那你叫我什么啊?”
望着少年那充满期待的双眸,诸葛尘忍住笑意说道:“当然是叫李世了,不然叫你什么?”
“什么嘛?”李世懊恼的摇着头:“期待了这么半天,还是原名,一点也没有新意。”
诸葛尘以剑气将吃剩的鸡腿骨以剑气切碎,随手洒在地面,开口说道:“父母给我们的名字,便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大的心意。你得清楚一点,有些事情等到求之不得,还不如开始不求。”
也不知为何,用李世这么个痴儿呆在一起,诸葛尘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他倒没觉得李世怎样,世间痴儿何曾比人矮上半头?在他看来,这般赤诚才最难得。
李世重重的嗯了一声,开口说道:“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啊?继续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敢情在少年眼中,这高阁之中还是与自己家的皇宫无异。
诸葛尘哈哈大笑着说道:“李世,你哪里是不通一窍?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