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下 9

  千钧一发之际，丁灵及时赶到，一刀刺穿了枯槁人形的胸膛。
  那枯槁的人形反手抓住锋利的刀身，一把将其捏了个粉碎，而后用力拔出残留在身体里的刀刃。
  被刺穿的地方肌肉蠕动，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在生效，血流止息了下来，只在转眼之间，创口就恢复如初，如果不是皮肤上残留的血迹，很难想象他曾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枯槁人形抛下已经变回人形的吴铭，利爪如刀，转身朝着丁灵攻去。
  丁灵双刀一架，刀身与利爪的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强大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这种力量远非裂口男劳伦斯所能媲美的，丁灵只觉自己被一辆火车正面击中，强大的力量使得丁灵倒飞出去十余米，撞击在一颗枯树上才勉强止住身形。
  枯槁人形的攻势却没有止息，他仿佛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跨越十几米来到丁灵面前，右手的利爪再度形变，镀上了一层金属似的釉质。
  这利爪就悬在丁灵的头顶，只要再近一步，就能轻松捏碎丁灵的头颅，可是那只利爪微微颤抖着，迟迟没有落下。
  丁灵抬头看向枯槁人形的脸，他没有鸟嘴面具掩盖的眼睛中色彩重重变换，时而是幽深的黑色，时而是空洞的赤红，他的神色也在不停变化，时而凶狠时而痛苦，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绝望的边缘疯狂挣扎。
  看着那半张痛苦得不成人形的脸，丁灵忽然感到一种没由来的熟悉。
  那枯槁的身影挣扎了一阵，忽然发出极端痛苦的嘶吼，他暴怒似地一爪抓向身边的树木，树木拦腰而断，断口处是触目惊心的爪痕。
  他的牙关紧咬，仿佛被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一头撞向一旁的岩石。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岩石应声而碎，枯槁人形抬起头，他的额头鲜血直流，但强大的细胞活性很快修复了创口，这时丁灵看见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复深邃，转而变成了麻木的木然。
  他抛下丁灵和陷入昏睡的吴铭，仿佛一只行尸走肉一般朝着远方走去，遗留下满地的残局，和一群沉睡的利维坦。
  丁灵瘫坐下来大口地喘息，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刚那一刻是真正的生死一瞬，如果不是因为枯槁人形突如其来的变化，丁灵真有可能命丧于此。
  在短暂地休息之后，丁灵一瘸一拐地来到吴铭身边，吴铭还在昏睡当中，似乎置身于深远的噩梦，吴铭眉头紧蹙，呼吸也是起伏极大。
  丁灵走上前去，艰难地将吴铭扶到自己背上，背着他一瘸一拐地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这是一个是非之地，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等到利维坦们纷纷醒转，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方是浩瀚的雪景，飞舞的雪花之下，一黑一白两个重叠的人影，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
  队长……队长……
  吴铭听到有人这么喊道。
  那声音低沉而阳刚，一听就知道是陈应山的声音。
  陈大哥找丁灵有什么事？
  队长……队长……
  身体上传来了被摇晃的感觉，吴铭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道炽热的光明，吴铭虚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刺眼的光，映入眼帘的是陈应山焦急的脸。
  “队长，你真的要去β小队吗？”
  陈应山焦虑地说道。
  吴铭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丁灵的影子。
  他刚想说陈大哥你是不是叫错人了，可是开口说出的却是另一句话:“这是上头安排的，我只能服从。”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这显然不是吴铭自己的声音，再看焦急的陈应山，他看上去似乎更稚嫩了几分，所穿戴的制服款式也不一样。
  “别担心，职位调动而已。”那道声音的主人伸出手拍了拍陈应山的肩膀，“丁灵会顶替我成为α小队的队长，你要好好协助她。”
  “明明队长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要把你调去β小队当副队。”陈应山小声嘟囔着，“这不公平。”
  “别乱说，上头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别瞎想。”声音的主人略微有些严肃，“好好训练，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天空之中惊雷炸响，眼前的光明不断放大，直到模糊了吴铭的视角。
  “放轻松，只是普通的抽血实验，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吴铭听到有人这么说。
  眼前的光明来自于耀眼的无影灯，吴铭躺在洁白的手术台上，感觉思绪有些浑浑噩噩的。
  那感觉就像是宿醉，又像是吸入了大量的迷幻气体，眼前的世界一片烟雾缭绕，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眼前穿过，他们的身形是扭曲的，仿佛来自梦境的迷幻世界。
  手臂肌肉上传来一阵刺痛，吴铭定睛望去，一只巨大的蚊子在疯狂地吸食着自己的血液，那蚊子足有两个拳头大，身上满是斑斓的花纹。
  吴铭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他感觉手和脚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令他无法动弹。
  “按住他，按住他！”
  吴铭听到有人焦急地喊道。
  “镇定剂！镇定剂！”
  眼前的人影极速地闪烁。
  “又具备抗性了吗……他的身体可真可怕。”
  吴铭听见有人低语。
  这些人的声音在吴铭的脑海中逐渐扭曲，最后变成无数奇诡的呓语，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又仿佛来自遥远的星空。
  天空中惊雷的炸响声再度响起。
  场景极速变换，吴铭恍惚间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周围都是利维坦威胁的低吼声，无数的利维坦仿佛不要命般疯狂地攻击着吴铭。
  但吴铭比它们更疯狂。
  双手化身锋利的鹰爪，一把抓住眼前利维坦的上下颚，无尽的力量从身体内部涌了上来，吴铭双手发力，竟将眼前的利维坦生生撕成两段……
  红色浸染了整个战场，淋漓的鲜血落在吴铭的周身，把他染得如同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
  吴铭不由地裂开嘴角，发出极致嚣狂极致诡异的笑声，回响在整个战场之上。