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卷一、张氏铸器坊

  “深夜来访,还望见谅。”
  魏无常微微欠身,朝着院子内的小少年,客气道:“在下有要事需面见张老大人,烦请通禀一声。”
  少年郎瞧着院外的魏无常举止大方,翩翩有礼,心中的警觉顿时一松,心有好感,脸上的冷色也缓和几分,也客气的欠了欠身,算是回礼,“公子请稍待片刻,小子这就去通禀一声!”
  魏无常微微颔首,“劳烦阁下了!”
  嘎吱!
  少年郎又合上院门,这次却没插上木栓,显然院子外的三人,让他觉得不必多此一举。他提着灯笼,匆匆忙忙都朝着院内跑去,一边还兴奋的小声吆喝着,“爷爷,爷爷,皇家来人,你赶紧出来!”
  声音渐远,很快,周围环境又陷入昏暗中。除了头顶的月亮偶尔从乌云中探出头来,照射下一抹明亮,这里巷道几乎黑漆漆一片,野猫在夜里的院墙上喵喵乱叫,像发情了一样,胆小一点,都能吓尿。
  伍小七瞧着又被关上的院门,三人站巷道的雨幕中,傻傻的,就气鼓鼓的说:“少爷,这张家的架子也太大了。怎么着,也应该大开院门,先请您进屋再说,这倒好,一个小厮都不留下,太过失礼。”
  魏无常拽了下肩膀的大氅,似乎今夜的气温,特别的冷,笑了一笑,像是没事人一样,“你没看见人家院门的门栓都没插上吗?寻常人家,三更半夜,谁会来此,人家没有防贼一样防着我们就不错了。”
  伍小七依然鼓着小脸蛋,“反正他们怠慢少爷您了,就是不好!”
  “来了!”
  魏无常笑了笑,没在意小七的话,忽然耳朵微微一抖,开口说道。
  伍小七立马收声站好,一副为殿下马首是瞻的乖巧模样。
  虽然雨势很大,却无法阻挡院子内忽然传来的一阵若隐若无的轻盈脚步声,若不细听,根本注意不到,显然来人一身武道修为不弱。
  紧跟着,院子内就传来一老一少的对话声,由远及近。
  “三爷爷,这主府来人,您怎么不让老爷子出门迎接,是不是太过失礼?”少年忍不住好奇,还有一丝不满,似乎对爷爷怠慢皇室的人,有些不满,率先开口。
  这都霞山庄,街坊邻居,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张少明没见过谁?就连自家院墙上走过一只猫儿,他都能一眼分辨出,到底是家猫还是野猫,何况三人看着面生,却一副贵气凸显的俊男美女,除了出生高贵的皇室子嗣,再能有谁?
  “失礼?失那门子礼?”
  那老者嗓门粗大,说话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我们都霞山都快他娘的完蛋了,谁还在乎这些狗屁礼仪?现在谁巴结那群王八蛋,谁他娘就是龟孙子,若不是二哥发话,老子才不伺候这群王八蛋。”
  张少明似乎被三爷爷的话,雷的不轻,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过了好半天,才压低声说道,仿佛生怕让院子外的魏无常三人听到,“三爷爷,你能不能压低些声音,这都快要赶上打雷了!”
  “哼!”
  老者冷哼一声,似乎心中有气,“这大晚上的,老夫倒要瞧瞧,谁敢上我张家闹事。”
  张少明左右两手,堵着耳朵,翻个白眼,重复了一次之前在内院说过的话,“三爷爷,人家很客气的,不是前来闹事!”
  “都一样!”
  老者嗡声嘟囔一句,“反正老子看到主府哪些家伙就一肚子气,好好的庄子,被他们这些败家玩意,整成什么鬼样子了!”
  院子外!
  伍小七看着殿下面皮抽搐,捂着小嘴偷笑不止,“少爷,看来人家看来不欢迎你了!”
  院子内声音穿透雨幕,早就飘进魏无常、伍小七和伍六七耳朵,也不知是对方故意,还是无意。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透着门缝,可以看到挑着几个灯笼的隐约身影,让一抹亮光从门缝透出,一下子照亮周围昏暗的夜色。
  嘎吱!
  破旧的院门,再次打开。
  “让贵客久等了!二爷爷他正在铸造一件重要东西,不便前来相迎,还望贵客海涵。”
  刚才的精干少年郎,欠了欠身,有些拘谨的朝着魏无常解释道:“这位是我三爷爷,早年曾在军武效力!”
  魏无常微微一笑,极为客气:“是小子深夜冒昧打扰,理应晚辈拜访张老大人才是!”
  张少明心中略微一松,不管家里两位老爷子如何不待见皇族之人,可他们这些晚辈却不敢轻废礼仪,他正要张开再客气两句时。
  一旁的三爷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提着打铁用的雷公锤,拨开孙儿,眼神犀利如刀,扫视过伍氏兄妹,最后落到魏无常身上,看到对方衣着华美,气度不凡,就知对方是三人中的领头人,便粗声喝道:“你就是主府的娃儿?”
  上一世,魏无常胆小懦弱,被三房的两个混账玩意打伤后,彻底对山庄内的事务,不闻不问,更不知张家的铸器坊厉害。可在他成为驸马爷后,一次偶然机会,在秦朝工部,遇到了张家后人,这才知道,当年都霞山庄大变,这张家不知利用什么办法,居然有后裔得以脱身,对方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打铁技术,在秦朝工部生存了下来。
  二人交谈中,他才知道张家铸器坊的厉害,当年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魏无常心中想着往事,面上却不显丝毫,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回道:“晚辈乃二房骨血,前辈可以称呼小子无常!”
  “魏无常?”
  老者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什么,重新打量眼魏无常,眼神闪烁的问道。
  魏无常客气的抱拳,微微一礼:“正是在下!”。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老者仰头一叹,喃喃自语的念叨,任凭天空的雨水飘洒全身,却毫不在意,“既然是故人之后,老朽本应不该为难殿下,可我张家规矩,殿下该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