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菊英 上
芸儿弄伤了左手,只能靠右手推开她。却没想到流丹打了滑,一下坐到地上。
“好啊,你竟敢推我。”流丹气急败坏道。
芸儿见她欲起身抓她,于是脚底抹油似的跑了。流丹在后面穷追不舍,不想撞上了夏七娘。
芸儿慢了脚步,最终停了。
夏七娘没被撞倒真是万幸了,责道:“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
流丹“是她,对,都是芸儿,是她偷了大罗花。”
她听了后,忽地一惊。夏七娘赶快道:“那大罗花是贡物,怎么会被偷了?芸儿你快过来。”
芸儿忙过去,抢在流丹面前辩驳道:“那都是流丹污蔑我。”
“怎么是我污蔑?你弄坏了紫檀钏,还偷戴了大罗花。”
夏七娘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平日没少教导你们,怎么闹成了这样,甚至都打出了手。芸儿,你算个明白人,把事情原委道于我。”
上回流丹的事闹了个不快,她也算看清了这人的心。于是先叫芸儿说个清楚,也好明白点。
“姑娘把这罗花簪到我头上,说是戴着好看。流丹看见了,便说我是偷了东西。殊不知这大罗花显眼,若不是姑娘赠予,又如何敢招摇?”
夏七娘点点头,“流丹你这回是做的太过分了点。”
流丹只道:“我哪知道,一时气过头罢了。”
她仍不醒神,所以夏七娘教训了几句,“我看你是蓄意闹事,前几回的教训没记住,如今又惹姑娘身边的人。真不知道你是存了什么心?”
流丹只道:“那她把紫檀珠弄成那样,还让我如何转交给靖娘。”
“我已把手钏亲手交给了你,那么它是好是坏,也该归你了。”芸儿只道。
夏七娘见一面有理有据,一面乱语混辩,于是当是流丹无理取闹。“流丹,真不晓得你老寻丫头们的不是,觉得你是姑娘身旁的大姑娘,就以为自己是副姑娘了?想是你不知道,服侍主的道理。再说了,姑娘的名字岂可乱说,就是我们管事的,也不敢随便道她们的名讳。”
流丹抿抿嘴,“知道了,以后不叫就是了。”
“做人也该有个分寸。你以前也不是个喜欢惹事的,怎么现在糊涂成这样?”夏七娘摇摇头。
芸儿只哼了声,随夏七娘离开。
夏七娘目睹怡园不少琐事杂事,甚至还有见不得人的事。“今儿的事不许你外道,那大罗花,赶快收了,让别人看见又是个麻烦。”
芸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不少人对这花眼热,当时因大罗花招来不少人的怨恨,引得冯府成了众矢之的。夏七娘是清楚内里的事,所以只想息事宁人。如今姑娘终身大事已定,便没那些风波了。只怕再有别人存了歪心思用这些个东西做文章。
“你看流丹那个样子,这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我都不认得了。”夏七娘与流丹见面不多,但知道她以前什么样。
芸儿也蹙眉道:“好像中间因为些事,和姑娘闹了不快,所以她偷跑到外面,整夜不归。自打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
夏七娘道:“是这样啊。”
“许是当中有些误会,才致使了她误入迷途,蒙蔽了心智。”
“那多关照她吧。唉,对了,你快到茯苓那去吧,她因为杜二媳妇的事,似乎又病了。”
杜若儿生来体弱,几场大病下人就熬不住了。后来有人送了些茯苓给她,也是天佑她,保了条性命。可贫苦人家,哪吃得起茯苓那么珍贵的东西,所以只能起个“茯苓”名给自己个寄托罢了。
“另外,杜二媳妇是清白的,你快告诉她吧。”
柳芸儿说来不太好意思,都是她那老来无德的养母在暗里推波助澜,才令杜家突遭怀疑。没料到,这一下还让若儿病倒了。她心里更为内疚了。
“是哪个人把金家的放进来?”
“是一个上夜的奴子,收了金家的钱,在怡园充作内应。”
芸儿只叹息,定是柳婆子指使其所为,不然不会找上金家。
夏七娘笑道:“你快去吧,茯苓正等你呢。”
芸儿一路小跑到杜二媳妇的下房,但见杜二媳妇只身守在门边,目中空空,好似丢了魂儿。她叫了她数次,也没见有个动静。
她只好到进里面去看芸儿。
屋里被病气和药气缠绕着,似乎笼着层阴霾。
芸儿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她惊得退了几步。她叫了几声,“若儿,若儿。”
半晌,若儿半睁了眼,“芸、芸儿。”
柳芸儿扑到她前面,“真是吓死我了。”
“没事,已好多了,昨儿差点以为真要死了。只是被吓了一遭,这身子骨就经不住了。”若儿闭眼,眼边滑落清泪。
柳芸儿跪在边上,直认:罪道“没想到,我妈闹了一出,把你害成这样。要是我知道,肯定拼死拦住她。”
“别、别,那柳、柳婆是坏的,早晚、得出事。”杜若儿费力地表露字眼。“再说了,你又不和她、不和她一路。我怎么会、会怪你呢?”
柳芸儿感时而痛哭,泪洇湿了被衾。
若儿苍白地安抚她,“别哭了,哭什么,我一时死不了的。”
她刚刚忘了问,于是说了一堆问题,“你吃过药了吗?可有效果?现在感觉怎么样?”
若儿自知身子骨不佳,就算有了些好转也不济。只淡淡笑道:“吃过了,已经好多了。不过,看样子,我这半月,是下不了地了。”
“那茯苓膏不是有效吗?我朝姑娘再要些。”
柳芸儿依稀记得她吃了茯苓膏后,病情立马好转了。
“哪有那些多的,千金难得的茯苓,老太太和姑娘,她们还等不及用。”若儿不想再麻烦别人了,只吃那些寻常汤药即可了。
芸儿呜咽道:“姑娘那儿新配了不少的丸药,我向她要几颗,你吃了兴许能好。”
“你别去,让那些人听见,又不知道生出多少诘难来,我们只在这园子里安安静静的待着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